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三十。皇宫内苑。戌时许。
卓君念这段时间吃了药后咳嗽少了,不过这些症状的减轻都不足以说明什么,卓阿南的路就是她的路。她看着榻边自摆棋局的太乙帝,心下黯然,这个年恐怕是她陪他过的最后一个年了。
“写完了?”太乙帝抬眼看她。
“嗯。”卓君念抻下懒腰笑着过来,“虽然还没到时辰,不过我还是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听着新鲜,来,坐下。君念,孤跟你商量件事儿。”
“说吧。”她的眼睛眯成两道月弯。
“孤这一天都在你这里,但亥时后孤得过去颐晋殿陪芷妃。”
卓君念笑容缓缓凝住,迟钝问道:“为什么~”
“过了正月朝廷就会发兵,咱们在这里过年,卓家还在积极筹备军饷粮草,君念,你得体谅孤。”
“子时后,你陪她,子时前,你陪我。行么?”
“过了子时还叫守夜么,孤没说现在就过去,孤再陪你一会儿。”
“可是…”
“可是你说过,孤的决定和权衡就是你的决定和权衡,馨妃难道自己忘了?”
“没…没忘。”
“嗯。”太乙帝拈起一颗棋子,目光投在棋盘上。
“既然打算过去,皇上还是现在过去吧。”
“无妨,孤跟芷妃说好了,亥时过去。”
“现在过去吧。”
太乙帝捏挲着棋子削眯双眸瞧她,分不出情绪道:“生气了?”
卓君念摇下头,勉强浮上笑容道:“没有。”
“那也好,”他似乎终于想出这步棋路,将棋子往中一嵌,说道,“给孤留着,孤明日过来再下。”
卓君念将太乙帝送到殿外,太乙帝回头嘱咐:“行了,就到这儿吧,外头冷得很。一会儿放炮仗时别只顾贪玩,吸多了烟尘又得咳嗽。”
卓君念笑着点下头,看太乙帝带着几个太监渐行渐远,背影终于消失在前方黑夜里,眼泪终于掉落。“行了,就到这儿吧。”为什么他今天所有的温存,回响她耳边、留给她记忆的就只剩下这句话。
“娘娘,这里风大。”勤娥劝着,她与李筝一左一右在后而立。
“我还有些字没练完。”卓君念调头回去,扔下这句冰冷的话。勤娥、李筝互视一眼,各自无奈的摇下头。
书房里只剩下一个人,即使炭盆燃的旺盛,依旧清冷冷的。卓君念坐到榻边刚才太乙帝的位置,看着他摆下的颗颗棋子,眼泪再度流下来,委屈的自己擦干,又被新的泪水覆盖。棋子随着她视线模糊化成一张张嘲讽她的小脸,她看着它们哽咽嘟念道:“我只想好好的和你过个年,我说过体谅你说过理解你,可为什么这么小小的一个要求你都不肯答应我,我只有这么一个机会她却有无数个,以后我死了她能陪你过好多好多的年可我只有一年,你为什么不肯…为什么不肯!如果她只是你掌心的棋子,那你知道我是有多么的羡慕嫉妒她这颗棋子,同为卓家的人,就因为我不是嫡出,我继承不到卓家老爷的财富,就可以不被重视么?如果可以让你陪伴在身边,我宁愿当你的棋子…”碎碎叨叨的自语到这儿,卓君念胸口一绞,瞬间眼前发黑昏倒在侧。
不知何时,她头脑发沉的醒过来,书房静谧,和她失去意识前一样。打开书房的门,她对候在外的勤娥二人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子时,马上就到岁首。殿外都铺上炮仗了。”李筝笑着回道。
“我出去透口气,你们不许跟着。”
“娘娘…”
“不许跟着!”卓君念自进宫后从未对底下人有过这种严厉语气。出来宫殿,果然大红的炮仗铺在道路两侧,下来台阶,卓君念木纳的走着,迈出门槛转出院墙。
“银烛吐青烟,金樽对绮筵。离堂思琴瑟,别路绕山川。明月隐高树,长河没晓天。悠悠墨阳道,此会在何年。”卓君念踩着自己的身影诵着这首稍改一字的《春夜别友人》,抬眼望着夜空的狼牙月,伤感蒙上,她赶紧去想别的事压抑心头难过。可是宫里生活单调,她能想什么,从前她会想想萧女子,但从上次一别后,她对萧女子也有些灰凉了,说是对她守护,其实无论萧女子还是屈弱水,守护的重点是卓家血脉,不是她卓君念这个人。从此生也是她自己,死也是她自己,因为卓家还有卓红豆活着就足够了!卓君念再擦下泪,恨自己怎么越来越不争气,这么爱哭。
忽然,她擦完泪后发现脚下的影子多了一个,惊吓中回头,“王爷?”
“嘘~”段音尘钳住她手腕快步走到前方亭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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