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久,我们休息下吧!”一个少年一边吃力的挥着木剑一边转首对身旁同样勉力支撑着的比自己更年幼的同伴说道,“我快撑不住了!”但回答他的是木剑斩落的劈空声,被称为景久的少年不为所动的紧咬着牙关一剑又一剑的挥着,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见同伴如此坚定,先前的少年亦不甘示弱抬起那感觉重逾千斤的手臂艰难的挥动起来…
“这两个孩子还真有意思!”远方一处小山丘的树荫下正有几人饶有兴致的观看着,其中一人微微点首说道,“其他孩子都已经放弃了,只剩下这两个了!”
“甚助,别一口一个孩子,说得自己有多年长似得,你也不过是个孩子!”另一人听罢揶揄道,“你去了趟关东,收了那么多小弟,就在这装大佬啦?”
“主公!!”闻言甚助面色潮红的抗辩道,“我早已元服,请不要将我和这些稚子混为一谈!”
“是!是!是!”丁麦一本正经的扯淡道,“你比他们能打多了!不然怎么做孩子王!”
丁麦身旁随侍的上月佐助及佐渡予一郎闻言忍俊不禁,因为年龄相近互相并不拘于礼数,相互间又调笑了几句,直说得林崎甚助面红耳赤,手都按到刀柄上去,才止住了那两人的说辞。丁麦看在眼里,嘴角微微泛起笑意,心道再老成也不过是个孩子啊!
话说当初与丁麦在关东分别后,林崎甚助与同行的鸒离众忍者,继续一路向东直到常陆国鹿岛神宫大小数十战皆未逢敌手因此声名渐隆,就连年事已高的剑圣冢原卜传都在交手之后开口称赞其剑法高超,并且挽留切磋交谈了数日,令得其一众弟子吃惊不已!
于是就出现了各种慕名来投,有自己来拜师的,有家长带着来拜师的,还有父子一起来拜师的,更有甚者是直接师范带着弟子一同来拜师的,林林总总加起来都超过百人之数了。为了杜绝滥竽充数,及分清良萎林崎甚助给出了自己的考核标准,那就是挥剑!至于挥几下?呵呵看你的能耐吧!
于是数百人被分成了成人组及少年组两个部分,鉴于成人可塑性低体能相对较好,所以林崎甚助将更多的关注投到了少年组这一边,只是没想到临近结束时自家的主公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旁,还开起了并不好笑的玩笑……
“他们挥了多少下了?”觉得玩笑开的差不多了,丁麦打岔道。
“素振已有六百一十二下!”满脸通红的林崎甚助显然时刻关注着下方操场上的情形,在他眼中那一次次缓慢的挥砍都深深的印刻在他的心中。
“哦,不简单啊…”一旁的上月佐助闻言暗自点头,身为忍者自然也是练习过剑道的,能在十一二岁的时候连续不停的挥砍六百多下那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
“不过六百多下而已,很厉害吗?”显然身为农人之后的佐渡予一郎很难理解其中的难度,在他看来挥一天的锄头没有一千下也有八百下吧?这有什么厉害的?于是略有不屑的说道,“换我也可以吧!”
闻言林崎甚助转身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了予一郎一眼,然后又转回去继续注视起他眼中璞玉,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上月佐助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默默的退开一旁以保持距离。
“予一郎,替我提着这把刀!”丁麦抽出自己的小乌丸交给对方示意其双手平举握持刀鞘,“你只需维持这个姿势半个时辰就知道那六百下有多难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又过了二十分钟,山下那两个少年的动作越来越慢,身上的汗水越来越多,而他们的身边则围满了先前已经放弃了继续挥剑的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嚷着。有的喊‘刚八代!(加油)’有的喊‘丝给!(厉害)’还有人满怀关心的问道,‘要蛋饺不?(不要紧吧?)’
“六百四十七下了!”林崎甚助转首看了眼双手颤颤巍巍的佐渡予一郎问道,“你感觉如何?”
“我…”予一郎硬挺着酸麻的双臂执拗的说道,“蛋饺不要(不要紧)……”
见予一郎死鸭子嘴硬,丁麦嘿然一笑不予置评,来到林崎甚助身边问道,“这两个孩子是谁?”毅力如此坚韧连丁麦也有些佩服。
“那个稍稍年长的名叫岩间小熊,乃是常陆国人士,师从于师冈一羽,今次与其师范经冢原卜传大人介绍而来!”林崎甚助侃侃道来,“那个年幼的名叫伊藤景久,乃是伊豆国伊豆大岛人士,乃是在我归返佐渡时慕名来投的!”
“岩间小熊?伊藤景久?”丁麦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发现似乎没有相关的信息后只得作罢,于是说道,“这两个……”
不待丁麦继续说下去,山下轰然爆发起骚乱,林崎甚助亦第一时间疾奔下山,原来那名叫伊藤景久的孩子不知怎的瘫倒在地,手上还是紧握着那把木剑…
“快让开,保持空气的流通!”紧跟在林崎甚助之后的丁麦第一时间疏散了人群并且指示道,“快给孩子补充水分!”见众人没反应于是喊道,“就是喂他喝水!然后抱到医馆去!”
丁家治下的医馆在丁麦的大力培训下处理疑难杂症或许力有未逮,但是处理些小毛小病基本是手到擒来,所以像伊藤景久这种运动脱水的常见病症很快就得到了恰当治疗,然后被安置在一处僻静的病房中留院查看。
“此子将来必成大器!”看着躺卧在榻榻米上正悠悠转醒的少年手中始终紧握着那柄木剑,在门口止步的林崎甚助开口对身旁的丁麦说道,“其虽是稚童却父母早亡无靠无依,一路行来殊为不易而最难能可贵的是无论在怎样的境遇下他始终能保持一颗剑心,以其身为剑,以其剑为心;百折而不挠,千锤而不馁,颇似吾当年之形状!可喜可佩啊!”或许是童年相似的经历引发了林崎甚助内心深处的共鸣,向来寡言的他难得的一口气说了那么长一段话,而看他话中的内容怎么看怎么像指桑赞槐,自己给自己贴金……
闻言丁麦只是不住点头,阅人无数的他自然明白这样一个坚韧不拔的少年如果栽培得当能造就成怎样的一个人才。心中也暗暗下了决心,不能让林崎甚助单独把他培训成一个脑中心中只有剑的偏才,好歹也要栽培成一个兵法家!
一个流浪求道的少年,一颗伊始不变的剑心,一段未谱的传奇,佐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