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莉娅很疑惑。
今天,她的哥哥泽洛斯,还有影,两个人都很奇怪,还频频失态。哥哥总是看着影发呆,而影呢,居然会慌张?他是个冷血杀手啊,自己却发现了他惨白的脸色,捕捉到他慌张的眼神……
……就好像,他们曾经认识一样……?
艾瑞莉娅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真荒谬,怎么可能呢。
但是,她还是很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种疑惑就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总觉得其中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呢。
这样想着,她走到了学院里的诺克萨斯362号。她想弄清楚真相。
然而,在艾瑞莉娅刚走到泰隆房间所在的走廊口时,隐隐听见他的房间里传来交谈声。
……奇怪,他在和谁说话?伊泽吗?
……很好奇……要不,上前听听看他们在说什么?
很多年以后,艾瑞莉娅回忆过去时都会想,如果这次她没有恶作剧般的上前偷听,他们又会走到哪一步呢?
然而此时,艾瑞莉娅蹑手蹑脚的走上前,却听到房间里传出了哥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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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这么多年了没见,你倒是投奔了个好去处啊?”
看着泽洛斯愤怒的脸,泰隆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真没想到,父亲养了一条白眼狼!他呕心沥血,把毕生功夫都传授给你,就是为了让你背叛艾欧尼亚,投奔诺克萨斯的吗?!”
“…………”
“影?真是个好名字!你还记得父亲给你的称号吗?你还记得你在艾欧尼亚的日子吗?你还记得你叫刀锋之影泰隆吗?!”
“………………”
“艾瑞莉娅都和我说了,说真的,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当初你丢下一切离开的时候,你想过今天吗?”泽洛斯心痛的看着他,“那时候,艾瑞莉娅她那么喜欢你,你在乎过吗?虽然我知道,那时候你也喜欢她,可是呢?这种感情,都比不上你去投奔敌国吗?!”
泰隆的脸色只是越来越苍白,却没有说一个字。
“现在呢,你又回来,回到艾瑞莉娅身边?你觉得可能吗?我不会再让你伤害她第二次,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身体上?”泰隆愣住了,“泽洛斯你说什么?”
“哼,”泽洛斯冷笑一声,“艾瑞莉娅把路上的所有事都告诉我了,包括很多细节!你以为你多次差点露馅,她却都没有怀疑你;你以为你多次露出马脚,她却都没有想起来,你以为这都是为什么??靠你那蹩脚的理由蒙混过关的吗?我告诉你,那是因为她想不起来了!”
泰隆完全怔住了。
“……你说……什么?”
“记不记得,在你离开的那一天,她哭着闹着,连威胁带恳求,说什么也不让你走。最后她去送你,你却将她敲晕,然后悄悄送了回来,是不是?”
“……是。”
“你可知道,她醒来之后,一切都正常,却独独失去了所有关于你的记忆!”
犹如晴天霹雳,泰隆呆在了原地,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大夫说,这叫选择性失忆,强行回忆反而对身体有害,”泽洛斯回忆起来,也是满满的痛心,“对于过去的,太过痛苦的记忆,她潜意识里想要忘记。于是她忘了你,忘了她那么喜欢的的人却那么狠心的将她丢下!”
话音刚落,只听门外传来“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到门倒下的声音。泽洛斯和泰隆一震,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大事不妙”。泰隆抢先一步,冲到门口打开门——
艾瑞莉娅脸色苍白的晕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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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别误会,我只是顺手。”
“喂!你这人!我可是感谢你耶!”
“切,我叫你名字都不知道,干嘛故意救你?”
“那……好吧,我告诉你哦,我叫艾瑞莉娅,你呢?”
“我叫泰隆!听起来就很厉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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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隆——泰隆——”
“嗷——”
“泰隆——泰——”
“艾瑞莉娅!你……你怎么样?”
“我没事,倒是你,一声不吭的就跑来了,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我……”
“算啦。不过为了弥补,请让我和你并肩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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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谁要你这么用功了。又弄得自己一身是伤。”
“……哎哟!”
“别动!”
“谁要你帮我包扎伤口的!你这女人知不知羞啊!”
“羞?我只是不愿意看到某人自残而已!”
“我才没有自残!”
“那你这伤口,满身的伤怎么弄的?爸爸好像没有要你努力到把自己都练伤吧?这不是自残是什么?”
“你……啊!”
“叫你别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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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隆!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对不起……”
“泰隆……”
“艾瑞莉娅,我会回来的,相信我好吗?”
“……我舍不得你啊……泰隆……你明明知道……我……我喜欢你!”
“…………”
“告诉我,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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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泰隆,我绝不会让你走!”
“艾瑞莉娅你听话……”
“我不!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刚才不是还答应我和泽洛斯好好的吗。”
“我反悔了!我不管!泰隆,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艾瑞莉娅……”
“要么让我跟着你,要么你不准走……!”
“…………”
“泰隆——啊!”
“……对不起,艾瑞莉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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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锋意志,是吗?”
“……你是谁?”
“……我是来取你性命之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
“…………”
“再不说话我可喊人了!”
“……下次没这么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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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先生是?”
“我是她保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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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睡,你进去吧。”
“……喂。进来吧,你睡地上。”
“不用了。”
“不进来?好啊,那我也睡外面。”
“你有没有搞错!我只是暂时不杀你,并不代表我们不是敌人!”
“没搞错,我这个人脑子就是有点问题,比较喜欢关心敌人,怎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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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为什么……”
“我很早就看见那个女警在不远处,料定了她会出手。你如果暴露了实力,“人群中弄不好就有诺克萨
斯的眼线,万一被看见——”
“……谢谢你。”
“别多想,我不是为了保护你,我只是……”
“那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是我的保镖?”
“…………”
“我是不是,和你认识的什么人很像?”
“……是啊。一个很重要的人。”
“……她还在吗?”
“她还在,我却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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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瑞莉娅!”
“……”
“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艾瑞莉娅!”
“…………影……”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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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我……是啊,我就是吃醋了,怎么样?”
“……啊?那、那个……”
“我这么坦诚,你要怎么奖励我啊?”
“我……影……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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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到尾,一桩桩,一幕幕,就像电影般在艾瑞莉娅的脑海中不断循环。眼前除了这些破碎的记忆之外,就是一片黑暗。她不断奔跑着,想要冲破这片阴冷的黑暗,冥冥中前方就有一个光点,似乎在迎接着她的到来。伴随着她到达光明时,那些失去的记忆,也彻底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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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艾瑞莉娅在朦胧中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泰隆刻满了焦急、担忧、心疼的脸。
“艾瑞莉娅!你醒了!”
还是那么熟悉的脸,可惜不是同一个人了。
“艾瑞莉娅!”泽洛斯闻言也冲到床前,“艾瑞莉娅,你怎么样?”
“…………”
艾瑞莉娅望着二人,眼神苍白空洞。
“艾瑞莉娅?”泰隆一看急了,一把抓住她的衣袖,“你别吓我艾瑞莉娅,怎么了?”
“松手。”
如同千年寒冰的一句话,刺得泰隆像触电般缩回手,只能愣愣的看着她。
“艾瑞莉娅……”泽洛斯略一犹豫,还是走上前,“你听我说……”
“我最恨的就是背叛和欺骗,偏偏有人撞在枪口上,”艾瑞莉娅像没听到泽洛斯的声音般打断他,目光慢慢转向那个仍在发愣的男主角,“……是吧,泰隆?”
泰隆望着她眼中满满的冰冷和恨意,心中猛的一痛。
“…………”
“哈哈,”她自嘲的笑笑,“我本来就背着忠诚的心爱上了诺克萨斯的杀手,现在看来,是上帝在惩罚我。”
“……”
“我不会原谅你的背叛,我刀锋意志,只为艾欧尼亚而生!这种错误,我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我本就是诺克萨斯人。”
一直沉默着的泰隆突然出声,如同平地惊雷。艾瑞莉娅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泽洛斯更是愣住了。
“你……你说什么?”泽洛斯抢上前一步,一把扶住泰隆的肩,“泰隆你说什么?”
“……我在海边初遇艾瑞莉娅的那一天,是我在艾欧尼亚流浪的第三天。”沉默了一会儿,泰隆用他酸涩的声音轻轻道,“当年,我与父母乘船从诺克萨斯出发,准备到艾欧尼亚去。不幸的是,我们的船在离艾欧尼亚不远的地方触礁沉没了。我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艾欧尼亚的沙滩上,无依无靠,才开始在艾欧尼亚流浪。直到遇见艾瑞莉娅。”
“当初执意要走,是因为我打听到关于那次海难的线索。那时候我只知道自己和诺克萨斯有关,并不知道自己就是诺克萨斯人。没有告诉你们真相而是谎称历练自己,那是因为怕你们执意要和我一起去。到了诺克萨斯之后,我也吃了不少苦……呵……”后面的往事,全部都被泰隆一声苦笑代替。
“你……你怎么不早说?”泽洛斯这才明白误会了泰隆,心中很是后悔,“我们并不知道……”
艾瑞莉娅愣了愣,最终还是闭上了双眼。
他没有背叛艾欧尼亚……那自己呢?
他骗了自己那么久,要怎么原谅他?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吗?就叫我影吧。”
心,痛的似乎在滴血……
屋内一片沉默,空气似乎凝结了一般,静的连呼吸声都难以辨别。
心念百转千回,但她表面上还是闭着眼面无表情。
她累了,已经没有了思考的力气。
良久,她闭着眼,语气中带着极度的疲倦:
“……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我只当是那个影已经死了,再见到的泰隆,便是敌人。”
泰隆并不怎么惊讶,只是怔怔的看着她,但眼中的痛苦和悲伤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大概,没有转寰的余地了吧。
她虽然不曾睁开眼,但他清楚的看见了她满脸的决绝,不带一丝一毫的留恋。
……留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了啊。
他默默的站起身,刚走几步,忽然又停住。略偏过头,看着依旧闭着双眼的艾瑞莉娅,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终究卡在了喉咙中。
艾瑞莉娅,再见。
深吸一口气,泰隆终于还是大步离去,只落下满地的凄凉。
听见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艾瑞莉娅这才睁开眼。一旁的泽洛斯这才发现她的眼中满是痛苦。他以为她的妹妹用那么冰冷的语气说出口,心中定然也是决绝的……
她一直闭着眼,就是为了不让泰隆看见她的痛吗……
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是他的错,他不该揭开他的身份吗……?
泽洛斯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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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隆走出战争学院的大门,深深吸了口气。他望着头顶四角的天空,第一次有了茫然的感觉。
从前,他是杜卡克奥身前的红人,诺克萨斯一等一的高手,有着“成为大陆第一刺客”的明确目标,从来不会感觉到空虚和迷茫。曾经他以为童年在艾欧尼亚的那段日子只是一段插曲;曾经他以为他重遇艾瑞莉娅并不会改变他的生活;曾经他以为爱上艾瑞莉娅就会一直幸福……
然而事实给了他重重一锤。
他以为,他以为……是啊,一切是“他以为”,也只是“他以为”。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无处容身,第一次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而这种感觉,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无助”。
是啊,他活该,谁知道在他要离开的那段日子里艾瑞莉娅尝过多少这样的滋味?
无意中,他的视线转移到正前方,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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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我的个人看法,你们觉得呢?”
会议桌前,艾瑞莉娅神情严肃,眼中除了认真,找不到第二种情绪。泽洛斯和伊泽瑞尔忧心忡忡的看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动容。然而没有,艾瑞莉娅的表情十分正常,正常到有些不太正常。
“……喂!”看着盯着自己发愣的两人,艾瑞莉娅秀眉一竖,“我说,你们俩才是学院的决策者吧,我说的这些意见你们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
两个发呆的男人被她吓回神,伊泽瑞尔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艾瑞莉娅,你没事吧?”
“我?我有什么事?”艾瑞莉娅一脸茫然,仿佛真的什么也没发生过,“比起这个,我刚才说的,你们不会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吧?”
“…………”
艾瑞莉娅轻叹一声,“我再说一遍,麻烦伊泽会长和泽洛斯副会长听清楚了。”
“我觉得,学院作为全大陆的纽带,各方面都建设的非常不错了。但是严格的国别分区导致学院内交流感不强。如果能将学院内所有分区融合,我相信学院一定会更加繁荣,会吸引更多英雄加入。”
这次有认真听的伊泽瑞尔一愣。艾瑞莉娅前面说的他都有些犹豫,因为他很清楚,战争学院名义上是全大陆交流的纽带什么的,实际上就是用来制衡各个国家,维护大陆和平的棋子,要不要交流都无所谓。但是,艾瑞莉娅最后一句话打动了他。如果这样能够带动学院发展的话,他就有必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但是,”泽洛斯也有疑虑,“如果学院招揽英雄太多,会不会引起各国的不满啊……”
“不,当然不会,”艾瑞莉娅急冲冲的打断他,“别忘了,学院内的各个英雄都是拥有自己国籍的,军队也是从各国派遣而来,他们只会为自己国家效力,而不是战争学院。”说到这里,艾瑞莉娅仿佛想起什么似的,不等伊泽瑞尔和泽洛斯答话,又紧接着道:“对了,哥哥这段时间有没有接到弗雷尔卓德的消息?”
“……啊?哦,就是那个……”
“对,就是关于弗雷尔卓德三部落的问题。”
“嗯,”泽洛斯好不容易等到艾瑞莉娅喘息的机会,连忙见缝插针的向伊泽瑞尔汇报,“会长,弗雷尔卓德派人来学院,希望加入战争学院,解决他们三部落内战的问题。我与学院高层商讨后,决定批准加入,并在弗雷尔卓德建立了一个战场,名叫哭嚎深渊,以解决其内战的问题。”
伊泽瑞尔点点头表示很满意,刚要开口,艾瑞莉娅的声音又响起:“那就好,艾希他们终于如愿了。话说伊泽,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嗯……”
“就今天下午好不好?战事不等人啊。”艾瑞莉娅又似自言自语,“嗯,就今天下午吧,挺好的。那我就去准备准备了。下午见~”说罢,她的身影风风火火的向门口冲去,几次呼吸间,就听见“咚”的关门声,只留下泽洛斯和伊泽瑞尔面面相觑。
“艾瑞莉娅她……”
“从昨天开始她就这样了,用高强度快节奏的工作来麻痹自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泽洛斯苦笑道。
伊泽瑞尔也从泽洛斯那听说了昨天的事,他的眼中也闪烁着担忧,“你不劝劝她吗?”
“怎么劝?”泽洛斯望着艾瑞莉娅离去的方向,神色焦虑,“作为她的兄长,我都从来没见过她这幅样子。难道……”
……难道泰隆在她心里,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
并没有走远的艾瑞莉娅将二人的对话悉数听入耳中。她低着头,让人没办法看清她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儿,她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