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萧辞钰便淡淡吩咐道：“朕先顺路送沈常在一趟，之后再回凌云宫，銮驾就不必跟了。”
“喏。”周德舜扯扯嘴角，答得心不在焉。
顺路这个词，也不知陛下是怎么平平静静说出来的。
御书房距离凌云宫最近，若是飞得从霜雪宫门口走一趟，便是绕了大远路。
一趟走下来，起码多花一倍时间。
而且，这还是最让他难以接受的。
最可怕的是，他听见陛下说自己不挑食！
送了晋阳王一段回来后的他，刚一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那“不挑食”的惊人言论。
为此，他还差点儿一个趔趄摔了下去。
陛下刚刚居然跟人说他不挑食？！
那他认识的那个太甜不吃，太辣不吃，太酸不吃，太咸也不吃的陛下，难道是假冒的吗？！
周德舜一时心情很是复杂。
萧辞钰才不管他，吩咐完，便自顾自地拉了沈澜熙离开。
沈澜熙似乎注意到了周德舜的僵硬，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周总管看起来…”
话没说完，就被萧辞钰打断：“无妨，年纪大了就是想得多，你不用理会他，过会儿他自己就好了。”
“哦…”
两人身影很快隐没在朦胧灯火和浓稠黑夜的交织之中。
唯独剩下周德舜被抛在原地。
周德舜：“...”
大总管的差事真是越来越不好做了...
他到底伺候的是什么样的人啊？！
让人不理他也就罢了，毕竟他只是个奴婢，没资格让主子分心。但是，为什么要攻击他的年纪呢？！
他分明才三十出头而已！
猛地吸一口气缓缓心中翻涌的情绪后，周德舜终是丧气地垂下头，做好安排，然后认命地跟了上去。
不管怎么说，大总管还是得尽职尽责。
夜色浓稠，随手挽一盏灯的萧辞钰走在前面，步履轻盈。
他走得不慢，但灯影却没随他的步伐晃悠。
暖橘色的灯火晕染了周围一片，莫名给了人一种安全的感觉。
不知是因人还是因灯，大晚上的走在空旷的宫道上，沈澜熙竟然一点儿惧意也没升起。
看着身边快自己半步的人，她甚至还有心思想别的事情。
比如…
她目光落在萧辞钰宽阔的背上，忽然出声：“陛下…”
“嗯？”萧辞钰随意应了一声。
又是半晌沉默后，沈澜熙才道：“之前的事…多谢陛下。”
“不是跟你说了，还朕一桌菜就行了吗？”萧辞钰偏头，看向斜后方的姑娘。
短暂的时间内，四目相接。
紧接着，沈澜熙的话也跟着出口：“是为了方才的最后一个问题。”
之前一颗心提着，她没想太多。
眼下，思绪宁静，她竟忽然反应过来——他最后问晋阳王的那个问题，是帮她问的。
他身为九五至尊，不需要知道晋阳王与沈纭清是否相熟，因为他处置沈纭清是不需要看晋阳王脸色的。
这问题于他，只是题外话…
但对她就不一样了，她很想知道这问题的答案。
或者说，想了解沈家方方面面的人，只有她。
所以，他最后一个问题，一定是帮她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