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道温暖的阳光照进屋内。姜南云是被这道阳光唤醒的，她缓慢地睁开双眼，睡意朦胧地望了一眼周围。
这里不是她的房间，被子上也不是平时熟悉的味道……一连串陌生的食物纷纷闯入她的视线里，她惊讶极了，瞬间清醒过来，翻身坐起来，被子由此滑落下来，她才看见睡在旁边的凌聿城。
下一个动作，她捂着嘴，先看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看凌聿城熟睡的模样，不假思索地抬脚狠狠地踹过去。
噗通一声，凌聿城整个人都滚到床下。
幸好有地毯垫在下面，凌聿城迟疑了一会，确认自己是被一个自己救回来的女人踹下床，怒火蹭蹭地往上升，他缓慢地站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此时不需要一句话，光是杀意的眼神就能把姜南云吓死。
她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把被子拉过来，盖在身上，弯着双膝，双手又紧紧地拽住被子，抱住自己，垂头不敢看凌聿城的眼睛，声音很小，“我怎么会在这里睡觉？我昨晚……”
她昨晚不是在金辉，跟高明宇和孙老头在一起吗？为什么一觉醒来就变成凌聿城躺在身边，她的衣服还乱七八糟。
姜南云撇了一下嘴，这才发觉脸上传来的痛楚，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一下肿起来的脸，昨晚的画面犹如电影般快速地播倒放。
几分钟之后，姜南云深深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做的蠢事，也能理解凌聿城为什么这么生气，可她心里也憋屈的很，加上她本身不是一个容易道歉的人，气氛瞬间僵住了。
“想起来了？”凌聿城讥笑地看一眼，转身走去衣架，拿起外套随意地套在外面，继而又回到原位，居高临下，给姜南云施压。
姜南云是理亏，也没办法跟凌聿城讲道理。再说女人是听不进道理的，尤其是现在这个尴尬的时候，姜南云沉默地垂下头，她昨晚只是被孙老头折腾得有点脑子跟不上节奏，但不代表她会失忆。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凌聿城突然说道，“这么大个人，难道连句对不起和谢谢都不会说？”
对不起是因为她刚才醒来莫名其妙地踹凌聿城一脚，把人家踹到地上，谢谢是因为昨晚凌聿城赶去金辉把她从孙老头的魔掌下救下来。
她不是不会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凌聿城的时候，这简单的两句话愣是说不出来，那种别扭劲儿，别提有多难受。
在心里做了很久的建设，姜南云还是说出口，“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凌聿城冷声问道。
“谢谢。”姜南云不愿和凌聿城继续拉扯，所以赶紧说了这两句话就麻溜地从床上起来走人。她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姜茶还一个人在房间呢。
她要走，凌聿城不会留。
眼睁睁地看着姜南云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他倒是很淡然，也很冷漠，仿佛昨晚热血沸腾救人的人不是他，仿佛那个在她昏过去碎碎念的人也不是，仿佛那个在帮姜南云擦拭身体的柳下惠也不是他。
……
慌慌张张回到自己房间的姜南云第一件事就是去姜茶的房间看一眼，见他还在睡觉，立马松口气，然后嗅到身上的难闻气息，就直奔浴室。
她的外套被留在金辉了，她还记得昨晚凌聿城赶来之前，她差一点就要被孙老头玷污了！
就差一点！姜南云站在花洒下，任水冲洗她的身体，尤其是被孙老头碰过的地方，搓了一遍又一遍，就算皮肤泛红，她都无动于衷。
昨晚的画面，让她不由得想起五年前那一晚的一幕。
她喝了被高明宇下药的酒，又被送到孙老头的房间里，当时孙老头那满是皱纹的脸扑过来，她已经吓得只剩尖叫，要不是她不怕死地逃出房间，只怕那晚就被孙老头得逞了。
“妈咪。”门外传儿子稚嫩的声音，把姜南云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她这下关了花洒，拿起一张干净的毛巾擦拭身体，然后穿了衣服打开门。
“茶茶，是妈咪把你吵醒了吗？”
“我想尿尿。”姜茶揉着惺忪的双眼，慢慢吞吞地说道，他昨晚睡得很晚，好不容易姜南云不在，他就把之前没有看的动画片都找出来看到凌晨两点才睡觉。
姜南云把浴室让给姜茶，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回房间。
她还没有走到房间门口，就听见有人来敲门。
愣了一下，她回头看一眼墙上的时钟，七点半，谁会这么积极地来敲门？
她漫不经心地去开门，就看见一个一米六高的毛茸茸大熊，紧接着，莫晚晚的脸从熊的背后冒出来，她脸上堆满了笑容，在姜南云关门的瞬间，伸腿抵住门。
“南云，我来跟你道歉的。”
“晚晚，你为什么要来道歉？难道你做错了什么事？”姜南云见她的脚抵在门边，反正这门也关不上，她索性就退一步，回了客厅。
莫晚晚赶紧进屋，把熊娃娃放在沙发一边，然后坐在姜南云身边，一手挽住她的胳膊，靠在她的肩膀上撒娇道，“昨晚的事，是我错了，我应该早点看见信息的。”
“没事，反正……”
莫晚晚突然抬头，双手抓住姜南云的胳膊，摆动她的身体左右摇晃，“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我没事。”
“哎哟，你这么冷淡地对我，我真的很难受，我绝对不是有意的！话说回来，你突然去找高明宇，我真的没有想到。”莫晚晚很不理解姜南云的做法，“就算你想从高明宇嘴里套话，但也没必要铤而走险，他们是什么货色的人，难道你还不知道呀。”
“晚晚，你到底是来跟我道歉还是来说教的？”姜南云揉着太阳穴，头疼地望着莫晚晚，“我昨晚不是已经在信息里把事情给你说清楚了吗？你肯定没认真看，又是一晃就过。”
“我没有！”莫晚晚打死都不承认，昨晚她一看见姜南云说要去找高明宇，就直接没看下面的内容，“都怪陆展林！我本来说要过来的，可他非要让凌聿城过去，说凌聿城……”过去的效果肯定比我好。
她的话没说完，姜南云就像抓住了莫晚晚的尾巴，拔高音量问道，“你昨晚和陆展林在一起？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天天都在一起喝酒！”
“南云，你别乱想，我和他就是朋友关系，大家一起玩而已。”
姜南云怎么就这么不相信莫晚晚这句话呢？以前在C国的时候，那么多优质男人追求莫晚晚，她连正眼都不看一下，她连做朋友的机会都不给人家。
到了陆展林这里就变了样。
“别说我没提醒你，陆展林可比你会玩多了，就你那点小心思肯定早就被他看穿，你还想和他玩？到时候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真想多了。他那样的我看不上。”莫晚晚笑嘻嘻地挽着姜南云，“那昨晚怎么回事，你现在跟我说说呢。”
姜南云组织了一下语言，把昨晚发生的事巨细无遗地告诉莫晚晚。
听完之后，莫晚晚这火爆脾气果然忍不了，倏地站起来，一脚用力地踹在茶几脚边，茶几倒是屁事都没有，她却疼得龇牙咧嘴，眼泪水都在眼眶里包着。
“我靠！孙老头和高明宇居然敢这么对你，你放心，我肯定帮你讨回公道！”
“我也不会放过他们！”姜南云脸色一沉，昨晚的事对她来说是一个耻辱，重点还是她自找的！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有时候，她很讨厌凌聿城。
因为他总是能说中重点，让姜南云无言以对，甚至有时还会无力反驳。
“那昨晚你一直都和凌聿城在一起？”莫晚晚话锋一转。
听到凌聿城的名字，她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不等她回答，就已经有热心的小家伙帮着回答，“干妈，昨晚妈咪一直都和爸爸在一起的！”
姜茶兴奋不已，扑进莫晚晚怀里，露出一双狡黠的双眸，坏笑地望着姜南云，“爸爸给我说的！”
“茶茶，我已经给你说过很多次，你应该叫他叔叔！而不是爸爸。”
姜茶点点头，“爸爸很喜欢听我这么叫他啊。”
“姜茶，他不是你的爸爸。”姜南云突然严厉，吓得姜茶愣住好半天没吱声，然后，猝不及防地张大嘴，哇地一声，哭起来。
“我说他是爸爸，他就是爸爸。”姜茶一边抹眼泪，一边哭着说。
莫晚晚哄着姜茶还得随时关注姜南云的情绪。她知道姜茶父亲一直都是姜南云心中的一根刺。
她曾听姜南云提过姜茶的来历，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这么忌讳这个话题。
姜南云根本不知道那晚跟她发生关系的人是谁。
过了一会，姜茶总算是哄好了。
姜南云已经没有睡意，她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又给莫晚晚冲了一杯，“你见过自己亲侄女死了两天就在外面花天酒地的男人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还是没放弃。”莫晚晚喝了一口咖啡，专注地看着她，“南云，你为什么一定要认为孙玥在死之前被人强.奸了呢？”
姜南云低垂眼帘，双手捧着咖啡杯。只有滚烫的咖啡才能将温暖传递到她的手心里，才能温暖她冰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