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做戏做全套。连白布都蒙上了。紫衣银发在‘尸体’前蹲下身子,不禁腹议。
确实是倚红楼看到的这张今生再不想到的一张纨绔脸,若不是解毒之后就能澄清案件,紫衣银发也不想戳穿中毒之事。
蒋独觉服了一种类似归息丸的药丸,服下十二个时辰之内气息与死者别无二致,只是死因如中毒一般。也难怪一般的大夫会误诊为中毒。如今之计也只有让药效加倍发挥,使蒋独觉提前醒来解释一切了。
紫衣银发刚伸手去怀里拿银针,盛子凌突然道:“尹千城。”
女子转过头,停了手上的动作。她诧异盛子凌怎么又连名带姓得唤她了。
盛子凌继续道:“若是不愿救醒他,就不救。”说的稀松平常好似那躺在地上的不是一条人命。
段青天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凌王的言辞思维行事风格当真是迥乎常人。事关两国邦交,事关人命大事,怎会说出如此‘不愿救便不救’的率性恣意的话来。
盛子凌的性子倒是一直合夜倾渊的胃口,夜倾渊此时也是一脸满意得看了盛子凌一眼。
盛子丰倒是觉得今日算是来对了,看了这么一场有趣的事。
盛子元端然安坐,不知所思。
紫衣银发微愣,原来之前的思虑,让盛子凌误以为自己不愿意为蒋独觉解了药性,当即道:“盛子凌,你心性狭隘,可别如此度我。”说罢,拿了银针来施针。
盛子凌被女子如此一说,竟也不恼,不自觉嘴角还微微上翘。经年没人用如此口气唤他名子了,真像回到稚嫩幼时。
“十四。”盛子元开了口。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公然唤这个专属称呼。
女子又停了,看一身墨绿衣裳的盛子元。盛子崖和盛子丰皆是脸色一变:他和她什么时候如此亲近了?
见过了赐府深夜下一幕的盛子凌倒是不觉有异。
盛子元低声道:“不如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紫衣银发没预兆粲然一笑,“阿七好计策!不过还要大家配合。”
配合?配合什么?大家不明所以。
阿七?夜倾渊与大家关心的内容不同,这个阿七和十四之间必然是有什么事他不知道。
盛子凌此时也反应过来,转头看向盛子元。盛子元刚好也去看他,道:“此事还要五哥出力。”
“七弟有什么打算,只管说来。”
这一边盛子元等人秘密筹划,紫衣银发专心施针。
半盏茶的功夫,紫衣银发收了手。女子不禁又要心疼自己的劳务费和药材钱了。抬眸,高堂的位置没了段青天一干人等。抬头众人都到了浮音茶楼的二楼拐角处,若是不仔细看,都不会发现。
除了即将醒过来的蒋独觉,留在要出力的盛子凌,便只剩下盛子元站在自己面前。
盛子元见女子忙完,看了她一眼,走向二楼。紫衣银发会意,跟着墨绿色身影离开这个‘大戏台’。
浮音茶楼关了大门。
“活了活了!南浔王真是神了!”门外围观的百姓低声道。
第二个人纠正道:“你没听到之前南浔王说的是中毒,所以根本不是活过来,而是解了毒。”
第一个人道:“哦,对哦。”
蒋独觉此时才醒,周遭安静,自己醒过来了?果然和那个黑衣人说的一样,自己只是假死,心下一喜。视线翻转落到石青色的高大身影,内里衣服还惊得汗湿了,之前的欣喜顿时烟消云散。本来沉睡一夜的人再被盛子凌如此一吓,唇色惨白。本欲用手支撑着起来,却还是坐在地上。
盛子凌一副看见鬼的表情:“你不是被夜倾渊毒死了吗?怎么现在他进了天牢,你却醒过来了?”
整理了下混乱的大脑,蒋独觉还不算贪恋女色到半点脑子都没有,当即抓到最重要的信息:夜倾渊进了天牢!果然达到了黑衣人的目的。可是自己要如何蒋面前的盛子凌糊弄过去。蒋独觉斟酌了一下,道:“我怎么还在这破茶楼,你说我被那个夜太子毒死了?怎么回事?”
装是吧,那你最好装到底!
盛子凌闪过一丝嘲弄,顺水推舟道:“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既然这样,你也没什么事,就和本王一起去大理寺,替夜太子洗刷冤屈吧。免得夜太子在我凤朝惨死。”
蒋独觉跌坐在地上的身子往后退了一步,“不,我不去。”
“怎么?”盛子凌步步紧逼,“难道你做了什么事心虚?”
蒋独觉一直退到板凳腿退无可退,盛子凌也就止了步,“说,你中毒诈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来盛子元留下盛子凌是极为正确的选择,京都谁不知道蒋独觉最怕盛子凌。紫衣银发收了放在下面的视线,向右侧头,不料盛子元本就看着她。她耳根一红,骤然移正了螓首和视线。
紫衣银发左手边的夜倾渊看着耳根红透面色却镇静自若不禁好笑,低声道:“紫紫。”
“做什么?”
“这会不称夜太子了?”
“你不是都叫紫紫了吗?”
夜倾渊不禁哼了一声,也不知之前是谁,无论他怎么叫紫紫都搬出一副要死不活的凤朝南浔王的架势。他睨着紫衣银发,道:“以前不知道,紫紫还是很有王爷样子的,一口一个本王,比盛子凌这个平时威风惯了的人都有气势。”
紫衣银发听出他含蓄夸自己,不做声。
正所谓敌不动我动,转换过来就是:紫衣银发不做声夜倾渊做声。夜倾渊道:“是不是紫紫没见到我的这几日,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紫衣银发不解,看向夜倾渊,“什么什么事?”
夜倾渊却是越过女子的视线,看向盛子元的位置。
紫衣银发缓缓恢复正常的耳根又是一红。
夜倾渊凑近女子,“紫紫,有没有人说过,你害羞的样子很正经很有趣。不过想来你从前也没害羞过,因为近十年某个人与你天各一方。”
“你说。”紫衣银发,“我要是现在将你推下去,你会不会如盛子凌所说,进一遭凤朝的天牢?”
夜倾渊有恃无恐,“你不会。”
紫衣银发不认同,“谁说我不会。”
“这么个好计策可是你的阿七想出来,你怎么可能破坏呢。”
……
一直静听的盛子丰有些弄不明白。夜倾渊不是对千城如此之好吗,为什么他还会这样若无其事的打趣千城和盛子元?
夜倾渊见紫衣银发一副暴风雨袭来前的恼怒样子,也就不去越那雷池一步了。
一楼也是正热闹。
蒋独觉嘴里一个劲重复着:“我不去我不去……”若是去了,这一场算计不是白费了吗?
“本王最瞧不得贪生怕死之辈了。”盛子凌俯下身,“你说,我若是顺水推舟让你死在这里,可好?”
“不要,我不要死。我说,我全说。是有人找我诈死陷害……”如同关上的闸门,话音突断。蒋独觉这下真死了——他额头上插了一把匕首。
二楼上几人看清匕首飞来方向是屋顶,夜倾渊看了紫衣银发一眼就提了轻功追出去了。盛子丰见状也跟了去。
盛子元和紫衣银发一同下了楼。盛子凌刚好起身:“断气了。”
这本来没死的蒋独觉又这么触不及防得死了,段青天一颗心可谓七上八下颠来倒去,颤巍巍地道:“这下……各位王爷,您们看这怎么办?”
盛子凌一点也不着急,本来他也只是碰到了尹千城和盛子元一同来了浮音凑热闹,又协助破案。他只是有点懊恼当初倚红楼一事后自己教训蒋独觉没有教训好,让蒋独觉今次得以出来闹了这一场。
紫衣银发打量着地上尸体,盛子元道:“现在就等他们回来再说了。对了,那个小厮呢?”
“报!几位王爷,夜太子,大人,蒋独觉身边的小厮无故死了。”大理寺一个侍从来报。
段青天就差一抹黑四肢倒地了,气得不能自已,“这,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紫衣银发头都没回,道:“这只能说对方考虑周到不留尾巴。”
正说着,夜倾渊和盛子丰回来了,他们俩回来的。不用说凶手逃了。
紫衣银发听到动静起身,“能在盛子凌眼皮底下一刀了结了蒋独觉,又能在你们两人手上逃脱,看来对方不简单。夜太子,你得罪的人来头不小啊。”
刺杀这种事,夜倾渊从小到大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如此与他而言不过是玩闹。他满不在乎道:“也只能说凤朝卧虎藏龙。”不过他又想到了那次在紫竹院让他和紫衣银发陌路的刺杀。有机会一定要向紫紫问问当时情况。
段青天一听夜倾渊话里有话,慌了,道:“这刺客没抓到,夜太子也不能断言便是我凤朝的人啊。”
没看出来这段青天破案的本事没有几斤几两,维护凤朝的意识到是只多不少。
夜倾渊冷哼了一声,也不争论。其实能做这局的人,不外乎就是凤朝皇室,不想也能知道七八。
段青天又想到盛子丰是奉皇命前来观审,当即问盛子丰:“丰都王,您看今天这案子……”
盛子丰笑了笑,“既然蒋独觉临死之际都证明了夜太子是清白的,那这件事就可以定案了。”
“可是,如今这兵部尚书之子确实是死了,这可如何向兵部尚书蒋大人交代?”
紫衣银发道:“据实以告啊。反正有这么多王爷全程陪着段大人你审案,你也就理直气壮不怕蒋大人为难了。”
“紫紫,你这话就不对了。”夜倾渊语气中有几分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