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男人的话,冯洛倾依旧镇定自若,微微低头,面纱之下的红唇微微一勾,她抬起头,深不见底的眼眸明明犀利高冷,却又显得云淡风轻,她不慌不忙的说道,“畅谈?我看这位姑娘并不想同公子谈吧?”
女人的话一针见血,无疑是表明了她的态度,今日之事,她是管定了。潇泽饶有趣味的望着面前这个忽然出现的女子,微微眯起眼,她当真是不怕死吗?
“不想同本公子谈?呵。”潇泽轻嗤,瞥过眼望着小雨师师,声线勾人的开口,“是吗?”,他的脸上是一如以往的漫不经心,却又信心满满。
小雨师师收回眼,敛着眉略显愤懑的盯着男人,抿嘴不语。
冯洛倾抬眸望着小雨师师,心中早已五味杂陈,抿嘴别过头,她眸子微微上挑,声音不急不慢,“你拿着对这位姑娘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来威胁她,你觉得她会怎么办?”
“威胁?这个词我喜欢,呵。”潇泽阴晴不定的不怒反笑,笑声却格外的骇人。
“我想请问姑娘,你同这位姑娘是什么关系?愿意出手相助。”潇泽饶有兴趣的盯着她。
冯洛倾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了面纱之中,眼神不藏深情,面纱之下却早已原形毕露,她咬了咬下唇,慢慢扭头看着一直盯着她的小雨师师,四目相对,她的眼神如同林野间吹过的秋风,温暖又寂寞,她静静的看着她,却也只是像是第一次见她般望着她,她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向她点点头,只有五秒的时间,她选择离开,她的眼神毫不脱离带水的从她身上移开,她将对她久别重逢的喜悦藏进了深不见底的眸瞳之中。
“我与这位姑娘不过是初次相见。”冯洛倾得语气是如此的轻描淡写,就像是真的一样。
“是吗?”潇泽口气轻挑,话中有话。
“那公子以为呢?”
“倒是公子,看公子的穿着应该不像是北渊之人吧,倒像是……”冯洛倾勾了勾唇,向前走近男人,在离男人半米的距离,她停住了步子,抬头毫不畏惧的与男人对视,微微踮起脚尖她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慢慢说出两个字,“般兹。”
听到女人口中般兹二字,潇泽凤眸微微一变,转而又恢复原样,他如恶兽一般望着这个近在咫尺的女人,危险的眯起眼睛。
冯洛倾却是自信满满的与他对视,她的脸上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
“好,有意思。”潇泽轻启薄唇,声音微沉,灼热气息微微吹动了冯洛倾的面纱。
半响之后,男人慢慢移开凤眸,通过冯洛倾的耳畔,他深不可测的眸子望着她身后的女子,邪魅的勾了勾唇角,那样子仿佛在警告她,“我不会放过她。”
再次睇眸望了一眼冯洛倾,他露出了个迷惑众生的笑,优雅的转身,离开了现场。
总算是离开了,冯洛倾低低的松了一口气,可是她又如何面对小雨师师,如果她将所有的变故讲与她听,她应该会讲解她吧。
冯洛倾正欲转身,一直不见的醒梅忽然扒开人群朝着她跑来。
“我说姑娘你去哪了,我才离开一会儿,你怎么就不见了。”醒梅一把抓住冯洛倾的手,抱怨道。
“我没事。”冯洛倾朝醒梅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
“没事就好!”
冯洛倾笑笑转身,却见小雨师师还站在原地,从她出现到现在,她一句话也没说,就算是男人离开了,醒梅忽然叫她,她都没有开口,只是这样静静的望着她,眸子里带着质问和难过。
四顾无言,冯洛倾心中百感交集,脸上却详装镇定的向她走近,走到一个属于陌生人之间的安全距离,她清明的眸子大大方方的看着她,开口道,“他已经走了,姑娘快早些回家吧。”
女人的叮嘱丝毫未感染小雨师师分毫,她依旧只字未提,默默地站在原处望着她,虽然她只露出一双眸子,虽然她的声音不同,虽然她看她的眼神波澜不惊,可她的身影,她的味道都与她的姐姐如此相同。
“姑娘,我们快回去吧。”不明白发生什么事的醒梅上前说道,她可又怕这个女人待会儿又不见了。
冯洛倾静静的望着她,在这样下去,她怕她会装不下去了,最后浅望了她一眼,她还是默默转身同女子背道而驰。
时间瞬息即逝,秋日的太阳总是早早地落了下去,路上的行人纷纷神色匆匆,穿过人潮,唯有身着淡黄色衣裙的少女披着金色的夕阳,缓缓而行。
有人忧愁,有人欢喜,夜幕降临,对于贵香楼来说,却是刚刚开张。
身着大红色轻纱薄裙的中年妇女吆喝着进楼的贵客们里面请,高挂的红绸,绕梁的琴音,妖娆的舞姿,纠缠的男女,压抑的喘息,丝管乐著,金樽美酒,觥筹交错,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奢靡。
青衣男人神色冷峻的穿过长长的回廊,目光扫视着楼下的一切。
正在招呼客人的妇人一眼便看见了男人,微笑的招呼好客人,她朝着男人笑笑,风情万种的上了楼。
站在二楼的回廊上,妇人笑颜如花的看了一眼男人,随即移开目光看向楼下的风景,妖媚的开口,“怎么出来了?消息打探完了吗?”
沉白从出现到现在一直面无表情,就算是女人出现在她的面前,他也丝毫不动。
沉默了许久,男人才沉声的开口,“弄娘,这些年,谢谢你一直帮我打探北渊秘密。”
“呵。”听到男人的感谢,久经沙场的女人低头动人一笑,含笑看着沉白,“今天怎么想起说这些了?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沉白抿着嘴,依旧没有看女人的脸,“只是有些事情你越矩了。”说着,沉白沉了沉眸子,转身与她正面相对。
女子其实一早就去看出了男子今日有些不高兴,只是她选择了无视,只是现在,看来她是无法再无视下去了。
弄娘收起了笑,亦是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声音平淡的开口,“你是在质问我吗?”
沉白凝视着她,沉默不语。
“呵。”弄娘勾勾红唇,说道,“我同你相处了这么多年,你何曾这样质问过我。”
“今日你来找我,看来你与她的误会怕是已经解除了吧。”弄娘有一丝苦笑的望着他。
沉白深深的望着她,许久才说道,“弄娘,你应该很清楚,这些年来我们一直都只是合作的关系,如果你有其他的想法,我只能对你说,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承诺。”
“承诺?”弄娘扭过头,喃喃自语,“我从未想过要你给我任何承诺。”
挑了挑眉,沉默了三秒,女人眸子里闪现出星光点点,“我长你这么多岁,根本就没想过要同你有什么好的结果,我想要的,就只是能一直将你留在我身边,想要让你离不开我。”
“那个女孩她什么都不能帮你,将她留在你身边,她只会拖累,只会连累你。”
“我原以为你只是可怜她,可是现在你竟然为了她来质问我,你的心里有她,你心里有人了,是她!”
“既然如此,我就杀了她。”
“够了弄娘!”沉白沉着脸看着女人,“你已经将她从我身边赶走了,你还想要怎样?”
“赶走?”弄娘望着沉白,步步上前,乖张的看着他,“不够。”
“纯白,难道我们像以前那样不好吗?即使不能结为夫妻,即使你是公主的面首,但你心中的位置依旧是空着的,你除了我以外,没有其他的女人了。”
“好了弄娘。”沉白无奈,略微有些疲惫,眼中的怒气烟消云散,他走向前,轻轻的给了女人一个拥抱。
弄娘以为男人回心转意了,期许的望着他,男人低着头,良久才抬头,语重心长的开口,“弄娘,以后你不用在为我打探北渊的虚实了,好好经营你的贵香楼,找一个真心爱你的人安心过日子,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什么意思?
惊恐
弄娘抬头望着她,睁大着惊猝的眸子,有些受伤,不由自主的摇着头,像是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她许久之后才难以置信的开口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沉白紧抿着薄唇,默默地低头,不语。
男人的沉默对女人来说无疑更是沉重的打击,弄娘几乎是处着了奔溃的边缘,她凌冽的眸子直直的绞着男人,冷冰冰的开口问道,“你什么意思?你不需要我了是不是?”
弄娘的质问依旧换来了男人长久的低头沉默。
直到一首曲子弹完,沉白才慢慢的抬起头,抿嘴看着女子,无力的说道,“对不起,………告辞。”
“你别走,别离开我。”说完,沉白蓦然决绝的转身,任由女人在身后如何的挽留,如何的哭泣,如何的不顾形象,沉白还是当断则断,不在回头,不带一片云彩的直直走出了这座令人窒息的牢笼。
一间紧闭的屋子里,男人饶有闲情的品尝着佳酿。
“殿下,大皇子已经离开了。”
潇泽徐徐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纤细的指尖把玩着晶莹剔透的白玉酒杯,男人邪魅的勾起嘴角,半响才倾吐出两字,“有趣。”
没想到他才来北渊几日,竟会遇到这么多有趣的事,当真是让这无趣的生活变得好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