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秋天来临时，倒是让人觉得十分明显。
婉婉清晨起身到了院子里，就已经闻到了淡淡的桂花香味。
每一年，王府里的桂花香味总是能够伴随婉婉一整个秋天。浓郁的香味，却并不让人觉得闷。就这么闻着，似乎秋天的凉意都会消散些许。
婉婉站在桂花树边上，看着树间挂着的一小朵一小朵的小小桂花。
“念夏。”婉婉道：“有空摘一些桂花下来吧。我记得弘晴和弘皙喜欢吃桂花糕来着，配上一些玫瑰花，再做一些绿豆糕也挺好的。”
现在婉婉在府中，闲着也是闲着，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其实也好。
胤禵那儿刚刚出征，如今都还在路上呢。他们俩也约好了，最多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俩之间就是要互相传递一封书信的。
这才刚出门几日，婉婉都想了许多自己要在信中写一些什么内容了。
说来从前两个人时时刻刻都在一块儿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总以为感情差不多也是这样细水长流平平淡淡的。
可是原来也是要一直到了分开的时候，才知道竟然也是这么的舍不得。
“两位小阿哥最喜欢吃福晋做的点心了呢。”念夏得了婉婉的话，就忙活着去摘那些桂花了。一边摘着，一边又道：“最近刚刚入秋，听说莲池里也有不少的莲蓬呢。”
“青岚那小子说是要去弄一些莲蓬回来吃。奴婢许久没吃过莲子了，福晋要不要也吃一些？虽然入了秋是要凉一些了，可秋老虎还在呢，去去燥也没什么不好的。”
莲蓬？
提起这个，倒是让婉婉想起了从前在杭州的日子了。
杭州当地湖泊河流众多，养莲花的人自然也是很多的。除了每年夏天都能瞧见的接天莲叶无穷碧以外，入秋时的那些莲子，也是十分好吃的。
去处莲心以后，莲子吃起来甜甜的。而且，婉婉也很喜欢吃莲藕。莲藕拿来跟排骨一起炖汤，也是十分好喝的。
想起这些，婉婉倒是稍稍馋了一些。
“让青岚多弄一些莲蓬回来。”婉婉道：“这些零嘴多吃些也没什么要紧的。一年就吃这么一回，若是不吃怕要等到明年了。”
“对了。张夫子来自杭州，听说杭州那儿有些人也吃这个。到时候，也给张夫子送一些过去。他也不容易，这些事情也别忘了他。”
“咱们福晋面面俱到，奴婢可不敢忘。”念夏道：“奴婢就在这儿帮着福晋摘桂花好了。这会儿还是有些太阳的，福晋要是觉得晒，就还是进屋休息吧。”
“或者，去凉亭里坐坐也好呢。凉亭后头的那些月季花开得极好，坐着赏赏花也好。”
这些辛苦的事情，交给她来就好啦。
婉婉晒了一会儿太阳，是有些觉得脑门冒汗了，就对念夏道：“你要是累了也休息一会儿，可别晒中暑了。”
“是。”念夏应了，就继续摘桂花了。
午后，云层环绕之下，太阳似乎小了许多。婉婉喝了一口念夏端过来的桂花蜂蜜水，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蜂蜜水，总感觉和平日里的时候喝起来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婉婉想了想，就问道：“还是按照着从前的法子来调制的？”
“是呀福晋。”念夏点了点头，觉得奇怪，便拿了水壶出来另外倒了一杯，自己也跟着喝了一口，然后道：“好像…奴婢也没喝出来什么不同的地方呀。”
“是吗？”婉婉想了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道：“那便算了吧。对了，桂花都封存好了么？记得腌制一些，得空还能放入菜中。”
“都弄好啦，福晋放心。”念夏一一禀报了，一切都是十分的妥帖。
这一日，弘晴回来的时候，却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彼时婉婉正好在屋子里陪着弘皙玩积木呢，弘晴一进来，就叹了一口气，然后道：“额娘，今日夫子考教课业的时候，儿子不是第一名了。”
国子监里，有着不少皇阿哥的子嗣在那儿读书。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一些是富家子弟的公子。这些公子哥儿们出身好，自小就在读书，有些天赋，自然也很高。
弘晴么，从小读书刻苦，加上也从他阿玛那儿得了几分天赋，在国子监里一向都是头名。夫子对弘晴十分喜爱，康熙爷那儿也是如此。
往往，夫子考教课业的时候，弘晴都能够拿第一名。这一回没能拿到第一名，于是乎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没关系。”婉婉对此倒是不在意，就道：“平日里你的认真，额娘也是看在眼里的。人生么，难免会有些起起伏伏的。”
“一帆风顺，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有挫折，你才能看出你平日里哪些地方做得不足不是？没关系的，以后继续努力就是了。”
弘晴看了一眼婉婉，似乎是没想到自个儿额娘会是这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想了想，就嘟囔道：“回来路上我还担心来着呢。”
“本来以为额娘会问长问短的，想知道儿子到底是因为什么没得到第一名。原来…额娘都没问呀。”
虽然没问么，可是额娘还是十分关心自己的。这样，其实也就已经足够了。
“我知道你虽然有的时候喜欢玩，但是关键时候还是懂事的。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婉婉便道：“即使如此的话，那也足够了。我问得多了，你反而会觉得压力大。还不如保持一颗平常心呢。素日里，张夫子不是也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婉婉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张夫子就是这么教导她和陈舒的。
张夫子说了，万事保持一颗平常心，相信自己的实力就足够了。
然而，弘晴却摇了摇头，说道：“张夫子虽然说要保持平常心，可是还是让儿子拿第一来着。张夫子说…他教导出来的学生，就是应该要拿第一的。”
…
婉婉忽然之间就楞了一下，想起了从前小的时候，张夫子跟自己和陈舒说到这事儿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