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聿城不是无情的人，同时也是一个无情的人。
他站在河边静默很久，陆展林站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手指夹着烟，独自抽着烟，时不时地看一下凌聿城，他知道在什么时候选择沉默，也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不沉默，凌聿城是真的会揍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聿城突然出声，“回去。”
“回酒店？”
凌聿城嗯了一声。他们现在回酒店，晚上找人去调查孙玥的尸体。
……
大家都知道孙玥死了，凌聿城一脸沉重的出现在了追悼会上，表达自己沉痛的心情，却只有一个人知道另一个人的心情也很沉重。
那就是一直在酒店等待姜南云回来的莫晚晚。
她早就看见姜南云从凌聿城的车上下来，所以一直都把门打开等她从电梯里出来。但她没有想到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会看见姜南云哭丧着脸，好像死的人是她爱的人，表情沉重，布满阴郁。
莫晚晚瞧见形势不对劲儿，连忙上前挽着姜南云，温柔地问道，“你怎么了？不过是参加孙玥的追悼会，怎么回来的脸色这么难看？是凌聿城为难你了？我刚看见你一个人下车，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吵架。我跟凌聿城为什么要吵架？”姜南云不解地问道。她和凌聿城都没有吵架的理由，又怎么会吵架呢？再说她的脸色真的很难看吗？
她抚.摸脸颊，继而问道，“我的脸色真的很难看？”
莫晚晚重重地点了点头，“真的很难看，就好像你死了丈夫，脸上阴沉，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心情不好。”
“有这么夸张？”
莫晚晚回头朝姜茶使了一个眼色，“你不信就问问包子，我能骗你，难道包子还能骗你？”
闻言，姜南云不屑地回了一句，“你们联合起来骗我的次数还少了吗？”
“妈咪，你这么说我，我会难过的，包子发誓，我每次骗妈咪，都是被干妈怂恿的，那根本不是我的意思。”这个时候果断地把莫晚晚出卖了，这是包子的生存之道，无论用多少次，都是百试百灵。
莫晚晚瞪了一眼，却也没有反驳。
她挽着姜南云回到客厅，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下来，认真地问道，“让我猜猜，你现在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凌聿城？”
姜南云惊讶地瞪大眼睛，她又说，“是不是跟孙玥的死有关？”
闻言，姜南云再次惊讶地瞪大眼睛，她的反应已经明显地给了莫晚晚回应。
安静几秒，莫晚晚大笑起来，捏着姜南云的脸颊，坏笑道，“凌聿城看见孙玥的时候，是不是目不转睛？然后你就觉得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不希望他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孙玥的身上？”
姜南云想了想，矢口否认，“不是。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行了，你别在我面前演戏，好歹我也是谈过恋爱的人，你这模样一看就是吃醋。”
“吃醋？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吃凌聿城的醋，而且我跟他才认识几天不到，怎么会吃醋？”
“还在嘴硬！我早就注意到了，你和凌聿城之间肯定有秘密，只是你不肯告诉我罢了。”莫晚晚笑了笑，也不继续追问，很是尊重姜南云，殊不知姜南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和凌聿城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才会让他们都误会自己和他有另类的关系。
莫晚晚掩着嘴笑，最后实在是忍不住，直接大笑起来，“你别说你看不出来包子和凌聿城长得很像。”等她笑够了，她又继续说道，“要是谁说包子的爸爸就是凌聿城，我想都没人会怀疑。”
“那是因为你们眼瞎！茶茶哪里和凌聿城长得像了？他完全跟我是一个样子刻出来的，我真搞不懂你们是怎么把茶茶和凌聿城联想在一块的。”姜南云极力地否认，她是的确不知道，也不坚信茶茶不是凌聿城的孩子。
如果五年前睡了她的男人是凌聿城，那是不是应了那句冤家路窄？
她不信自己会这么倒霉！
那天晚上，她被下药，连人都没有看清楚，再说她本来就是借着最后一分的清醒，随便闯进了一个房间，然后随便地和一个男人上了床，随便地把自己的第一次交出去，然后还狗血地怀了孩子，最后她因为不够狠心，而决定把上天赐给她的礼物生下来。
她无法接受凌聿城是那晚上的男人，也许是因为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和凌聿城根本不是一路人。
莫晚晚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道，“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想过，也许那天晚上的男人真的就是凌聿城呢？”
“当然不会是。晚晚，你别忘了，凌聿城不是棉城人，五年前他怎么会在棉城？”
“那你可能忘记了。五年前，A大特意邀请他来学校讲座，所以五年前他是来过棉城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记错，你不是A大毕业的，你怎么知道的比我还要清楚？”
“因为我特意做了功课。”莫晚晚一副挖八卦的兴奋劲儿，把姜南云逗乐了。
她掩着嘴轻笑两声，脸上的阴郁渐渐地消失，可是莫晚晚的话就像一个深水炸弹，在她心里炸开花，别看她表面上表现得这么淡定，其实心里是慌得一批。
如果那晚的男人是凌聿城，她以后该如何去面对？
突然，莫晚晚笑着说了一句让姜南云觉得毁天灭地的话，“南云，你是不是喜欢凌聿城？”
姜南云如同惊弓之鸟，倏地弹起来，不可置信且斩钉截铁地回答，“永远不可能的事，他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见姜南云信誓旦旦的样子，莫晚晚都不忍心现场打她的脸。就冲她刚才回来的那模样，说她不喜欢凌聿城，只怕没几个人会相信。
不过莫晚晚决定相信姜南云，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了解姜南云，她绝对藏不住，并且很快就会暴露。
她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提起孙玥，“对了，追悼会上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吗？”
说起这件事，姜南云这才想起正经事，她把自己的疑问和发现全都告诉莫晚晚。原本只有她一个人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就变成两个人都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孙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要她愿意结婚，不知道棉城会有多少的男人愿意为了她而离婚。”莫晚晚好不夸张的形容孙玥，“可她这样的人会突然自杀，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最近发生的哪一件没有出乎你的意料？”姜南云无情地拆穿，不忘翻了一个白眼。
莫晚晚呵呵笑了两声，“也是，你和凌聿城的事也是出乎我的意料，而且我突然意识到找你来帮忙还真是找对了，难怪不得凌聿城第一次看见你，就不喜欢你。”
姜南云冷哼一声，“我会需要他的喜欢？”
“我们俩就别说赌气话了，我估计凌聿城肯定看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你就是那晚的女人。”莫晚晚认真地说道，她依旧坚信凌聿城就是睡了姜南云的男人。
而姜南云很想用针线把她的嘴给封住！哪来这么多的废话，不是在说孙玥的事吗？怎么又扯到她的身上？
“这事你在这里是不是过不去了？”
“我这是在帮你寻找幸福，你独自带着孩子过了五年的生活，现在也该让凌聿城来了，对不对？”
“不对！就连我自己都不确定的事，你怎么能这么笃定呢？晚晚，我们还是说回正事吧。你不觉得孙玥死的很有蹊跷吗？反正我不认为她是一个会自杀的人。”
莫晚晚摸着下巴，沉思数秒，“虽然我和孙玥不经常联系，但她在圈内的口碑还是很好，是一个很有能力，并且很独立的女人，自杀这种懦夫的行为，她应该是很排斥的。”
这话说的没错，就算是姜南云都能感觉到孙玥绝不是懦弱的人，否则也不会在孙家安全的长大成人。每一个家族有一本难念的经，不是每个人都能无忧无虑地度过一辈子。
“你真的想弄清楚这里面的关系？”莫晚晚忽然严肃地问道，“如果你想早知道我倒是可以让人去暗中调查，如果真的调查出来孙玥的死不是意外，我们还可以利用这件事来对付孙老头那个色鬼！”
孙老头是色鬼，大家都十分清楚，但凡被他看上的女人，只要不是有钱有势人家的女儿，基本都会被他糟蹋，所以他玩过不少的女人。
以孙玥这样的美貌，若不是因为她是孙家人，只怕早就被孙老头糟蹋多次，哪能安全长大。
“不用特意找人去调查，我只是比较好奇，也不是非要知道其中的是非曲折，毕竟这不是我能插手的事。”姜南云单有一腔热血，最后还是被害怕惹祸上身而选择沉默。
莫晚晚在酒店待了晚上才走，而她送莫晚晚走的时候正好碰见从外面回来的凌聿城，他身边已经没有陆展林。
莫晚晚很有发言权的，陆展林肯定又去酒吧泡妹，都不用脑子想，他就好这口。
姜南云看见凌聿城时，眼神平静如水，就像上午她下车那样，看着凌聿城就真的只是在看一个客户，而不是带着异样的情绪，总是让人说不清道不明。
她表面表现得越是平静，内心就越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