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六。
卓君念从沉疴昏然中醒来,嘴里有浓烈的药味苦涩,两边太阳穴刺痛不已,浑身冰冷。她睁开眼后首先映入视线的是头顶上方的铁栅栏,还有从天空飘落的雪花、灌进来的凛冽寒风。是梦么?为什么梦里冰冷的这么真实?她茫然坐起身,上半身的积雪随着她这个动作掉落一些,她发现自己被囚在一个铁笼子里,旁边伸手可及处还有一个面孔朝下的男子,背上也有不少积雪,他一动不动的仿似死人。笼子是搁在马车车板上的,马车孤独的杵在树林里,车前缰绳脱离,根本没有马匹。真是梦么?地面覆盖着不知道积了多厚的雪。这个季节怎么还能下那么大雪?当雪花粘到卓君念的睫毛、再擦着她脸庞沁入脖颈时,她不敢置信的伸出手,接住一片片凉。这、不、是、梦!
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卓君念努力回忆,目光怆惶转向趴着的男人。她颤抖着伸手过去,拨拉两下对方脑后与背部的雪,然后极度恐慌的扳起对方的脸,果真是他,段音尘!虽然他胡子拉茬没了往日风度,虽然他面孔脏污两颊凹陷,但他就是段音尘!卓君念没有意识到自己眼泪断线珠子般掉落,她是反感段音尘,甚至有时候恨不得咒他去死,可现在,她将手探到他鼻下,是多么希望他还有气息,然后让他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又是哪里!
“段音尘,你醒醒~”卓君念啜泣而呼,他的气息微弱,好象随时会死去,她将他扶起,手托到他头时发现他脑后有伤痂,看来就是他们被劫当时那一袭击所致。“段音尘?姓段的~,你醒醒,不能睡,醒醒~,姓段的你醒醒!”卓君念的隐忍到达极限,变成恸哭。她抬头望下远方,有片压低的黑云向这边移动,看来,更大的风雪即将来临。她赶紧抹去泪水,铁笼子的门被大锁链捆着,她将段音尘发髻中的玉簪抽出,几下拧动打开锁跳下车,雪几乎没了小腿肚子。段音尘处于昏迷,她想凭自己单薄力量背他肯定不行,但是再呆在原地也只有冻死一条路。
卓君念走到车前,顾不上别的,钻到套马绳中,两臂伸开扳住马车前头两个木杠子,要想活命,必须能往前走一步是一步。“姓段的,我特么欠你什么了!”她恨的一咬牙,马车被她拉动,开始在雪地上往前驶动,但是雪太厚,空气太凉,每行驶几步她都得停下来喘息几口。“姓段的,你特么千万别死!就是死也别和老娘死一起,老娘特么不想让过路的拾吧拾吧骨头和你葬一起!”她发现自己每咒骂着,劲头就会大一些。回头瞧瞧段音尘,窝在笼子一角还是没动静,而那片乌云更近了。不能再歇了,她必须一鼓作气往前走,希望老天开眼,能够让她遇到个猎户或茅草棚子什么的。“姓段的,你就不能轻点儿!姓段的,知道为什么老娘醒了你没醒么,这就是报应!呸~特么报应到我身上来了,还不如你醒着我没醒,换你来拉车!算了,要是我半死不死的,你这王八蛋铁定要把我扔这儿!”
那片云还是追上来了,北风张着尖利爪牙如鬼呼啸,一阵阵卷起雪花凌厉的打在卓君念脸上。卓君念已经没有心思去哭去难过,当下只有一个目的,活着!她的咒骂由嘴上改到心里,因为一张嘴,不是吃口冷风就是呛口冰雪。就这样艰难拉着车,就这样一步步的数着,终于,在林子尽头远方,在她力竭到几乎要瘫倒时,她看到了一些大帐篷。不是幻觉,是类似蒙古包一样的帐子。当她兴奋的回头朝段音尘喊时,兴奋转为愧疚,因为她只顾拉车,笼子里的段音尘早被埋成大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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