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开时已经黄昏时刻了,太阳渐渐偏西,天空的一缕缕的白云也变得像用金丝镶过边一般,绚丽而多姿。只是天空再美,她也无暇欣赏。有些事情不了解清楚,不及时解决掉,她是永不安心的。
“爹,好端端地你怎么被蛇咬了呢?”慕容诗随肖氏慕容德坐一辆马车,看到慕容德缠着纱布的小腿,她明亮的眸子里也布上几分冷意。
“我也不知道,平日去狩猎场我都没遇上过蛇,今儿也不知道为啥,竟然一连遇到了好几条。”提起今日,慕容德也是一脸猜不透。
“好几条?”肖氏眼睛也瞪圆了,眼里也是闪现出意外的目光。
慕容德点了点头,“先前遇到三条,但都躲开了,可躲不过一条小蛇还是被咬了。”
“爹,你身上有用香吗?许是您用了香吸引了蛇虫。”慕容诗上前嗅了嗅,问了许久也闻不到秦子游说的那种紫丁香的气味,大概气味早就散去了。
“一个大男子的用什么香,又不是娘们。”慕容德撇撇嘴,一脸不屑。
“你爹向来不喜香。”肖氏也应和,轻柔地摸了摸慕容诗的脑袋,“别想这么多了,或许天气回暖,蛇要觅食,刚好被撞上你爹罢了。”
觅食?如果真是这样想,那他们之后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死,慕容诗垂下眼睑,将充满冷意的眼睛隐藏住,佯装认同地朝他们点了点头,
慕容德既然不用香,那他身上的紫丁香铁定是被人弄上去的,至于是谁弄?根本不用想,肯定和唐氏那群人脱不了干系。这件事情先不能告诉慕容德和肖氏,未免打草惊蛇。但说到底她还是疏忽了,让他们寻了空子,陷害到慕容德身上。
不过他们还真有能耐,能将南蛮的宫廷秘药弄到手。上辈子直至她死去,唐氏那边还没有开始出手对付慕容德,而这辈子却提前了这么多出手。
慕容诗看着马车外的景色,夕阳西下,农民们还在田地辛勤地耕作,小孩们打闹嬉戏,成群结对地回家准备用晚膳……命运的轨迹开始转动,她深信这辈子的命运绝对会朝着与上辈子相反的轨迹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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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厢,在慕容府的唐氏几人却急得跳墙。
年近六十的唐氏也不顾自己的老骨头,撑着自己的老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孽障!我不是千叮万嘱让你再耐心些,找到何时的时机再用?你竟然如此急躁!要是慕容德死了还好,没死查出来我们一家子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肖氏煞白着一张脸,直指着跪在地上的慕容鹏臭骂。
“娘,您别气,我这不是为您着想吗?您看大哥一家子根本就没把您放在眼里,根本就没把您当母亲看。连那个死丫头也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蝶姐儿也在她身上吃了不少亏。以往慕容德平日经商回来得到的财物肯定会分我们一份,如今连条毛也没有,我们的份例也比以往少了不少。将来几个哥儿还要娶媳,几个姐儿还要嫁人,难道几个哥儿姐儿的彩礼嫁妆我们还要低声下气地向他们拿?他们愿意给多少就给多少?”
慕容鹏一边说着一边细细地瞧了唐氏的脸色,“如果要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生活,我倒不如破釜沉舟,将管家权一举夺过来。娘,我都是为了您,为了大家。”
“我怕你是顾着你自己。”虽说唐氏的怒吼声没有减轻,但听了慕容鹏的话后脸上的怒气明显减轻,脸色也没先前那般黑沉。
“我知道你先不前在外头欠了一大笔赌债,为此找过慕容德,但被他赶了出来院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娘……”见自己的事情被拆穿,慕容鹏露出一脸窘态,小心翼翼地看向唐氏。
“不过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亮哥儿锐哥儿和几个姐儿的婚姻大事确实要为他们考量。”
“娘说得对,娘说得有理。”见唐氏认同自己,慕容鹏一脸狗腿地附和。
“你还敢吭声!”唐氏一拐杖打在了慕容鹏的背上,“告诉你下一次你再这样肆意妄为,我打的就不是你背,打的便是你的狗腿。”
“孩儿知错,娘教训的是。”挨了一杖的慕容鹏吃痛地趴在地上,虽然狼狈但嘴上还不忘继续说道,“他们一家出府时,我使人看过慕容德,他整个人已经昏厥过去,整张脸乌青像个死人一般,我猜他多半活不成的,就算活过来也是吊着一条命。”
“死了最好,我们便可以将计划提前,要是没死我们就得计划着下一步的该怎么走,怎样将这个篓子补回来。”唐氏拄着拐杖,拐杖和木板的碰撞时而发出清脆的声音,唐氏目视前方,好想在思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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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府,慕容诗直奔自己院子,当即将翠菊喊了过来,
“可查出来了?”
“是四小姐身边的二等丫鬟。”
“哦?倒是没想到,那她人呢?”
“被毒哑发卖了。”
“好,我知道了,翠菊你做得很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翠菊的年纪与她相仿,可脸上的坚毅刚劲根本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
“小姐,不,不辛苦。”听到慕容诗的赞赏和安慰,翠菊微黑的小脸蛋也泛上了两团可疑的红晕。
在离府前,慕容诗便吩咐翠菊留意唐氏他们的一举一动,经过翠菊的监视,唐氏前不久吩咐陈妈妈将慕容敏的二等丫鬟喂了药毒哑,然后寻了人牙子将其发卖。
在此关头用这样的手段处理掉了一个丫鬟,十有**是那个丫鬟使了手段将紫丁香弄到了慕容德身上。
挥退了翠菊,这头翠伊又来了。
“小姐,老夫人、二老爷、四老爷他们一群人刚刚去了老爷夫人的院子。”
知道慕容德并无大碍,他们也知道慌了?慕容诗冷笑,吩咐道,“走,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还未来到院子,便听到了哭声,而且还是来自几把不同的声音。
慕容诗蹙了蹙眉,大步踏进了院子。
慕容鹏和慕容烈两兄弟抱着慕容德正嚎啕大哭,但只是嗓门大,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出来过,用“浮夸”两个字形容也不足为过。而相比兄弟俩的渣演技,唐氏还真算得上演技派,她并没有哭出声,但眼眶通红,一般人还真难看得出她是装的。
“二叔四叔,你们有心了,爹无大碍你们都哭成这样,要是爹真的出了什么事,以你们这样的反应,你们怕是要上吊了。”慕容诗轻声细语地,可则会声音听在他们耳里确如利刃一般刺耳,她笑着看向唐氏,“还有老夫人,也别伤心了,小心损了身子,毕竟这一把年纪,恢复起来也不如年轻的时候了。”
听了慕容诗的话,唐氏简直气炸了,这摆明不是说她老了别管事吗,任谁也听得出慕容诗这话是在嘲讽他们,可偏偏这时,愚钝的慕容烈还开口应道,“当然,大哥就是我们的天,大哥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也不活了。”
一旁的唐氏简直看不过眼,重重地咳了一声。
“娘,你也认为我说的有理吧。”
“……”。
要不是碍于场合,一旁的唐氏恨不得将自己身上的拐杖直甩到慕容烈的脸上。
她的两个儿子都没一个省心的,一个好赌,一个好色……想着想着唐氏的假咳竟然变成了真咳。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慕容诗终于深刻地了解到这句话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