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公子,”背后忽然传来苍老的声音,凌潇然回头,发现是在擂台上站在唐天纬身后的老仆——唐府的管家韩海。凌潇然轻声问道:“老伯叫我?”|韩海点点头,问道:“凌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凌潇然迟疑了一下,见韩海脸上有隐晦之色,点点头:“老伯请进。”便将韩海领进屋内。
“凌公子,恕老朽冒昧,敢问凌公子师承何处?”韩海刚一落座便道。
凌潇然愣一下,道:“家师本为一山村野人,恐怕没多少人听过他的名讳,登不上台面的。”
韩海见凌潇然不愿在此处纠缠,便道:“哦,这倒是老朽鲁莽了。”言罢,叹了一声,布满脸上的皱纹似乎又加深了一分。
凌潇然见韩海不言语,道:“老伯可是有什么心事?”
韩海又叹一声:“这也不必瞒着凌公子,毕竟在青枫镇这已不是什么秘密。”韩海顿了下,继续说:“凌公子可知,我家老爷为何要举办这比武招亲?”
凌潇然愕然:“不是给唐涵羽选夫婿吗?”
韩海摇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些年河西贺家不时挑衅唐家,想要削弱唐家势力,自己独霸青枫镇,家主因为唐家势弱,一直对于贺家一再避让,想让贺家见好就收,可谁知贺家愈发盛气凌人,唐家也在屡次的摩擦中损失愈大,家主为了对抗贺家,不得已才想要招贤纳婿——当然,小姐是同意的。谁知贺松会上台扰乱,要是小姐真嫁到了贺家,恐怕我们唐家也就完了。”
至此,凌潇然也就了然韩海为何会问自己师承何处了——本来招来的夫婿是姬云,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手持宝剑,必是名门之后,可谁知后来转眼就换了人——一个无名小卒,而且这个无名小卒还不愿意入赘唐家。任谁碰到这种冰火两重天的事情,都会抓狂的。想到这里,凌潇然有些头疼,谁料想刚入世会碰上这种事?不过,事已关己,唐家耿正,贺家蛮霸,岂有不管之理?只当是有一种历练吧!于是正色道:“韩老伯,我虽是希望事不关己,奈何已经搅入其中,怎可坐视不理?在下虽不才,但愿尽绵薄之力。”
韩海有些诧异地望着凌潇然:“凌公子,此事虽有关我唐家安危,但我还是会说一句,这与贺家对抗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贺家势大,单是驱物阶的高手就有四人之多,更有一位驱物巅峰阶的高手。而我唐家比之,就驱物阶的人手就少了两人,差距太大!”
凌潇然思忖片刻,道:“话已出口,岂有收回之理?只要我还在青枫镇一时,就为唐家奔波一时,决无怨言!”
韩海眉头微缓:“既如此,我就代家主多谢凌公子了,不过凌公子若是想离去,随时便可。”
凌潇然笑笑,自不言语。
是夜,皓月高悬,树影四合,寂静无声,唐家后院唯遗池中莲荷随风摇摆,默不作声,虽是夜幕遮掩,但莲荷却映着池边亭上廊中的华灯,愈发红润,浓郁,色彩深得仿佛要凝出血来。池边华亭人影孤立,眼袋轻阖,似是在享受这难得的美景。
“沙沙。”身后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声声跌宕,轻柔舒缓,似乎每一步都踏在别人的心坎上,这踏出的哪是步子,分明是柔美乐章!池边人影转过身来,口气倒是波澜不惊:“唐小姐,怎么,睡不着吗?”
出现的蒙面少女道:“凌公子不也是如此吗?”那人笑笑,露出熟悉的酒窝,正是凌潇然。
凌潇然回头看向池中睡莲:“难得见到如此恬静的美景,不多品味一时,哪能安歇?”顿了顿,又说道:“唐小姐呢?也是留恋这一池莲荷?”
唐涵羽轻摇螓首,道:“小女子是来拜会凌公子的。”
凌潇然一愣:“找我?”见唐涵羽点点头,霎时顿悟:“哦哦,你不会也是来提醒我在危急之时抽身而去吧?”
唐涵羽没有回答,双眸只是望着凌潇然,不置与否。
凌潇然笑笑,亦不再言语,专心倾心于一池荷莲来。
清风徐来,卷不起半点涟漪,这次就连莲荷都不愿摇晃,只是轻轻垂头。这一刻,似乎,连时间都静止下来,仿佛亘古不变……
“这阵子贺家似乎快到了极限,挑衅的事件,比以往更多,我想,贺家终于要出手了,”唐涵羽语气淡淡,柔纱之后的倩颊之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凌潇然扭过头,一脸轻松地笑道:“当真如此?我原本以为还要在青枫镇待很长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离开了!”言罢,轻笑一声。
唐涵羽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凌潇然会这样浑不在意地揭过此事。唐涵羽眼神微凝,有些好奇地望着凌潇然,难道,这少年对贺家真有什么把握?还是少年乖张?
夜景深深,晚风习习,湖边,一男一女默然静立,品赏着满池莲荷……
.清晨,草庙。
“公子,公子,醒醒醒醒……”耳畔隐隐约约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似乎,还有人抓着自己的胳膊摇来摇去,姬云呷呷嘴,眼也不睁:“慕青啊,现在才什么时候啊,容我再睡一会嘛……”
慕青似乎有点着急:“公子啊,昨天晚上那位老人家不见了!”
姬云闭着的眼皮褶皱了一下,嘴里不自觉地“嗯”了一下:“不见就不见吧,又不是……”忽然眼睛一睁,翻起身来:“什么?不见了?怎么回事?”
慕青摇摇头:“我刚才醒来就发现没有人在了,于是赶紧把行囊检查了一下,却也没有丢失东西,我去附近找寻了一番,也没发现那位老人家。”
姬云低头思索一会,道:“看来是老人家不告而别了,高人行事应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必过于在乎此事,回昆仑之后再问问爹娘或许就知道那前辈的来历了。”
慕青听罢,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