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二刻。
太阳晒得人眼生疼,眼皮重得跟压了铁板似的。
睁开眼睛,刺眼。
又迅速把眼睛闭了上去。
结果眼前一黑,满脑子就是那碧清的小溪和扁舟上的美人。
翻了个身,把头埋在枕头里,粗声粗气地吼了一声。
突然想起那张图纸,伸出手去拿,冷风呼地吹来,打了个哆嗦,迅速扯了图纸,又把手收了回去。
太阳高高挂,寒风呼呼吹,这是什么破天气。
身上是又酸又痛,尤其是背上,连我自己都不忍心去看伤口了。
在被窝里滚了两下,裹住自己的身体,探了半个脑袋出来。
揉揉眼睛,黏得难受,颤颤巍巍地打开图纸,仔细一看,又揉了揉眼睛。
两幅图有差别么?
擦擦牛皮纸的表面,一个个看。
燕尾,月牙,星,镜子,鸟……最后一个变了,花里胡哨的,什么玩意。
翻过来翻过去看,总算是有点头绪了。
雪花。
我就这么傻眼了。
司徒家的某某人在薛红身边做事,看到自己的小少爷被算在了六美当中,就私下把六美图原稿给修改了。
把雪花的空隙涂抹了,就成了个菱形。
改得也够没水准的。
司徒雪天,我就说他是男宠级别的人物,他还不承认。
只是知道了也没用,看司徒家那种势力,能把他骗回去么。
门突然被扣响了。
门外的小厮道:“林二公子,林公子说隔一会要来找您,叫您先更衣。”
“他什么时候来?”
一下慌了手脚,腾地一下坐起身子。
结果刚好扭到那地方了,痛得我“嘶”的一声叫了出来。
刚不动还好,这一动,简直比得了痔疮还难受。
小厮道:“他没有说,您先准备准备吧。”
我应了一声,执行了非常困难的工作——先是努力在不要拉到身下神经的情况下坐直身子,然后拉住被子,扯,扯,扯,扯到一块,抱成一团,塞到了床底下。
下一个任务才是异常艰巨。
我勾过身子,一下扯住了床脚处干净的厚被子,扑的盖在了身上,倒下。
一直咬着牙齿,所以忍住没叫出声。
裹在被窝里,疼得浑身发抖。
等剧痛过去以后,伸手摸摸额头,全是冷汗。
用被子蹭了蹭脸上的汗,松了一口气。
林轩凤刚好在门口喊道:“宇凰,我进来了。”
我心虚地往床上又瞅了瞅,才故意懒洋洋地说道:“好……”
顺便把头埋在了被窝里,装睡。
没隔一会就感觉他坐在了我旁边,犹疑了片刻,道:“宇凰,你没事吧。”
我伸出没受伤的手在空中挥了挥:“没事没事,我困着呢,有事晚点说……”话还没说完就打了个呵欠。
又是沉默了好久他才说道:“今天我听别人说了,重莲又取消了开始提出的要求。”
取消,取消。
取消有什么用,人人都知道林宇凰和那种人关系不正常了。
林轩凤试探地喊道:“宇凰,你睡着了?”
还没等我说话,他就先将我的脸翻了过来,然后他就理所当然地看到了我肿得跟馒头似的水泡眼。
算了,算了,反正我都这个样了,也不怕再丢人。
反正林轩凤他们连我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
就连我自己都忘了。
估计不用我去寻找那两个宝贝,林宇凰的回忆都会慢慢回来。
就我这个样,回去了能做什么。
我直接怀疑我现在可能连爱上女人的能力都没有了。
消失就消失吧,我也不做垂死挣扎了。
林轩凤道:“梅影教主近日收了一名黎子鹤的男宠,据说此人美貌无双,再加上出身不明,名字里又有一个‘鹤’字,我怀疑很有可能是六美之一。”
我点点头,没了下文。
林轩凤道:“你不是一直都很想找六美的么,怎么今天就没力气了。”
我忍痛坐起身,直视着林轩凤。
我想笑一下,但是嘴唇因为太干,稍微牵动一下就裂开了。
一股腥甜的味道流入口中。
林轩凤靠过来想替我擦去,我却拨开了他耷拉在右肩上的长发,一把抓了住他的衣襟,解开了他的外套系带。
他有些错愕地着着我:“宇凰,你……做什么?”
我没有理他,只是继续往里面脱。
手探入了雪白的亵服,摸到了温热的皮肤,有些硌手。
他倒吸了一口气:“好凉……宇凰,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扯开了他的外套,果真如此。
一条长长的狰狞疤痕,斜划过他的胸膛。
我轻轻沿着那伤疤往下摸,低声道:“你这个伤疤……是怎么来的?”
林轩凤脸色微微一黯,道:“以前和别人练剑时,不小心挂的。”
“你撒谎。”我抬头逼视他,“这是七杀刀动的手。”
林轩凤脸色有些发白:“你怎么知道。”
是啊,我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
脑中忽然闪过一丝画面。
枫红满山的秋日,我蹲在一棵大树下。
一支长枪从朝我划过来,我惊惧地惨叫一声。
我甚至没看清杀我的是什么人。
枪头阴寒,一道血光飞速串过!
我安然无恙,一个人倒在了我的面前。
我松开抓住林轩凤的手臂,“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记得这种事……我不知道。”
林轩凤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捂着自己的头,低声道:“呜……只能想起一半的感觉……好难受……”
林轩凤扶住我的肩膀,迫使我抬头看着他。
“别这样,想不起来就算了,说不定……说不定你根本就不是别人,只是暂时忘了以前的事呢?”
他的眼中露出了惊喜的神采,但是在他目光移到我胸前的时候瞬间消失。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
满身吻痕。
沉默。
林轩凤沿着我的颈项一点一点往下摸,每经过粉色的印记时都会停一下。
我吓得动都不敢动,浑身绷紧。
“……韩淡衣,对不对?”
我低下头去不说话。
“你喜欢他?”
茫然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到底喜欢不喜欢?”
“我喜欢不喜欢他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不起你们。”我鼓起勇气,抬头直视着他,“真的……对不起。”
林轩凤微恼道:“你不要和我道歉!你和他做多次我都无所谓!但是……”
他忽然说不下去了。
我不可置信道:“轩凤哥……你在说什么……”
林轩凤提了一口气,可卡了半晌都没说出来,伸手就将我的被子掀了开来。
狼籍不堪。
我手忙脚乱地扯住被子,盖在身上,原本被遗忘的伤口又开始刺痛起来。
林轩凤闭上眼深呼吸了许多次,替我系上衣服,轻轻说道:“我去端水给你清理。”
他抬起手,轻轻扣住了我的脖子。
几缕碎散的发丝落在他的眉间。
我有些惊慌地看着他清澈的眼睛,颤声道:“轩……轩凤哥?”
颈后的力道加重了,我的脸被迫往前靠了些。
近在咫尺的双眼流露着淡淡的忧伤。
他慢慢闭上了眼,双唇凑了过来。
眉心的美人痣如一朵绽放的血红腊梅,虽小,但美得让人心动。
可是那两片唇却停在了离我嘴唇半寸处。
秋风吹入房门,阳光耀眼金黄却异常寒冷。
攀在我颈项的手骤然变得冰冷僵直。
他一下推开了我,倏地站起身。
看也没看我一眼,就惊慌失措地冲出门外了。
我愣头呆脑地坐在床上,许久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下午林轩凤给我请了大夫,却没再进我的房间,只傻站在门口。
果然如我所想,运气真的不好。
肛裂了。
大夫替我检查的时候我真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说有多丢人就有多丢人。
大夫开了几个药方,收了一大笔银子,叮咛了几句饮食需注意的地方。
走的时候,还不忘在门口也就是我听得到的地方对林轩凤说了一通废话:
“小伙子,房事还是不要进行得太激烈了,你看你把你相好的害成了什么样,他半个月都别想下床了。哎,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
林轩凤自然是无话。
我在里面是面部发烧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外加羞愧了一个时辰。
漫无目的地在司徒家白吃白喝蹭了半个月,终于蹭到了天蚕灵芝即将长成的时节。
听了林轩凤的话,打算去泰山上去查一查梅影教主的男宠有没有去。
和司徒雪天商榷了半天,他才同意让我去。
然后我和林轩凤又白坐司徒家的豪华马车,十万火速赶到了泰山。
司徒雪天那个臭屁的小鬼一路上都摆出一副“我就惹你,你奈我何如”的模样,让人看了特想打。
到达目的地,刚下车,就撑起小扇子,颇有韵味的书生气息一瞬间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真想让别人看看他在玉香楼的德行。
我跳下马车,伸了个拦腰,道:“玉面雪天司徒少爷,我们住哪儿啊?”
林轩凤推了推我的胳膊,小声说:“别这么叫,不礼貌。”
我眯着眼笑了笑。
司徒雪天把玩着雪香扇上的桃花香囊,笑得颇有深意:“自然是客栈,不过,不用你花钱。”
我送给他一个白眼:“稀奇那点钱。”
司徒雪天摇了摇扇子:“那林二公子付账罢。”
我扯了扯林轩凤的袖子:“泰安有三美,白菜豆腐水。轩凤哥,咱俩去尝尝?”
林轩凤微笑着点头。
雪香扇都要给司徒雪天给捏坏了。
泰安城里多豆腐作坊,夜间全城磨轮辘辘,豆香四溢。
有不少持拿武器的人士穿梭在城里,看样子都是为天蚕灵芝而来。
住进当地的一家客栈,掌柜的说只有四间房了。
林轩凤、司徒雪天、我、三个随从、车夫,七个人。
司徒雪天道:“两人住一间,刚好够。”
我扯着嘴笑道:“大哥,你不是叫我和你住一间吧,我才不要。”
顺便擦擦自己身上,抖了一下。
司徒雪天横了我一眼,用扇柄指了指林轩凤:“不是我,是他。”
林轩凤道:“好,宇凰你身子还没痊愈,和我睡一块我好照顾你。”
我急道:“喂,我不要……”
林轩凤颦眉不语。
司徒雪天又横了我一眼:“你哥对你这么好你还不要?那你给我睡泰安大街上去。”
“你……”
司徒雪天把银子放在掌柜的手里:“本少爷愿意给你提供住宿费已经很对得起你了,你别忘了,来这之前是谁说什么话都听我的?”
算了,我忍。
其实和林轩凤睡一间房也没什么……
哎,就是有什么。
我随便往别处瞥了一眼,结果眼睛就给定住了。
一个脸颊白皙清癯的少年正坐在窗口旁,头发松松的束起,一身淡紫色衣裳。
打扮并不华贵,可那张脸却让人记忆深刻。
尤其是那双带着些稚气的丹凤眼,水灵灵的,美得不像是生在男子身上的。
我捅了捅林轩凤,指着那少年道:“那人会不会就是黎子鹤?”
林轩凤看了他一眼,说:“不可能,黎子鹤要来也该是和冥神教的人一起来。”
那倒也是。
我说:“他武功应该不高吧,长这么女气。”
司徒雪天用扇子戳了戳我的脸,道:“你也会武功,你也女气。”
我一拳打在他脑袋上:“你有资格说我么?”
司徒雪天揉揉自己的脸,但是揉到一半就盯着那少年不放了。
我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喂,你傻了?”
司徒雪天喃喃道:“他何止会武功,武功可高着呢。你看看他对面坐的什么人。”
我再仔细看去,傻了。
酒惠圣人,桓雅文。
他们身边的小二说道:“二位爷,小声一点,怕给人家听了,引来杀生之祸啊……听说这次来抢灵芝的人可都是大有来头的,青鲨帮帮主、武当副掌门、银鞭门门主、‘蝴蝶公子’花遗剑都已上了山,甚至连‘玉面书生’司徒雪天都来了!”
那少年嗤笑道:“他来这里很稀奇吗?”
店小二惊叹道:“如何不稀奇?司徒雪天名满江湖,可是见过他的人没有几个,但我就见着了!他的确是书生,还是个老书生!”
少年笑道:“哦?怎么个老法?”
店小二道:“当然是一头花白头发了!”
我忍不住看了看司徒雪天,他脸上就差没蹦出青筋了。
少年道:“除了这些人,就没别人了吗?”
小二的脸色越发难看:“不,最可怕的不是这些人,而是江湖上的两大邪教都派人来了。”
少年的脸色立刻暗了下来:“你是说……重火宫的人……还有……”
店小二道:“冥神教!”
少年看了桓雅文一眼,又问道:“来这里的是冥神教的弟子吗?”
店小二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他们经过的地方没有人敢再靠近一步。咱们这最大的客栈已经被他们包了,整个客栈就住了几个人,其他统统清了出去。”
桓雅文点点头,付了些碎银,小二便去招待别的客人了。
一听到重火宫这三个字,我的面部又抽筋了。
那少年的名字我听过,但是忘了,就光看他看桓雅文的眼神,都知道这两个人肯定有一腿儿。
梅影教主也够可怜的,被弟弟抢了情人,谁叫他长得狰狞呢。
突然想起司徒棠的寿筵上有人说梅影教主好看……不过不关我的事。
这世界上好看的人多了去,想想重莲,就知道美人没几个好东西。
嗯,除了林轩凤吧。
我冲林轩凤谄媚地笑了笑:“你这人还是不错的。”
林轩凤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司徒雪天道:“我去找他们。”
我立刻拉住他:“你干什么,别去。上楼上楼,睡觉睡觉。”
真想说出后半句话“你这叫电灯泡”,不过他不懂电灯泡的意思。
司徒雪天道:“天都没黑。”
我说:“反正别去就是了,我先上去了。”
然后径直往楼上走去。
结果在客栈睡了一个下午。
起来的时候看看窗外,天已全黑,又发现林轩凤睡在我的身旁。
一只手拽住我的衣角,一只手抱住我的腰。
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原本想再睡一会儿,可给他这么一吓,一点睡意也无。
再说司徒雪天说那天蚕灵芝是凌晨长成,所以天还没亮就得起来,我不如不睡了。
我轻手轻脚地挪开他的手,将他的手指掰开,他微微皱眉。
我手立刻不动了,他抿了抿嘴,又睡着了。
我小心翼翼地从他身上翻过去。
“宇凰……”
我的背脊都僵直了,小声道:“我,我上茅厕。”
“宇凰……唔唔,宇凰……”
原来是做梦。
但是……叫得这么**,这家伙不会是在做春梦吧。
我浑身寒毛竖直,悄悄跑出门去。
出了门以后我才发现出来没什么事好做,就傻站门口吹冷风。
走了几步,发现一间房里蜡烛还亮着。
这时好歹也是子时,竟还有人没睡。
我轻轻朝那房门走去,听到里面有人讲话。
声音没什么起伏,冷酷无情:“宫主的功力可否完全恢复,就靠我们了。微兰,你确定能拿到手?”
好耳熟的声音。
一听到“宫主”二字,立刻就想起了,这人是琉璃。
楚微兰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能,能啊,你这问题都问了三四遍了,烦不烦。”
琉璃道:“可是海棠不在……”
楚微兰怒道:“海棠、海棠!你们就知道说海棠,海棠除了漂亮点,还有什么能耐,她武功还没你高!”
琉璃道:“我打不过海棠。”
楚微兰道:“你……!我不和你说了。”
琉璃道:“你别忘了,宫主这次回来性格又变了,如果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楚微兰还没说话,另外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小兰,你仗着本宫宠你,就如此轻敌,真是该打。”
一听到这声音,我几乎晕眩过去。
扑通扑通,似乎两人都跪在了地上。
“宫主,您……您怎么来了……属下知错。”
“宫主,小兰错了,请宫主责罚。”
那人轻笑一声,道:“我想你们真的是给吓傻了,连隔墙有耳都没发现。”
二话不说,调头就跑,结果刚转过身就看到了琉璃。
我的爷,他是光速来的么?
我哪能和这些人打,自然是绕道跑。
林宇凰的武功就是水,我竟连琉璃一招都顶不了。
他伸手将我的手臂捉住,轻轻一推,我的头就撞在了墙上,背也跟着贴了过去。
把我卡住了,他竟然还不紧不慢地对着屋内喊道:“宫主,把他带进来吗?”
里面的人懒懒地说:“不用。直接处理了。”
琉璃道:“遵命。”
处理,处理。
我还在琢磨这个动词,就看到琉璃的眼中露出一道阴寒的光。
手上的动作立刻加大了。
一瞬间无法呼吸。
我痛苦地发出了嘎嘎的声音:“不……不……救……救命……”
头上和身上的血管像是被硬生生地截断了。
“放……放开……轩凤哥……”
眼皮往上翻,喉咙中跟卡了一把尖刀似的。
里面的人又说道:“琉璃,你杀人怎么越来越慢了。”
真的快死了,眼前的东西都开始到处乱飞。
死不瞑目。
用尽我最后的潜力吼了一声:“重莲!我死也要挖你老祖十八代的祖坟!”
琉璃的脸色瞬间变色,立刻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他这一道下来,我估计我也差不多了。
总算把我想说的话说出来了,死得瞑目。
眼前一黑,挂了。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确定我是进入仙境了。
不然,我怎么会看到那么漂亮的仙女呢?
素蓝衣裳,蓝色绸子发髻,发钗上的蛱蝶栩栩如生,金光闪闪。
又圆又大的眼睛三分美艳,七分机灵。
我很花痴地喊了一声:“仙女姐姐。”
但是,仙女姐姐的手为什么要举起来?
啪!一锅贴朝我脸上飞来!
我惨叫一声:“嗷——”
这一耳光把我打醒了,原来这不是仙女姐姐,而是重火宫的小弟子楚微兰。
楚微兰擦了擦脸上的汗,呼的吐了一口气,道:“终于打醒了。宫主,他醒了。”
宫主。
我这才警惕了起来。
楚微兰一站起身,我立刻就看到了刚才被她挡住的人。
那人坐于窗旁,桌上放了几盘精美的小点心,却动都没动。
琉璃一身墨绿衩衣,规矩站在他身旁,纹丝不动。
他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在桌上轻轻敲着鼓点。
婵娟黑发顺着肩膀一直落在背后,深紫明眸,颈项间一朵血红图腾,除此外一片白皙,别无瑕疵。
两颗银莲耳钉缀于右耳,斜斜排列着,宝石发出淡淡红光。
披了件莲红色的宽松黑龙锦绣长袍,还故意风骚地敞开,露出了里面贴身的雪白云衫。
这人我不是没见过的,但是就是觉得他和上次见面又变了许多。
尤其是里面的,那个身材,那个腰板……赞,真赞。
可惜赞了也没用,我看了他还是有暴打的冲动。
他扬起头,露出了漂亮下颌线:“凰儿,看什么呢。”
我本来阴霾的脸再也阴霾不起来了。
我给他这句话恶心到了,于是说出了比他更恶心的话:“看你长得美啊,大美人儿。”
他轻轻抬起手,在空中一挥。
啪!
…………
这是个什么状况?
我竟给他凌空甩了一巴掌!
重莲扯过衣角,用手在上面擦了擦,头也不抬地问道:“凰儿,本宫说叫你当男宠,何故你不愿意?”
“我……我不愿意?”我睁大了眼看着他,“不是已经取消了吗?”
重莲道:“有么,我只知道你不愿意。”
他看了看门口,那两人立刻走了出去。
我一下从床上蹦了下来,跟着那两人一起往外走。
琉璃转过身就把我推了进去。
我一个踉跄,跌坐在了重莲的脚下。
重莲踢了踢我的脚,很温柔地说出了很变态的话:“起来,侍寝。”
我猛地一回头:“大哥,你是在和我说话么?”
重莲笑得好看极了:“是,今天本宫心情好,让你选姿势。”
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翻了个白眼:“可惜今天本少爷心情不好,不想和男人做。”
重莲也跟着站起来,妈的,比我高一大截,不爽。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留海:“别害怕,本宫不会弄痛你的。”
我听着他左一个“本宫”右一个“本宫”就想给他一耳光。
我痛苦得想流眼泪:“拜托你,求你,告诉我,我就惹了你那么一次,你为什么一直对我纠缠不休的,我会觉得你喜欢上我了,你不要变态了好不好……”
那种让人浑身发软的酥麻声音又一次在我耳边来回飘荡:“你说得没错,凰儿,我好喜欢你……”
一边说,一边抱住我的腰,微微发烫的手指又往我衣服里探去。
视觉听觉双重刺激,我的理智处于断线边缘。
但是这句“喜欢”让我想起了重火宫的那一幕。
华丽装潢的房间,柔软的床,一句冰冷的话——“扔了。”
破罐子破摔。
我回抱住他的腰,温柔地说:“宫主,你刚才不是说了,今天你心情好,要我选择姿势么。”
重莲的吻已经快要落在了我的唇上:“嗯……”
我按住了他靠过来的唇:“嗯,我在上面,就这么定了。”
说完这句话,我立刻就用双手捂住了脸,看他怎么打我。
重莲竟想都没想就直接说:“好。”
其实我只是说来气他的,他竟就这么答应了。
我吓得手立刻从他身上松了下来:“你别和我玩诡计,我不吃你这套。”
重莲浅浅一笑,将我推倒在床上,跟着压了上来。
“喂喂,喂,你这人渣,说了我在上面,不讲信用啊你!”
重莲对着外面喊了一声:“琉璃,把本宫的凝香膏拿来。”
琉璃像是提前做了准备似的,立刻就进来了。
他看到我们似乎也不吃惊,只将一个青色的小瓶子放在了床头,然后就退了出去。
重莲把外套脱了扔在地上。
忽然想起了自己被他搞到肛裂的事。
气得浑身发抖,伸手去推他,吼道:“老子不和你干变态的事!”
推不动。
看来他真是散功了才会扮成韩淡衣混在我身边。
一想到当时跟给迷了魂似的让他白白上我,还因为怕他疼舍不得上他,真是想两耳光把自己扇晕了算。
重莲压住我的身子,解开了我衣服上的扣子。
将我衣衫垮到了手肘处,又一下扯掉了我的裤子。
我羞愤地骂道:“滚开!我要回去睡觉,我不做——”
重莲的唇即时覆在了我的唇上。
“奉开藕……唔……”
我伸手去推他,他却将我的腰抱紧紧箍住,死扣在他的身上,然后我就只有在他背上乱捶了几拳,但是好像没丝毫作用。
重莲的舌头探入了我的口中,我硬是把牙关咬住,死活不让他进去。
他勾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捏住我的牙关,喀嚓。
痛啊……我怀疑我的下颌骨都碎了。
然后就被迫与他缠绵了许久许久…………
轻轻哼了几声,好像也反抗不了什么,只知道我这回又亏大了。
重莲一边吻我,一边撕开自己的衣服……那衣服看上去好贵的,这个败家的。
他拉下帐子,周围就变成了浓浓的暗红色,包括他那张美如冠玉的脸,也被染上了一层深红。
颈间的莲花浓郁似墨,妖娆鲜丽。
他躺在了床上,一只手撑住了自己的头,细长的眼乜斜着我:“上来吧。”
我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想盖住自己**的身体,却盖不住下半身,看着两人都袒露的肌肤,脸竟然莫名其妙地红了。
他竟真要我上他。
重莲轻轻拎起我的腋下,将我抱在了他的身上,柔声道:“不要害怕,坐上来。”顺便还伸手往我大腿内侧摸了几把。
我呆楞地坐在他的腿上,鼓了很大的勇气才低下头去看两个人的姿势。
怎么……好像和我想的不大一样?
我脸上的血立刻就往身下流去,双颊变得苍白。
我一下扯了自己的衣服,也不管是否欲火焚身,倏地就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这种事不能再发生第二次,老子不想肛裂第二次!
重莲一下拉住了我的手腕,我还没稳住身子,即时背对着栽倒在了他的怀中。
他的手顺着我的颈项一直往下摸,轻轻捏住了我胸前的凸起,反复揉捏,另一只手指开始在我的小腹处画着圈圈……
“啊啊……”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头用力往后仰去,刚好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低下头吻我,长长的睫毛几乎将半眯着的眼睛全部遮住。
我反手搂住他的颈项,此时他的手却忽然握住了我的分身。
手上不由自主地加大了抱住他脖子的力气。
重莲浑身一僵,立刻将我甩了开来。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却看到他像失力一般将头靠在了床上。
做到一半突然停了真难受。
看他没那个兴致,我也想跑,赶快回去自己爬五指山。
但是他却一直躺在床上不起来。
我纳闷了,他不一直都是龙马精神得很么。
重莲靠在床头,轻声道:“本宫今天不想做了,你走吧。”
哇,竟然就这么放过我了。
我连忙跳下床,准备穿衣服。
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劲,他何时变得这么好心了,竟会放我走。
我阴笑了一下,转过头瞥了他一眼。
他正用细长的中指轻轻揉着太阳穴,紧闭双眼,眉头紧蹙。
我又猫哭耗子似的坐下,道:“莲宫主,你的身体没问题吧?”
重莲摇摇头,堤防地看了我一眼,不说话。
深紫色的瞳仁闪过一丝有些惕怵的光。
为了报仇,我也不惜冒险了:“大美人,你确定你真没问题?”
重莲愤懑地瞪了我一眼:“再叫这个名字本宫就杀了你。”
哼哼,我要的就是这句话!
不加多想,一下压在他身上,学着他的口气轻轻柔柔地说:“宝贝儿,我不会弄痛你的,来来,侍寝。”
重莲略微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但是很快恢复了平静:“你出去。”
我笑:“不出,说了,老子今天要上你。”
重莲冷笑道:“你敢么,琉璃和楚微兰就在门口。”
我笑得更开心了:“说得也是,莲宫主武功盖世,为何不亲自动手?”
重莲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我轻轻将他的腿分了开来,他果然未加反抗:“想让你的属下看看你是怎么被男人侵犯的么?现在大叫一声就可以了。”
重莲浅浅一笑,道:“林宇凰,以前宫里有个公子不愿意侍寝,后来本宫下令将他一手一足废去,刺瞎了双眼,扔在了重火境外。其实我对他还算比较仁慈了,是么。”
抓住他双腿的手立刻就变僵了。
我干笑两声:“莲宫主这是在暗示宇凰么,宇凰听不懂唉。”
重莲挑眉看了看我的手:“要不坐上来,要不滚出去,你自己选。”
一瞬间我真是想甩了这棘手山芋,早点跑了好。
可是在紫棠山庄的那一晚立刻在我脑中飞驰而过。
我就是丢了命这仇也不能不报。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说不定我死了,林宇凰就会回来了,他就可以和他的亲亲凤哥哥在一起了,到时候,我再不欠谁,早日解脱。
重莲大概怎么都不会想到我不要命了。
我用力将他的双腿又拉得更开了一些,他的私处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我的眼底。
他惊愕地看着我,身子往后缩了缩:“你不想要命了么。”
我皮笑肉不笑:“先奸后杀。”
说完,点了他的哑穴。
也不再看他,不做任何准备,直接捅入了他的身体。
重莲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弓了起来,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温热的内壁紧紧包裹住我的**,我又忍不住长长吐了一口气。
重莲痛苦地抓住了被褥,**的胸膛上下起伏,喘息不已。
我把他的腰抬得高了些,又一点一点往里挤去。
他脸上的皮肤颜色越来越苍白,细细的汗液顺着脸颊流下。
我咬住牙,一字一句道:“痛了吧?你在上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很痛?”
重莲牙齿紧紧咬住嘴唇,在嘴唇上留下了雪白的月牙印记。
一股股热流不断往我的身下涌去,我原本想再教训他几句,竟然都给忘了,只知道一个劲在他体内索取,迅速**了数次。
重莲原本白皙的脸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呼吸声也越来越大。
细长的狐狸眼染上了几分痛苦,几分快乐,几分羞耻,眼底闪过一道道**的紫色光芒……
宽大的木床被摇得吱嘎吱嘎作响。
可能是因为疼痛,重莲的双腿用力勾住了我的腰。
两个人的身体都湿透了。
我脱下了自己仅剩的亵服,还有他披在身上的雪白云衫。
汗水黏湿了他黑亮的发丝。
他抬起了自己的手,轻轻擦拭着自己额头上的汗,却依然有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他漂亮的脸颊流下来,直滑过火红的莲花。
他的眼中似乎有易碎的情绪在流动。
我一时心生怜惜,竟做了一件让我后悔一辈子的傻事。
双手轻轻捧起他的脸颊,凑过去吻了他。
只是轻碰了一下,并未深入,可我的手像是被烫了一下猛地收了回去。
这一收,我竟然……就释放了……
重莲似乎刚好到**,紫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浑身不住颤抖,将我裹得更紧了。
我疲倦地倒在他的身上,轻轻喘气。
我刚从他身体里抽离,就想起了一件事——我必须把他杀掉。
我不杀他,他一定会杀了我。
可是,杀。
这个字说来容易,实际上我是想都不敢想的。
无论他做过什么恶事,他都是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飞速穿好了衣服,看着床上还昏昏沉沉的重莲,走过去,双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认命似的仰起头,闭上眼。
总觉得重莲不像一个人,而是很多个。
他闭上眼前一刻那种绝望的神色,让人看了难受得想要流泪。
这一瞬,我只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白痴。
为了报仇,做出这种伤害人的事。
他杀我是他的事,我还想为了保自己的性命去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松开了手,拉了被子替他盖上。
他睁开眼,目无焦点地看着前方。
我一下冲到了房门口,打算叫了林轩凤和司徒雪天,一口气冲到泰山上。
忍不住转过头对重莲道:“记得要清理,不然……会发烧。”
重莲的身子很**。
我自己心里很明白,刚才我根本是抱着七分的享受三分的复仇去做那件事的。
司徒雪天不会武功,带着下属,已经朝泰山上走去。
林轩凤还在房内睡觉,呼吸均匀沉稳。
突然觉得林轩凤像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嫡尘仙子,而我,早已肮脏不堪。
我坐在林轩凤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捏捏他的脸,笑着轻唤一声:“轩凤哥,起来爬泰山了。”
已是丑时三刻。
泰山脚下漆黑一片,林轩凤打了一个火折子,荧荧火光霎时将黑暗点亮。
林轩凤匆匆走到山脚:“你跟我一起上去。”
足下轻轻一点,跃了数丈,我傻了似的看着他那已经变成小黑点的身影,跟着跳了上去,却没他跳得那么高。
一直都感慨这小子武功没学到什么,轻功蹦得跟跳蚤似的,现在更加确定这种信念了。
呼哧呼哧跳了半个时辰,到了泰山半腰。
整个人像虚脱了,大气都喘不上一口。
刚叫林轩凤停下来休息一下,杀出个程咬金。
一道红光于黑暗中闪过,一个瘦高的男子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这时天已微亮,四周的草木已经呈现出蒙胧的深绿。
那男子眼尾处的冰蓝蝴蝶却比别的景色更显突兀。
微凉秋风鼓得他长发迎风飞舞,恍若流波。
林轩凤理了理自己被吹散的黑发,略微惊愕地说:“花大哥,你真的来了。”
花遗剑道:“我是来叫你们回去的。”
林轩凤道:“为什么?我们不抢灵芝。”
花遗剑道:“我知道。重火宫的人都来了,方才我看到了重莲。他好像散功了还没恢复,竟未发现我的存在。”
我说:“那你……”
花遗剑道:“我不会趁人之危。”
听他这么一说,我竟松了一口气,好在花遗剑是个君子。
林轩凤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花遗剑:“你们在说什么?花大哥,你要杀重莲?”
花遗剑道:“林公子,你跟我来。”
转身便消失在丛林中。
林轩凤看看我,道:“他是叫你还是叫我?”
我有些不爽:“当然是叫你了,林公子。”
林轩凤皱眉道:“宇凰,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用手扇扇风,漫不经心地说:“我没什么意思,先去找小雪了,林公子和花大哥聚完了再来找我们。”
拱手浅笑一下,往山顶上冲去。
林轩凤在后面叫了我一声,我把耳朵一堵,全当没听到。
山顶温度很低,我冷得直打哆嗦。
抱着胳膊往前走了一段,一边走一边抖。
渐显火光,前方黑压压的一片,人山人海。
一块巨大的石头后面站了两个人。
似乎正紧紧相拥,还在亲嘴……呃,这泰山顶的确很冷,要抱一块儿肯定暖和多了,这两位爷真厉害,这招都想得出来。
等等,两位爷?
定睛一看,真的是两个男的!
原来这世界上变态的人不止重莲和林轩凤啊……
咳咳,儿童不宜,我赶快跑了才是。
刚绕过那大石头,立刻就看到了玉面雪天司徒少爷。
这小子也在观看灵芝洞窟的形势。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雪!”
司徒雪天浑身一抖,着实给我吓了一跳:“拜托你下次出来有点征兆好不好,我心脏承受能力弱。”
我笑:“小雪,你猜今天重火宫会不会派人来?”
司徒雪天道:“天蚕灵芝算是比较宝贵的东西了,虽然重火境势力极大,但是莲宫主不会来。”
我翻了个白眼:“他来了也没用。”
司徒雪天道:“重莲的武功是天下第一,怎么可能没用?也不知道你怎么一提到他火气就这么大。”
我咬牙切齿地说:“因为他是、人、渣。”
司徒雪天道:“怎么从你口中听过来,谁都成人渣了?我料想重火直属大弟子和二弟子起码有一个会来。”
我笑道:“哼哼。”
司徒雪天道:“你笑这么阴险做什么?”
我又笑道:“哼哼哼。”
司徒雪天道:“别这样,你有话直说,我听了冒冷汗。”
我说:“你看着,水镜不会来,樊奕也不会来,就楚微兰那丫头会来,而且不是一个人,她会和重火四大护法之一一起来,我猜那护法不会是海棠。”
司徒雪天道:“你怎么下的结论?”
因为我看到了。
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天机不可泄露,咱们就打赌看看。现在你再猜猜,冥神教会不会派人来?”
司徒雪天道:“这样的场合冥神教若是不来,怕是扫了自己的威风。而且冥神教下高手如云,想夺取灵芝,实在是小事一桩。所以,我料想梅影教主也不会来。来的人可能是左使‘毒公子’,也可能是右使‘囊中箭’。”
我说:“没错,但我觉得他们都会来。你觉得灵芝最后会到谁的手里。”
司徒雪天道:“我觉得灵芝最后会归重火宫所有。虽然这两个派都是邪教,但是重火宫行事向来稳重,莲宫主若是没必胜把握,是不可能派人来的。”
我哈哈一笑,道:“我倒觉得灵芝会到冥神教手里。”
司徒雪天讽刺道:“宇凰哥哥何出此言?”
我笑得更开心了:“乖,好听话。如果前面我没猜错,来的人是楚微兰和四大护法之一,这四人中就海棠武功较比另几个人强上许多,若不叫她,获胜几率即是很低的了。再来楚微兰武功低劣,只会智取不会肉搏,任她再是冰雪聪颖,都不可能顶得住让闵楼飞出的暗器——而且这暗器还是让天涯喂了毒的。”
司徒雪天道:“确实如此,但是你怎么知道来的人定是这些人?”
我说:“嘿嘿,你就等着瞧吧。”
言犹未毕,一把青虹剑便破空飞出!
在空中如回旋标一般回返,穿过人群,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惨叫声。
一个穿着蓝衣的少女轻盈飞来,停留在洞穴上方。
随后又飞来一个穿着墨绿衣裳的俊美男子,神色倨傲。
司徒雪天道:“你怎么猜这么准?”
我说:“楚微兰喜欢凑热闹,还喜欢出风头,重莲那个人渣又心疼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当然就让她来了。海棠是江湖三大美女之一,楚微兰既然爱出风头,那肯定不会叫上比自己美上数倍的女子来吧?”
司徒雪天堤防地看了我一眼:“你就这么了解女人的。”
我得意一笑:“嘿嘿,那是。”
楚微兰在上面大声说道:“各位江湖前辈、武林英雄,小女子楚微兰是奉我们莲宫主的命来此地摘取天蚕灵芝的!现在我们就要进入灵芝洞穴,如果有人也想要这个灵芝,就请与我们的琉璃护法比划比划,他若是输了,我们二话不说立刻离开,他若是赢了,我们便等没有人打过他的时候再进去,请问各位对小女子的提议有没有异议?”
这话原本听来是十分傲慢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楚微兰是一个女子,总觉得这样道来让人心服口服。
没有人反对,却也没有人上去比武。
所有人都退却了。
人人都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地狱阎殿,人间重火;神乃玉皇,祗为莲翼。
没人害怕得罪楚微兰,没有人不怕得罪重莲。
等了许久都没有回答。
楚微兰微微一笑,道:“如果没有人来,那我等只有——”
“慢着!”
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众人皆朝那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两名男子从人群后走来。
其中一个穿着一身青衣,看上去约莫弱冠年纪,面容冰冷,相貌俊美。
另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灰色布裤,大约也不过而立之年,却是一脸笑意地对着大家说道:“我与天涯公子轻功都不大好,所以徒步上来,动作稍慢了点,还望姑娘见谅。”
片刻的沉默后,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楚微兰脸色一暗,勉强说道:“没有关系,请问二位是准备一齐上呢?还是单打独斗?”
那男子道:“我们自然不敢以多取少,我们爬了太久的山,现在可得休息一下,姑娘稍等一会,可好?”
我想楚微兰心里明白他的意思是自己武功太弱,她和琉璃一起打,相当于一个人战斗。
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尴尬地点头。
曾听林轩凤形容过冥神左右使的相貌,这下是**不离十。
我笑道:“果真是闵楼与天涯。”
司徒雪天道:“若是光看武功,天涯和闵楼加在一起都不及琉璃。但是天涯用毒天下第一,闵楼暗器天下第一,两人搭配起来,必定是强中之强。”
我嗤笑道:“‘玉面雪天司徒少爷’果真是厉害啊,分析得这么透彻。”
司徒雪天不满道:“我说……你这嘴巴怎么跟个漏口似的,越拉越大,都是你一天叫这名字,害我哥天天都这么叫我。”
我拍拍他的肩膀:“小雪,我这是为你好。”
转过头去看,发现他们早就打完了,天涯和闵楼两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琉璃的身上挂了几道伤,弓着腰,嘴唇发紫,似乎总了剧毒。
楚微兰扶着他,正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两个人。
看样子是他们输了。
天涯丢出一个瓶子,在上面撒了点粉末:“解药。”
楚微兰提心吊胆地走过去,拾起了那个瓶子,怒道:“你们这根本就是二打一!!”
闵楼笑道:“楚姑娘,这就是你不对了,我只是用了沾了毒的暗器打伤他,天涯并没出手。”
楚微兰依然不服气:“谁都知道天涯的毒是全天下最剧烈的!你这不是二打一吗?!”
闵楼依然从容不迫地说:“倘若这毒是你们莲宫主做的,那是否就表示我们和他一起联手打你了?”
楚微兰涨红了脸,但是又无言以对,只得带着琉璃愤然而去了。
天涯手里拿着天蚕灵芝从灵芝洞里走了出来。
他们似乎没打算询问众人的意见,只有闵楼说了一声告辞,便准备匆匆离开。
我急道:“林轩凤这臭小子死哪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淡紫色的身影轻盈地落在了众人面前。
衣袂翩翩,仿若寒冬纷纷扬扬的雪花,在冰冷的空气中阵阵飘扬。
我忍不住拍手道:“好轻功!太帅了!”
还用手去捅了捅司徒雪天,捅得他直喊娘。
那人清脆的声音轻轻飘了出来:“我也是来求灵芝的,希望能与两位一较高下。”
我虚着眼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少年竟是温采。
我击掌道:“冥神教真不得了,连男宠都这么厉害!”
司徒雪天道:“温采何止是梅影教主的男宠,还是他直接传授武艺的第一个弟子,更是他的心头肉。”
我脑中立刻浮现了方才温采和桓雅文抱在大石头后面亲吻的画面。
原来又是个出墙的。
一阵寒风吹过,温采单薄的身躯就像是随时都要被吹走似的,神情却依然倔强。
就在他即将出招的时候,天涯竟将那灵芝抛了过去。
温采疑惑地看着天涯,问道:“天左使,你这是什么意思?”
天涯淡然道:“教主说了,不择一切手段取到天蚕灵芝——遇到温采及桓雅文两人除外。”
温采怔怔地看着他,问道:“为什么?”
天涯道:“教主只告诉我们这样做,没告诉我们该如何解释。”
闵楼笑呵呵地说:“温公子,既然这是教主的意思,你就收了吧。”
就在这时,底下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因为这位‘温公子’啊,曾经是冥神教主的禁脔啊!教主欢喜他的紧,我们也拿他没法子——啊!!”
话还没说完,声音就断了去。
有个人已倒在地上,头上破了一个血窟窿,上面插着一支黑色梅花状的暗器。
不过多时,那人整个脸都变成了和梅花一样的颜色。
扔出这支暗器的人,正是方才还笑得一脸阳光的闵楼。
名不虚传,“囊中箭”,杀人以无影无踪,配上天涯的毒,几乎是瞬间毙命。
我见不得血,一看到死人头就晕,用手扶着巨石,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温采似乎没半点反应,看他也是和我差不多大的的人,何故一点都不害怕?
我把目光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小雪,黎子鹤没有来吗?”
司徒雪天道:“黎子鹤是梅影教主的男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我说:“梅影教主不是喜欢温采吗?”
司徒雪天道:“他就不能同时喜欢几个人的?”
同时喜欢几个人……那还叫喜欢么。
我说:“那你告诉我,黎子鹤是不是六美之一?”
司徒雪天道:“你怎么会认为他是六美?”
我说:“轩凤哥告诉我的。”
司徒雪天道:“他自然会这么给你说。”
我说:“薛红本事还真大,竟可以把梅影教主的男宠都勾去了。”
司徒雪天不屑道:“薛红?就凭她?去。”
我说:“听说薛红性格温柔得很。”
司徒雪天道:“可能么?薛红要温柔,这世界上就没有凶的女人了。”
我摸摸下巴,意味深长地说:“那倒也是,像你这么凶的人她都能制服,想来也是个厉害的角色了。”
司徒雪天急道:“她没有制服我,当初是我自己鬼迷心窍……”
说到这,眼睛睁得老大,却没再说话。
我点点头,指着渐渐散开的人群道:“你看,人都走光了,林轩凤那个乌龟都还没来。”
这问题暂且逃避吧。
“小雪,我下去找轩凤哥,一会再来找你。”
然后一跃而下,往半山腰跳去。
冷风飕飕刮来,皮肤几乎都要开裂,眯着眼,四处寻找林轩凤的身影。
花遗剑不会是拖他到某个角落给毙了吧……
本来只是个玩笑的念头,但是越想越紧张,最后竟担心到心跳都加速起来。
又到了花遗剑拦截我们的地方,朝丛林中走去。
原来我是个傻子。
林轩凤和花遗剑还在那里。
一颗繁茂苍翠的树,林轩凤靠在上面,花遗剑正压在他面前。
林轩凤松散的长发随风飞扬。
绀阿剑柄上的我碧绿蝴蝶碰撞着,当当作响。
看不到他们的脸,可是在做什么事,一目了然。
林轩凤突然用力将花遗剑推开!
一双流转桃花眼有些心虚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用袖子擦着自己的额头:“没想到山顶这么冷,稍微跑一会就冒汗了。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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