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日,那伙人忽然将他放了,段荣云里雾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事出何因,那伙人有什么企图。他记挂着林彩云,更怕林彩云记挂着自己,就急忙往回赶。等他赶回身神庙镇,突然得知,数日前,林彩云已经出嫁了。
段荣有如五雷轰顶,呆了半天,他不相信这是真的,急忙冲进林彩云的房间,但人去屋空,似乎只有林彩云留下的淡淡幽香,记载着当年的情天爱海。
林氏夫妇跟进屋子,用不同的目光打量着他。林来富的目光十分复杂,有怜惜遗憾同情,也有事到如今,只得如此,无可奈何。林白氏则更多的是鄙视。段荣颤着声音问:“这是真的吗?”林来富点点头。段荣叫道:“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她说过的,此生只嫁给我一个人。”林白氏冷笑道:“你的父母之命呢?就算你自幼不幸,父母双亡,可你的媒妁之言呢?就算你没钱请不起媒人,可你总得自己来提亲吧?你不声不响地,我凭什么把女儿嫁给你?”一席话说的段荣哑口无言,深悔为什么不早点向林氏夫妇求亲。林来富不得不钦佩妻子能说会道,他同情段荣,不忍见他痛苦万分的表情,说:“阿荣,你也是好样子。我和你伯母商量过了,我们膝下无子,小女一嫁出去,就是人家的人了,林家铺子虽不是什么大产业,总得有人来继承。我想收你作义子,继承我的衣钵。”
段荣此时哪有心思去想这些,林彩云的影子不停地在眼前出现,刻骨铭心的情爱使他就要发疯,他声嘶力竭地道:“我不要,我只要彩云,只要彩云。”突然冲出屋去,边喊边狂奔而去,喊声震耳之极,渐远渐轻,余音绕梁,经久不绝。
夜幕降临,苏府象个巨人静悄悄地横卧在茫茫夜色中,显得庞大而深不可测。段荣赶到苏府外面,望着苏府的高墙大院,自己显得是那么的渺小。他急奔而来,一心要抢回林彩云,但此刻泄了气。“彩云已是他人之妇,还会回到我身边吗?”他靠着苏府高墙坐下,往事一幕一幕浮现在眼前,与林彩云恩爱情深,两情相悦,美好时光仿佛倒流回来。段荣不相信林彩云会随便变心,肯定是苏府强逼父母硬迫,她弱小女子无力回天才不得已嫁之。
一堵高墙隔开一对情人,却隔不开两人心头互思。
林彩云也在想着段荣,他杳无音信生死不明,使她牵肠挂肚。晚饭后,苏天佐就不知去向,他不来骚扰,使得林彩云放下心来。林彩云已确信,苏天佐并不是个好色之徒,他绝非是贪图自己的容貌,硬逼强娶的自己,也许他内心真正喜欢自己,可是他所处的地位名声,使得他养成一种貌似尊敬别人礼贤下士其实并不真正尊重别人的习惯,把一切事情看的太过于简单,以为所有的女人,好象都在等着君王临幸一样等着他而没有自己的情爱生活,以为他喜欢哪一个,只要说句话,哪一个就会满心高兴的嫁给他。林彩云有自己的爱和情,鹰隼翱翔九霄,英健勇猛,家雀只生活在青稞杂草之中,渺小羸弱,但它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感情。它们本可生活的幸福美满,但偏偏遭受鹰隼的袭击。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高高的院墙挡住了林彩云的视线,她看不见段荣,却似乎感觉到段荣的存在,她相信段荣会来找她,她怕段荣来找她。一切喜怒哀乐都已随风而去,来了又有何用?说不定徒送性命而已。
蓦地,她听到有人吟诗,转过头去,看见一个人正望着自己,大吃一惊,怔在那里!
段荣靠在院墙上,望着苍穹,星星发出一闪一闪的光,他觉得星星似乎在朝自己眨眼,在嘲笑自己的无能。他忽然萌发出一股强烈的念头:“我一定要见她。”他越过高墙,穿过一片草地,前面是一排小楼。段荣并不知道苏府的路径,也不知道林彩云住在什么地方,但冥冥中象有个人在为他指点方向。拐过一个圆月门,是个别致静雅的小院,有个人站在一棵桃树下,痴痴地望着星空。
“肯定是彩云!”段荣心如刀绞,长长叹了口气,吟道:“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段郎是路人。”
这是唐朝崔郊的一首七绝,说的是晋代石崇的爱妾绿珠,被权臣孙秀看上而逼娶,石崇不肯,被孙秀杀害,绿珠跳楼自杀。崔郊也有个他喜爱的女子,原是他二姑的爱婢,因家贫卖给了节度史。后来崔郊与她偶遇,互诉衷肠,依恋不舍,崔郊便写了这首诗赠她。只不过崔郊原诗最后一句是“从此萧郎是路人”,段荣把它改成了“从此段郎是路人”。
这时林彩云闻声转过头来,见是段荣,惊喜交集,恍在梦中,伸手揉了揉眼睛,正是自己念念不忘的段郎。
两人朝对方跑去,都想早点投入对方的怀抱,然而双方相距尚有数尺之时,林彩云突然刹住了脚。“自己已经嫁为他人之妻,这样做合适吗?”尽管她不爱苏天佐,她的心里,只有段荣一个人,然而自己是明媒正娶大花轿抬进苏府的少奶奶,即使自己不愿意嫁,但毕竟已经走过场,已经是事实了,自己还能随便与其他男子相拥吗?
林彩云心头更痛,没见着段荣时,自己身份的改变,还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然而心爱的人就在面前,这才发现“从此段郎是路人”!
段荣慢慢伸手出去,轻轻握住林彩云的手,他感到林彩云的手掌湿腻腻的都是冷汗,并且在不停地发抖。段荣柔声问:“彩云,你还好吗?”林彩云强忍住哭声,道:“我还好!”段荣苦笑数声,问:“为什么不等我了?”林彩云凝视着他的眼睛,道:“原谅我,段郎,我不是我自己一个人,我有爹娘,他们把我拉扯到这么大,我应该报答他们,向他们尽自己的孝心。我没有别的路可走,我只能这样。”段荣沉默片刻,问:“是苏府强逼的?”林彩云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沉默片刻,又道:“我想不是的,因为苏天佐得知我们的事后,就没有来过我的房间。我想,他也不是一个强娶女子的人。唉,都是造化作弄人,他见了我,喜欢上我,向他母亲表白。他母亲便托人去向我爹娘求亲,我爹爹是个没主意的人,而我娘一向瞧不起你,她是个爱攀高枝的人,双方一拍即合,我……我就再没别的路了。”
林彩云忽然想起,婢女晚菊一直跟着自己,现在她人呢?
段荣痴痴地道:“彩云,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离开他吧,回到我的身边。”
林彩云道:“我会的,我想会有这一天的。”这倒不是她敷衍之话,自从她与苏天佐交往过后,觉得他并不是抢男霸女的恶霸,只是他大婚刚过,五湖有谁不知他娶了个美人,过不几天,突然美人离去,他的脸往哪里挂?苏府的脸面岂不丢尽?她早已打好主意,慢慢寻找机会,光明正大合情合理的离开苏府。常说欲速则不达,此事急不得,男人的脸面不能剥,得维护苏天佐的名声,维护了他的名声,就是在给自己找好的出路,要是惹翻了苏天佐,弄个两败俱双,岂不糟糕之极?林彩云把自己的想法打算告诉段荣,并说:“你快走吧,晚菊走了,定是去向苏天佐报知,他要来了,事情反而弄糟。”
段荣恨恨地道:“我正想找他算帐,他为了娶你,派人把我抓起来,直到他婚礼后才把我放了。”
“不会吧!”林彩云不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只与苏天佐坐了一晚,她便有点了解他的为人了。
“你母亲说的。”
“我母亲说的,你也相信?”
段荣仔细一想,不能尽信也不能不信,他心中凄苦,听了林彩云的想法打算,突然间觉得前途变的光明起来,满腔都是信心
,觉得只要两颗心牢牢结在一起,暂时分离,虽然痛苦,但天下再没甚么人、甚么力道能将两人真正拆开。段荣恨恨地说:“真相总会大白,要真是那样,我决不放过这个卑鄙小人。”
“谁是卑鄙小人?”忽然,苏天佐手持长剑,走了出来。晚菊跟在后面,朝林彩云喊道:“少奶奶,你快过来,少爷来了,不用怕有人敢欺负劫持你。”这个小丫头,还以为有夜行大盗闯入苏府。
段荣盯着苏天佐,问:“你为什么要娶她?”
苏天佐淡淡地说:“因为她美丽善良,聪明灵巧,所以我喜欢她,我要娶她。”
段荣的心又紧张起来,要是苏天佐爱上林彩云,他会轻易放手。他扭过头去瞧林彩云,见她轻轻地点点头,心里顿时无比充实,回头对苏天佐说:“她是……”
苏天佐一摆手,制止他说话,回头对晚菊说:“这里没你事了,你去歇息吧。”晚菊“哦”了一声,看了看三人,满头雾水地回自己房间去了。
段荣冷笑道:“你怕了?”
苏天佐道:“不错,我怕。”
段荣大笑道:“既然你怕,就把彩云还给我。”
苏天佐轻轻哼了一声,用不屑一顾的目光看着段荣。段荣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用这种目光瞧着自己,他浑身又开始颤抖起来,情绪变的非常激动,慢慢地捏紧剑柄。苏天佐瞟了一眼他握剑的手,冷笑道:“我哪里卑鄙?你被人家擒去,我的泰山大人托我救你,我并不知道你就是那个男人,我亲自去了南京城,见到了曹老二,为你向他求情,人家这才把你放了。我并不希望你感谢我,我也不准备向别人提起此事,包括我的岳父岳母,既然你说起了,我不妨把这个情况都告诉你。”
他岳丈岳母泰山大人地这般叫,段荣听的极为不舒服,忍不住喊道:“别这么叫。”
苏天佐笑问:“那么你说我该怎么叫?”
林彩云不希望在这件事是纠缠不清,道:“多谢你了。要是你知道他就是……那个男人,你还会救他吗?”
“会!”苏天佐面无表情,道:“一码归一码。人活于世,岂能无情。既然答应岳丈大人,就一定要办到。”
段荣骂道:“别事后说好话。”苏天佐淡淡地道:“随你怎么想,怎么说,我都无所谓。”他越是无所谓,段荣越是生气,他大声地问:“那么,我把彩云带走呢?”苏天佐道:“你带不走的。因为她是我的夫人,五湖有谁不知何人不晓。只有我能把她带走,其他人休想。”他转头望着林彩云,放低声音道:“夫人,明天是归宁之日,我陪你回娘家。”
他似乎根本没把段荣放在眼里,似乎段荣在与不在,都没什么关系。段荣大怒,忽然大笑道:“好,好,不过你别忘了,你有害怕的事,你害怕的事,就是我把彩云的事说出去,看你的脸面往哪搁?”
苏天佐笑道:“你不会的,你也不敢。”
“我为什么不会?为什么不敢?”段荣咆哮如雷,大声反问。
苏天佐道:“因为这事,我害怕,我夫人更害怕。我的夫人不希望这是闹得沸沸扬扬,所以你不敢说。要是你不把你所谓爱的人放在心里,你尽管去说好了。”
段荣倒抽口气,瞟了林彩云一眼,暗想:“我到处乱说,传将开去,彩云还有脸做人?”
苏天佐似乎无懈可击,段荣找不到可以打击他的地方,他不甘心,苏天佐淡淡的微笑让他无名火越烧越旺。终于,他拔出剑来。
“不要!”林彩云大声喊道。
但是,两人剑已出手,定要分个高下。
两柄剑在夜色中划出道道寒光,你来我往,招招凶险,林彩云一颗心已经吊在喉咙口。
两人中终于输了一个,苏天佐的剑,就指在段荣的咽喉处,只要轻轻往前一送,段荣就死了。林彩云大叫一声:“不可!”
苏天佐望着林彩云,心里是什么滋味,难以与外人道,然而他还是很听话的撤回剑,退开一步。段荣怔了片刻,还要持剑攻上。林彩云叫道:“段……大哥,你……你回去吧。”苏天佐冷冷地道:“我会网开一面的,但是苏府高手如云,他们的刀剑可不留情面。”段荣更是生气,苏府高手如云?威胁我?他就是不服,还想持剑再斗,但见林彩云已经哭出声来,一时打不定主意,是走还是斗,持剑不知所措。苏天佐道:“我劝你别再进苏府,因为这几日夫人心情不好,所以府中高手全都让我撤到后院,可过了今天晚上,那就难说了。苏府八勇个个武功高强,你与任何一个单打独斗,都必定落败,更何况机关重叠,有来无回。我不是吓唬你,听不听在你。”
林彩云痴痴地望着段荣,轻声道:“段……大哥,你走吧!”
瞧着她求恳的眼神,段荣“嗨”地一跺脚,带着一颗破碎的心,离开了苏府。
次日中午,午饭后,段荣拖着疲乏的身躯破碎的心肺回到林家铺子,他来到后院,那里有一块空地,还有一个石条凳,那是他与林彩云相会的地方,石凳仍在,佳人远去。段荣在石凳上默默坐了半天,天气乍暖仍寒,石凳冰凉,但再凉也没段荣的心凉。
终于,他长叹口气,起身回到自己房间,收拾自己的行李,林彩云已经不在了,这里没有他立脚之地。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只有一件青衫,是林彩云亲自买的缎子亲手为他缝制的。段荣抚摸着青衫,仿佛还能感觉到林彩云留在上面的体温及幽香,他把青衫捧到脸前,把脸埋在上面,贪婪地吸着上面残存的气息。
有人一声叹息,他回过头去,看见林氏夫妇站在门口。林来富的表情十分复杂,说:“你准备离开?”段荣还没有回答,林白氏已经接口说:“你既然打算离开,早点同我们说一声,我们为你送行。”
她的话,不就是在赶自己走吗?段荣还会听不出来。他瞟了林白氏一眼,把青衫打进包裹。林白氏却上前一把抢过包裹,段荣惊愕地看着她,不知她要做什么?
林来富道:“别走了,就在铺子上干吧,以后我老了,你就撑起这林家铺子。”
林白氏冷笑道:“你老糊涂了,人家是什么人?人家是大剑客,骑白马持银钩,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还会守着你这破铺子?”
林白氏的冷嘲热讽,渐渐点燃了段荣压抑了许久,一肚子的愤怒和怨恨,他一把抓青衫,道:“还我。”林白氏道:“这是我女儿的,给你做什么?”林彩云留下的唯一东西,她都要剥夺走,如何不使段荣无明火越烧越旺?这真是火从心底起,怒从胆边生,段荣在盛怒之下,说话也口没遮拦,脱口而出:“你女儿?是你女儿吗?你会生女儿吗?”
不论从那方面讲,段荣实在不该说这话,即使林白氏是养母,但把林彩云从小拉扯大,与生母何异?再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段荣的这些话,重重地刺伤了林白氏的自尊心,要是换个女人,肯定抱头大哭,而林白氏毕竟是镖师的女儿,闻言一楞,傻了片刻,流出几颗泪水,然后她突然一使劲,把青衫抢过来,把手指向大门,咬着牙说:“滚,你滚,到别家要饭去。”
我是要饭的?我和要饭的有什么分别?段荣的自卑感又萌发了,代之而来是强烈的仇视心理。他恨透了林白氏,就是她暗中策划一切,硬逼着把林彩云嫁到了苏府,平日里逮住机会就嘲讽自己,难道自己就这么讨她厌恶?她为什么老和自己过意不去?
段荣的话也刺伤了林来富,这孩子,怎么能说这种话?林来富本想劝解,一来嘴笨,二来有气,就没有吱声。
林白氏突然一使劲,将青衫撕成两片,摔在段荣脸上,大声道:“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也配?”
段荣满腹怒火就要爆炸,他全身颤抖起来,手自然而然地捏住了剑柄。见他摸剑,林白氏吃了一惊,心中害怕,道:“怎么,你还想杀人?”
“不错,我要杀人。”一个念头在段荣心里来回地转,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但是,毕竟是她把彩云养大的。”另一个念头也在脑海里打转。段荣的脑袋就要裂开,他松开手,摇摇头。
林白氏见他被自己一喝,立即撒了手,心里一阵冷笑,更是瞧不起他,冷笑着说:“就你那熊养,也配佩剑,也会杀人。”
段荣的手似乎不受控制,刷地剑已出鞘,指着林白氏。他的嘴唇不停的哆嗦,一张脸扭曲的十分怕人。要是林白氏注意到这些,惨剧也可能不会发生,可她偏偏以为段荣色厉内荏,嘲笑道:“什么宝剑?我一把破菜刀,照样切的豆腐杀的了鸡……”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小腹一阵刺痛,低头瞧见那柄剑已经插入腹中,刹那间惊呆了,连疼痛都感觉不到。林来富也是惊的傻了半天,然后指着段荣“你……你……你……”说了三个你字,扑了过去。段荣刚抽出剑,正要刺出,脑子里一个声音在响起:“你疯了,他是彩云的爹啊!”他急忙收手,然而林来富这一扑,正好撞在剑尖上,“噗”地剑已入肚。林来富张着手,嘴里念着什么,却已经发不出声来。
“我怎么了,我做了什么?”段荣松开手,跳到一边,望着血泊中的二老,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伙计们听到惊呼声,过来张望,见段荣靠在墙上傻傻地站着,掌柜夫妇倒在血泊中,眼见得已是不活,都发声喊,抢进屋来,七手八脚将段荣抓住。
段荣醒悟过来,心想:“我杀了人,我杀了彩云的爹娘?”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事实就在眼前。段荣就要疯了,他顺手拔出剑来,挥剑挑刺削带,只见屋内惨声不断,血花飘飞。“他疯了!”伙计们发声喊,拔腿要逃,但如何能比剑快,片刻功夫,所有的伙计的命归黄泉。段荣绝望地仰天狂喊一阵,冲出屋子,漫无目的地急奔起来。
街上没什么人,段荣一路狂奔,出镇来到湖边,一个猛子扎进湖里。他心里在叫唤:“水神啊,快把我带走吧!”湖里自然没有水神,即使真有水神,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和全身散发的杀气,也会退避三舍。
湖水冰冷,段荣泡了一会,渐渐清醒起来。他躺在水面上,寻思:“我杀了彩云的爹娘,以后还能见彩云吗?要是彩云知道是我杀的,一定恨死我了,说不定会找我拼命。唉,她要杀我,就让她杀吧,反正我这条命是她的。”但他马上又想:“不行,我不能随随便便就死去,我不能是个默默无闻的人,我要成为一代宗师,名震江湖,受人敬慕,主宰武林。”他从小受的苦太多了,因此有强烈的自卑感,而有强烈自卑感的人,往往有很强烈的**,他们渴望成功,渴望摆脱造成自卑的环境,段荣也不例外,在他心里,有个梦想,就是做一个超过苏天佐那样的人。苏天佐不过在五湖之中呼风唤雨,他要做江南武林的魁首,甚至天下第一人。
他的心平静下来,马上想到如何妥善处理此事。
“林家铺子的人都死光了吗?”他爬上岸,悄悄地潜回铺子。除了嫁出去的林彩云回家娶媳妇的董大力和自己,林家铺子的人,一个不少都死在他剑下。此时段荣已经是个正常人了,他望着林氏夫妇和与他日夜相处的伙计们,一阵心痛,跪下给他们磕了几个头,然后默默地走了。
绝情剑_绝情剑全文免费阅读_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