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取毕竟是好事,可望着通知书上那近乎超标的数字,我不禁犯了愁,我清楚地知道这对于并不富裕的家庭来说,这个数字也真够折腾的(我想很多读大学的仁兄也有同感吧)。多年供我读书,家里的钱都用得差不多了。我想了想,冒出了一个幼稚的想法,便对父亲说:“阿爸,读了这么几年的书,我也读够了,不想再去读了,明天我收拾收拾,去外面见识一下世面。没什么,只要证明我能考取,就行”。没想到父亲一听到我说的话却发起了火,这是父亲第一次对我发这么大的火。我向父亲道歉:“对不起……”父亲打断了我的话:“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上学,等你自立了,我便可以不管你。我想听到的不是道歉,而且,男人别动不动就道歉”。听着父亲简单却不容置辩的话,我不禁汗颜,自责不该惹老父生气,而且我深深记住了他说的话。
到了开学时间,我和父亲就去学校。到了城里,我就一直在笑,那是一种从心底透出来的苦笑。街道拥挤,烟雾与灰尘齐飞,纸屑共长天一色。心里直打鼓,这样的地方,条件也太差了吧,没想到的是学校还在郊区,还得再乘车过去。慢慢地,城里的建筑退到了后面,前面却忽然先出一片绿色来,全部是果园,看不到头。虽然是郊区,能被水果园包围,还算不错吧。
进了学校大门,却是满眼绿色,高大的棕榈树一直从大门延伸进去,生机盎然的大草坪,碧水荡漾的中国湖。一派繁忙景象,各系的系旗迎风招展,礼仪小姐一排一排的站着。从没见过这么多美女,师范院校果然是不缺女生。老生们脸上洋溢着喜悦的光芒,眼睛里闪着“关切”和“希望”,也许他们正高兴又有新同学来陪他们上“同一条贼船”而表示同情和狂热。我看了看,来报到的新生很少有兴高采烈的,多数和我一样木木的,是累了还是也没被心仪的学校录取?到了学校父亲却没动,不知是累了还是想看儿子的表现?我让他在中国湖边的鱼尾树下乘凉,自己去办了手续。手续完了,师兄帮我们提着行李,带我们去了宿舍楼,5幢,是一栋单独的宿舍楼,上了楼到了宿舍,里面摆着两张床——当然是学生睡的高低床了。一个大大的书桌四个人用,桌上摆着一部红色的电话机。床下面的两个铺已经铺起了行李,两个舍友一个叫宋义,185cm,篮球专项:一个叫郭志,180cm,田径专项。师兄和两个舍友热情而又麻利地帮我铺好了床。“卫生间在走廊尽头!”师兄吩咐完就走了,我们千恩万谢地把他送了出去,却看见了陈鼎,我高中的老同学,和我一样是足球专项的,比我矮一厘米,181cm。
看天色还早,父亲说:“走了”,我说:“不行”。于是父亲留下来吃晚饭。只有一个不锈钢口缸,我打来饭菜,让父亲先吃,父亲不肯,于是我把菜扒到装菜用的碟盘里,然后把口缸里的饭舀了一些放在口缸盖子里,端起口缸送给父亲。父亲说:“还得舀”,于是我又舀了些,父亲静静地说:“再舀!”于是我有舀了些,父亲看了看我,于是我又舀。
我没出声,父亲也不出声。我吃得很快,父亲却吃得很慢,我低着头看着手中盖子里的饭,父亲也低着头,却看着我。
父亲没读过多少书,否则也不用到现在还当平民百姓。父亲还是有很多机遇的,很大程度上被文化程度制约,所以就要求我们多读点书,以后有机会便不会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这就是父亲的期望。父亲爱我爱得朴实,爱得简单,但我却能深刻感受到这简单背后的不平凡,所以我也一直很努力,目的便是不让父亲失望。羊知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孝,为了生我养的的父母,我没有任何理由不努力。
父亲是情深意切的,虽然他不说我也能体会到。父亲是一个感情深厚却拙于言辞的人,他爱我的表现形式就是更加努力的工作,尽量满足我们的愿望。作为军人出身的汉子,父亲一直话很少,即便说两句也很简单,但声音绝对洪亮,洪亮到美洲人也能听清楚。可是,现在的父亲洪亮的声音消失了,两鬓却又添上了白头发。
夜里,父亲和我挤在大学的床上甜甜地睡熟了,睡得很香很香。
第二天一早,父亲就要赶回去了,我去送他。到了车站,父亲说:“好了,你回去吧,”说着,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长大了,凡事多靠自己”。“这是生活费,不够我再寄”。
当父亲递钱给我时,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我看见父亲那深陷的猛眸子里洋溢出一种欣慰的神色来。我转过头,忍住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只是默默地接过钱,在这一瞬间,父爱,鼓励,期盼如电流般涌遍全身。是的,我要自己变刚毅,因为我要肩负许多。
我望这父亲,父亲的眼睛是那样透彻,透彻得让我无须猜测,无须再次询问,便可读懂读懂那份期盼,那份深沉,无私的爱。
天若有情天亦老,这个世界许多东西可以伪装,然而真情是无法伪装的;这个世界许多东西是可以偿还的,然而爱是偿还不了的。父爱是一口井,让做儿女的终身享用不尽。
父亲转身走了,我一直站在那儿目送他。父亲走得不快但很稳,我想着接下来要自己一个人面对新生活,孤独的感觉涌上了全身。父亲走得快看不见了,我却分明地看见他走到拐角处的回视,这一瞬间,我又一次被温暖所拥抱了。
和校花零度角接触的木匠_和校花零度角接触的木匠全文免费阅读_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