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忙我们帮不了。”
对上唐氏错愕中带着一丝怨恨的眼眸,慕容诗继续道,“陆大哥只是一个区区上任还没满一个月的七品官员,陆伯父虽然为官多年,但他也只是一个六品官员,而四叔父得罪的是官阶四品的大理寺正,再者这大理寺正从官多年,是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人,你让我们何从帮?”
唐氏被慕容诗说得哑口无言,其实她心里也明白慕容诗说的都是事实,但她却不能做到放任慕容烈让他自身自灭,她想了半响,继续开口道,“那花点银子总可以吧,有钱使得鬼推磨,我就不信有人还不喜欢那股铜臭味。”
慕容诗冷笑,花钱自然可以,但要是花钱能解决的事情唐氏还不一早就去做了,拖到这会她多半是想让慕容德出钱罢了。
果不其然,唐氏开口,“阿德,你就帮帮你四弟,大理寺那帮人不是良善的,你四弟如今在大理寺也不知被折腾成什么样子。”
“四弟已经不是第一次犯事了,上次他欺凌了一个良家女子,那女子不堪受辱上吊自尽,虽然最后被救了回来,但为了封口,我花了五十两银子为他摆平,五十两,这是一笔多大的数目,这笔银子已经够买好几间长安城的大宅子了。我相信这件事情你们都不会忘记。”
慕容德声音冷漠,眼神锐利地看着唐氏,“上次四弟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再犯,但这次呢?再者我平日给你们的份例已经足够多了,虽然慕容府经商,但爹留下的家业也不能如此白白败在他手上。更何况他得罪的是四品官员,所以无论这次还是以后无我都不会再插手四弟的事情。”
……
无论唐氏耍横也好,哭嚎也罢,慕容德说不插手便真的没有插手。至于慕容烈,唐氏自然是不愿意放任他不管的。见慕容德真的硬下心肠不管,唐氏最后只好自己贴钱也要把慕容烈给赎回来。她不惜送了两次银子,甚至还将自己嫁妆的里的一座私宅和一块远郊的土地送出去,最后才将人赎回来。
慕容烈回来后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虽然唐氏送不出的不少,但慕容烈还是难免受了一身皮肉之苦。
见慕容烈满身伤痕,唐氏心疼的同时也不忘将大理寺正痛骂了一边,当然也将慕容德给恨上了,如果不是他没有帮忙,她的这些年好不容易攒起来体己用了大半了。想起自己的嫁妆体己,唐氏心疼得脸都白了,当然她也少不了怨慕容烈,要不是这不成器的败家子,也不会沦落到如此。
可偏她这个花了不少钱才赎回来的儿子却还一脸死不悔改的样子,还口出妄言说找机会将大理寺正的小舅爷揍一顿,还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那湘湘美人儿抬回家当四姨娘。
唐氏见此败家子,话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倒是直接晕了过去。
**
慕容烈人是被赎回来了,但他为一个歌妓,将大理寺正的小舅爷打伤这一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陆家自然也打听到了,虽说慕容烈只是庶出,和慕容德也不亲,但人情世故上还是要上门拜访一下。
陆承益和张氏虽说来探望慕容烈,但因为慕容烈和唐氏身子不适,他们倒是连慕容烈和唐氏的身影也没见着。但他们也意不在他们身上,陆承益和肖氏主要是来和慕容德叙叙旧罢了。
“丫宝,近日可安好。”张氏一来便亲热地握着慕容诗的小手贴心地问候。
“有劳伯父伯母关心,不止阿诗,爹娘二哥,府上一切都安好。”对上张氏和蔼的笑容,慕容诗也笑着回答,虽然陆钰无情无义,但她看得出来,张氏陆承益待她如亲闺女一般是真心好的。
“钰哥儿任翰林院编修一职,可否还习惯?”慕容德抿了口茶,想起陆钰任翰林院编修一职至今还不到两个月。
“谈不上习不习惯,新上任很多事务需要交接整理,钰儿倒是每天早出晚归。”提起自己的儿子,陆承益眼里闪过一瞬的心疼。最近朝野并无大事,陆钰这么拼多半是想为将来打好根基罢了。毕竟一个新上任的芝麻小官,只是朝野一个小角色,要想得到元帝、朝野上下的青睐简直难于登天。像他,在朝野混迹十来年,却只是一个六品的官阶。
“你们也别太过忧心,钰哥儿卓尔不群,将来必定是成大器的。”
“唉,这便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们也管不了了。”陆承益叹了口气,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对,儿孙自有儿孙福啊。”慕容德也笑着点头应道。
“说起成大器,慕容兄你可知道本届的状元花落谁家?”
听到“状元”二字,慕容诗整个人一僵,继而秦允之那张清俊好看的脸容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听闻是姓秦的男子,他连中三元,而且还是本朝历年来最年轻的状元。”之前放榜的那段时间慕容德去了外地经商,他倒是没特意过多地打听,只是偶尔从旁人嘴里听到一些消息。
“那你可知道他正是陈老先生的唯一入室徒弟?”陆承益继而问。
“秦大夫。”慕容德和肖氏异口同声地说道,脸上皆是一片惊讶之色。上次张晴月生辰上他们才知道先前帮慕容德治理蛇毒时的年轻男子正是陈老先生收的唯一徒儿。
能被陈老先生纳入麾下的人一定有过人之处,更何况他还精通医术。如今此人连中三元,成了本朝最年轻的状元,不震惊倒是假的。
“秦大夫?”
“我先前在马场中了蛇毒,后来还是他替我将蛇毒解清,此人是精通医术啊。”见陆承益疑惑,慕容德当即解释。
“连中三元,还精通医术,真是人中龙凤啊!”陆承益也不禁感叹。
而一旁的慕容诗却不以为然,心里暗道,要是知道那人还精通机关术、下厨,连刺绣也擅长,你们会不会惊讶得连下巴也掉下来呢!她抚上自己左手的手链,嘴角不自觉露出温柔的笑意。
“这是什么茶?”陆承益惊叹,他将茶杯盖子打开。只见青绿色的茶水上漂浮着一些水果块,有西瓜、蜜桃、橙子、桑葚、山楂等,而且茶里还有几颗冰粒和薄荷叶,在大热天上喝上一口这茶,实在舒爽。这种口感清新的茶,他从未喝过。
“是啊,这茶实在新奇。既有茶的清香又有水果的甜腻,抿一口,上十种的味道在舌尖上打转,而且这茶还加上冰块和薄荷叶,实在清凉消暑。”张氏随机附和,这般特色的茶她也还是第一次喝到。
“这是丫宝自制的水果茶。”肖氏笑着继续解释,“前段时间我俩埋怨天气太闷热,谁知这丫头在厨房捣弄一个早上,结果就给我俩端来一道这样特别的水果茶。”
“水果茶?”陆承益既没喝过这样的茶,竟也听也没听过。
“丫宝,你就和陆伯父好好介绍一下你研制的水果茶。”慕容德笑着看向慕容诗,眼里闪烁着骄傲的光芒。
“那伯父就洗耳恭听了。”
“谈不上研制,只是随便捣弄罢了。”慕容诗有点心虚,这哪门子算她研制,这东西在现代可是满大街都有的,而且制作配方又容易,那天她恰巧看到材料随手捣弄一杯出来罢了。
“方法并不难,先煮一壶茶,在茶里适当加入糖或蜜糖,然后将茶煮好放在一旁晾凉。然后随自己的喜好将水果洗净切块,然后加入冰块和水果。切记茶要尽可能煮浓些,因为加入冰块后会将茶稀释些。”
“方法竟如此简单,回府上我也要试着做一杯看看。”张氏满意地看向慕容诗,“丫宝真是心灵手巧呐。”
“看来能娶上丫宝陆家的福气啊。”
慕容诗脸上一僵,连忙微低着头,将眸光的里冷意敛住,佯装出一副害羞状,“伯父伯母谬赞了。”
“说起钰儿和丫宝的亲事,我们陆家实在有愧啊,我是巴不得丫宝及笄后便嫁过来,但钰儿希望二人的成亲的日子定在丫宝及笄后两年,钰儿想在朝野上站稳根基再给丫宝一个盛大的婚宴。可我也知道这实在委屈了丫宝……”张氏眉头紧蹙,脸上的愁苦倒也不假。
“这……”肖氏也一阵错愕,她本以为慕容诗及笄后便会嫁到陆家,但没想到则会陆钰便要两年后才能娶丫宝。这陆钰中了榜眼,刚当上了官,前途一片光明,陆家已然是官家,而他们慕容府虽然富庶,但只是一个区区的商家,此时陆家提出这样的要求,尽管相识多年,但作为一个深宅的妇人,也不能怪她想歪。
对上慕容德和肖氏的脸色,陆承益叹气,他就知道不应该开这个口,他连忙喝住张氏,“慕容兄,慕容嫂,我陆家绝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这只是犬儿偶然间提及罢了,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等发誓,丫宝及笄之年,钰儿必定会盛大地迎娶丫宝。”
“我定然是相信陆兄的。也不急,婚期再说罢了,更何况我和秋儿也舍不得丫宝这么早将她嫁走。”慕容德嘴上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没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微垂着脑袋的慕容诗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她搞不明白陆钰在玩什么把戏,他既然有心攀上公主干脆直接退婚罢了,她不懂他为什么搞个两年之约。不过,这件事情相信父母已经和陆家离了心,她退亲的把握便更大了。更何况,这两年之约,她就不信她不能将亲事给退了。
屋内响起几人的交谈声,而门外院子一个拿着扫帚的丫鬟正偷偷摸摸地朝院外走去。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鬼鬼祟祟的一举一早已被人盯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