两人被松了绑,活动活动酸痛的四肢,才正式开始打量面前的这位少年。
起初他们接到任务,说正主是一位叫江行休的少年,他们还不太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有能力做出那么多事来?但现在看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只是这位小孩毫不慌乱,章法有序,那双黑色的眼眸里竟让人看不透深浅,真真是个妖孽!
右边那人戳了戳左边人的手臂,示意他说话。
他看看面前的江行休,对方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又看看紧紧守护在他身后的李扶老,心里很不是滋味,说道:
“不知各位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俩不过是住这附近的散修,恰巧路过就被这位老丈给不分青红皂白抓了来。看你们不过是些村民,赶紧把我俩放了!否则被我们的同伴发现了,定要你们好看!”
江行休双手拢在袖口,平静地问道:
“两位叔叔说是附近的散修,可有身份凭证?”
“这……”两人面面相觑,心想身份凭证倒是有,但却不是散修呀,给了他不就露馅了吗?于是只能嘴硬道:“我们一介散修,出行在外多散漫自由,哪里会把身份凭证带在身上?”
江行休想了想,一本正经地点头说道:“这倒也是。”又仔细打量二人后,突然哈哈一笑,抚掌说道:
“观二位的气质倒也不像是那些土匪流氓,还真是一场误会。二位有所不知啊,咱们村最近是被劫匪给劫怕了,所以才小心翼翼,二位叔叔,莫怪,莫怪啊!”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明白这小家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难道还真信了自己的一番鬼话?真是想不通。
“好说好说,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了,是否可以放我二人离去?”
江行休热情万分地说道:“不急不急,两位叔叔,来即是客,如今天色将晚,何不用过膳,歇息一晚再走?”
怎么回事?不仅不再盘问自己的身份,还主动邀请二人留宿?这小子脑子被驴踢了吧?
但这个提议却让两人犯了难,他们是周府新来的修士,得到夫人的命令,此次的目标就是为了打探到旧部的位置,以及伺机窃取钢铁冶炼之法。本来他俩打算偷偷跟着运送矿石的车子,然后再在村子四周埋伏下来暗中观察的,但没想到在半道上被人给发现捉住了。
被捉住后两人都以为任务已经失败了,想着迅速脱身,乖乖回去领罚,却不料江行休主动提出让他二人留宿,这又使他们燃起了希望,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这……不太好吧?”两人试探着问道。
江行休豪爽说道:“这有什么不好的,来即是客,不必拘礼。曲杰,快去通知村长收拾两间房出来给两位叔叔,费用都记我头上。”
“是。”
李扶老望着曲杰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家的公子。他很想再提醒他这两人明显是带有目的来的,并非是他们所说的散修,活了大半辈子了,这点自己还是判断得出来的。
然而他又想起了刚才他已经提醒了一次,但公子却没有理自己,显然是他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不想让自己多嘴节外生枝,所以他几次都是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公子小小年纪,城府却不简单呐!恐怕这两人的身份来历已经被他给猜了出来。
三人一阵说说笑笑往村内走去。一路上江行休和两人都是捡无关痛痒的江湖趣事儿说,但就是这样,三人偏偏都彼此表现得兴致盎然,让偶然路过的村民们都十分诧异,以为三人是多年的好朋友。
等送走了二人各自回到房间,江行休伸手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嘟囔道:
“都说人生如戏,但演一场还真特么累啊。”
“公子,”李扶老这才出声问道:“你看出他们二人的身份了?”
江行休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神,哪知道他们是谁……不过无非就只有三种可能,第一种就是他们自己说的,散修,恰巧碰到也不是不可能。第二种就是其他宗派的弟子,好奇之下盯上了矿石。第三种就是姑母那边的人,她可能还惦记着旧部这边的事儿。”
李扶老想了想,问道:“那会不会还有第四种可能,就是府衙那边的人?”
江行休摇了摇头,说道:“不会,要是府衙的人发现了矿石,那些人必不会只派出两名小虾米,早就像是恶狗一般成群扑上来了。”
李扶老觉得依府衙那些人的作风也是,那些人都是仗着人多行事,哪会只派出两个人前来跟踪?他又问道:
“但是现在这两个人没有身份凭证,我们该怎么确定他们的身份?”
说起这个江行休就一阵郁闷,数落李扶老道:“唉,你说说你,都活了大半辈子了,怎么还这么死板呢你?我让你绑你就绑了?绑了你不知道先揍一顿搜个身再说?”
李扶老心里苦笑,公子啊,不是你让我绑了带回来的么,也没交代要搜身呀!真是有苦难言,又听见他继续说道:
“不过这样也好,我们来个将计就计。先让他们在这里住一晚,应该就能弄清楚怎么回事了。如果他们是姑母那边的人,如此难得的机会下,必定会想办法赖着不走。如果是散修或者其他宗门的人,住一晚也该走了,这时候就又要辛苦李老了,远远地跟着他们,看他们在哪里落脚,真是散修的话,放了他们也没什么不可,但要是其他宗门的人,那我们还真得小心才行……”
“喏。”李扶老躬身应答。
两人一老一少又去检查了禁区,发现禁区已经搭建完毕,门口有两个小伙子在站岗执勤,还有两名队员在禁区外围巡逻,矿石车也都拉到了禁区里,一切都井然有序,其他人站在外面根本就看不到里面的具体情况,保密得很。
“公子这用的可是行军作战之法?”李扶老很有眼界,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
“不错。”江行休随口答道,却发现听到他回答后的李扶老驻足不走了,诧异地回过头问道:
“怎么了?”
李扶老突然跪了下去,伏地颤声说道:
“老奴、老奴心中有疑惑,却又不知道该不该问,十分惶恐……”
江行休皱了皱眉,隐隐约约猜到了李扶老要问什么,叹了口气说道:“我很早前不是就说过了吗,你和红枝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有什么就说,不必如此。”
“好,那老奴就直说了。”李扶老直起身来,看着江行休,问道:
“不知公子最近可是有了什么奇遇?自从那晚雨夜追杀过后,公子先是莫名有了高级内功修炼书,后又会了什么钢铁冶炼之法,现在还会行军作战?公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从前是什么样子,现在是什么样子,我还是知道的……”
江行休微微一笑,弯腰将他扶起来,说道:“李老,你相信我吗?”
“自然是相信的,我李扶老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若是不信公子,还能信谁?”
江行休点点头,认认真真地盯着李扶老的眼睛说道:
“我说是那天晚上,梦里面有位老神仙教我的,你信吗?”
“老神仙……我信。相传修士在搭鹊桥时会与天上的神仙相互感应,或许公子突然被上天的某位神仙看中了也不一定……哈哈哈,苍天有眼啊!我家公子终于有出息了!老首尊,你的儿子有出息了!李扶老,没有辜负你的嘱托……”
李扶老仰天大笑,兴奋地手舞足蹈,像是位返老还童的小孩子。江行休笑着摇摇头,没有管他,转身回了自己的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