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成然 3(1 / 1)

那兰主动约我见面,非常的难得,自我回国后,这样还是头一遭,她说还在那家南湖边上的茶馆,莫非她还念及旧情,或者天真的幻想下:她会考虑和我复合。老实说,对这次会面,我心里充满着期待,甚至还有些许久未谋面的激动,反过来,这又让我觉得自己真不够争气。

我提前十五分钟到,却发现那兰已经坐在那了,守时是我们如今所剩无多的几个共性之一。她坐在老位子上,我觉得这是个好苗头。

“这么早,又早退了?”我拉开椅子,坐上曾经无数次属于我的位子。

“没有,请假了。”那兰说。

“哦。”我立马想起来,她现在在杜晓朋友的公司上班,老总是熟人,请假自然容易了。

“你主动约我,倒让我有些不安了。”我继续说,前一阵子她甚至把我当成了敌人。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聊聊。”那兰啜了一口杯中的茶,是她喜欢的西湖龙井,大学时候我没少给她带。“你爸的伤好些了没?”

“好多了,现在能站起来了,不过还不能走太远。”

“嗯,这就好。还是李阿姨在家照顾吧?”

“不是她,还能有谁,我又没空的。”

“他们什么时候结婚?上次听你说过。”那兰说。她们见过一次,准确的说,是撞见,前两年某天我和那兰在家附近的公园里散步时遇见了李姨和父亲,父子两人各自领着情人相遇,的确是件尴尬的事,于是便让人记忆深刻了。

“不知道,我倒觉得他们结不结婚无所谓,反正也一起那么多年了,不也是好好的过来了么。”

“总得有个安排吧。”

“我倒也是在等着呢,不过我可不敢确定后妈就一定是李姨。”

“又没正经的。”这是那兰在我面前的口头禅,不管是随口说出,还是略微生气时脱口而出,抑或亲热前用来搪塞满脸的害羞。面前这张我曾吻过无数次的脸,现在却不属于我,每天还会被另一双恶心的手抚摸。她对我说的这话,可能也是她与别人调情前的前戏。她的鼻尖,她的双眼皮,她的睫毛,她的嘴唇,都不是属于我了!想到此,我如鲠在喉,见面的喜悦转眼褪去,愤怒积聚在眼角,跃跃欲试,并拒绝发言。

“我爸妈准备复婚了。”

多么不幸的消息!我仿佛听到了我的期望被腰斩的惨叫声,这两个老家伙的复合,明摆意味着杜那两家的联姻一切顺畅,据我所知,也正是因为那兰相亲之事,两个老家伙才有了缓和的台阶。哼,不要说我不知羞耻,这么恶毒地谩骂女友的父母。谁都干过这事,或者相近的事,谁没当别人面暗地里诅咒过人?不说出来,看起来没发生,可实际这件事却真真的发生了,说不说出来已经不重要。“哦。”我应了声,我可不会假装着去分享这“令人高兴”的消息。

那兰并没有理会我,径直在那动情的说着,展望着,我又忽然的辛酸了,为的还是她,父母离异的孩子比母亲去世的孩子,面对的压力更大,那些同伴和邻居的眼神,不管是同情还是轻蔑,都令人不寒而栗。单亲家庭这个我们的共同点,如今飞灰湮灭了。

“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快二十年了。”那兰笑了笑,“我妈征询我意见的时候,我自己都大吃了一惊,虽然这两年他们的关系恢复的很好,可我还是没有想到。我告诉身边几个朋友,全都是和你一样的反应。”那兰竟没留意到我的反应。

“你什么意见。”

“当然没意见,我一直想他们复合。”

“要是我,可能一时半会有点接受不了。”说这话的时候,我脑中竟有一瞬间幻想着我这话能给她施与一定的影响,真是笑死人了。我想起那建德二婚时生过一个儿子,“你那头的弟弟呢?”

“问题不大,是个听话的孩子。”

“幸好不是我。”我自嘲道,“看样子世事真是难料,不管经历过怎样的挫折和破裂,还是可以重新来过。”我有深意的望了一眼那兰。

那兰躲过了我投去的眼神,我们都没有说话。片刻后,那兰说:“我要结婚了,婚礼定在五一。”

天空中一定有个粗心大意的神灵,路过此地上空时一不小心将他的酒壶掉了下来,正落在我的头上,我一下子就懵了。我曾想到这事,是的,我的确想到过,也为此做了准备,甚至做过模拟训练,可我没想到会是今天,我可是带着复合的期望来的,不带这么玩弄我的!我愣愣的注视着那兰从包中拿出那个喜红的请柬,放在桌上,向我推来。那鲜艳的红色,让我感到眩晕,犹如看到一滩血色,那兰知道我怕见血,她不该这样刺激我。这么说来,她那丰美的嘴唇将永远被那个人霸占了?去他妈的!去他妈的爱情,这是我唯一想说的,可我还是控制了情绪,只是说:“那么说,你们母女这次一起出嫁了?真是恭喜你们了。”

“成然,你怎么说的话!”那兰倏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狠狠的朝我瞪着,那动作可以用哪个词来形容来着?对,是:动如脱兔。

周围人好奇的目光立刻围住了我们,我转头对那些无聊打探的眼神,报以炽热的愤怒,它们退缩了。

那兰坐了下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怎么说的话?你和别人结婚,提前一个月给我请帖,还问我怎么说话,是第一张请帖吗?”我用手指把那请柬弹了回去。

“这能怪我吗?是谁先离开的,是我还是你成然?你说啊。好,你回来了,可为什么你不早回来?那时我还没有被逼着相亲,你在哪?”那兰用手抹着淋漓的泪水。

我靠在椅子上,气呼呼的不说一句话。我真想回答说:“我在该死的太平洋边,注视着该死的西面,疯狂的想着你。”但转念一想,多么可笑的回答,她说的一点没错,便住了嘴。

那兰又把请柬推回了我这边,起了身,说:“去不去随你。”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她那看似周全的借口,人总有更多的理由不去做某一件事,我知道是我错在先,也从没否认这点,所以我才要尽力的去挽回。对于那兰来说,本质是她根本就不敢掉头和我重修旧好,就像她永远不会对她那即将复合的父母说不,我曾经的行为只是正好为她提供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倘若她回到我身边,人们会说:“哦,爱情的力量真伟大,经历挫折有情人终成眷属。”她会很甜蜜的自豪着;而像如今这种状况,人们又会换上另外一副嘴脸:“覆水难收了,随让你这小子负人在先,别再去打搅人家的幸福了。”她又会觉得自己是个受害者,无奈之下做了稳妥的选择,充满着悲情,成为一个幻想中的不幸公主,多么令人满意!女人们虽然口上都是说期望幸福,其实骨子里,她们的虚荣心更渴望有一种悲情经历。对于那些好事的外人来说,全都是事后诸葛亮,所以我始终讨厌这些虚伪的评价和所谓好心的劝诫。

从高速公路下来后,我直奔虹桥而去,很快就找到了虹许路上那家“幸福红”酒店,硕大招牌上的五颗星星并不能掩盖这俗气的名称,何况红色不一定代表幸福,幸福也有很多其它色调。

我把车靠在路边,隔着街望了一会,这个时刻,那位曾经誓言做我新娘的新娘应该坐在酒店的某一间客房,画着彩妆,围着几个闺蜜,旁边兴许还站立着那位新郎。我确定自己已记住了方位后,便在前一个路口调转车头,不久就爬上了高架,朝复兴路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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