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对她太残忍了吗?”
云清问的自然是为什么不告诉蓝梦,他想不通,对方这是要干嘛。
为什么天天和自己的女儿见面,却不告诉女儿真相。
云清的质问让兰姨的眼泪再一次止不住的滚了下来,云清的语气虽然不重,但是却击溃了她这么多年的心理防线。
这一刻她不在是百草堂的大老板,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母亲。
望着眼前这个哭的痛彻心菲的妇人,云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多管闲事,看着对方那止不住的泪水,云清突然觉得,那是压抑了十几年的母爱。
时间在兰姨的哭泣声中慢慢流逝。
云清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
兰姨轻轻的擦干泪水,把这些年的经历的缓缓道来。
“当年你父亲从蓝夫人手中救下我,随后给了我一笔盘缠,劝我尽早逃离蓝家,我原以为梦儿始终是蓝家的血脉,蓝家定然不会亏待了她,而我却生死难料,便狠心扔下她,独自离开了蓝家。”
云清静静的听着,这个决定不能说对方错了,只能说被逼无奈的选择罢了。
“但是我低估了蓝夫人对我的恨意,随着蓝家老家主和他的仆人一一离开,梦儿的苦难才刚刚开始,若是我当初知道会是这样,我情愿带着梦儿一起离开。”
“几年后你回来了,但是你仍然没有带她离开。”
云清的话有些愤愤不平的感觉,似乎他下意识的在为蓝梦报不平。
“你说的没错,人只有没能力的时候,才会显得安分,只要稍微有点能力,就会被欲望冲昏头脑。”
兰姨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像是在说自己。
“离开蓝家之后,因为害怕蓝夫人的势力,我逃的很远很远,这一路上,幸亏有你父亲给的盘缠,总算勉强撑了下来。”
兰姨对自己的逃亡经历说的很轻巧,不过云清心里却是清楚的很,一个女人,孤身逃亡绝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也许是老天见怜,我认识了先夫,一个做药材生意的商人,没多久我便嫁给好他,婚后我们苦心经营着药材生意,慢慢越做越大,原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却没想到先夫意外身亡。随后,我慢慢接手了他的所有生意,等一切都上手之后,大量的财富让我有了再回连云城的冲动。
“终于,我回来了,在见到梦儿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我恨不得马上带她离开,我哭的肝肠寸断,梦儿却睡着了,看着遍体磷伤的梦儿,想起了从前的种种,我好恨,我不甘心我们母女俩都受她欺辱,我要报复……”
“但是那个女人贵为蓝家主母,而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我根本就有办法跟她斗,因为摆在她身前的是整个蓝家。”
云清认真的听着,这个女人一步步走来,可谓千辛万苦。
但是她最终仍然放不下仇恨,甚至拉上了自己的女儿。
“所以你留下了蓝梦,费劲心力培养她成才,一来是真心为她好,二来也想借她对付蓝家主母?”
兰姨眼含泪光,声音沙哑,“我没有其它办法,为了对付那个女人,我迫不得已。”
“为了能够更好的实行我的计划,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并且间接让梦儿知道她母亲已经死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梦儿更恨那个女人,而且梦儿从小受那个女人的欺辱,心中早已对她产生了恨意,所以我根本就没有费什么力气。”
“你把你的仇恨全转嫁到蓝梦身上,仇恨让人疯狂。”
看着这个女人,云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同情?厌恶?
他知道对方已经为自己的行为后悔了,不然就不会有今天的坦白。
“是的,但是当初我并没有想这么多,我只觉得梦儿是我的孩子,孩子为母亲讨回公道,天经地义。何况梦儿自己也被那个女人欺辱多年。”
云清没有说话,看着这个女人,她突然觉得对方非常可怜,比她更可怜的还有蓝梦。
“梦儿很争气,虽然她天资不行,但是她一直很努力,为了不让我失望,天天半夜起来偷偷修炼,她以来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看在眼里,有几次我真想放弃,想带着她远离这里,不想她背负太多包袱。”
“但是看着离目标越来越近,我又不甘心,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这样的矛盾中煎熬着。”
“蓝梦已经长大了,而且她不负所望,远超同龄人,你应该高兴才对!”云清淡淡的说道,语气有些挖苦的味道,连他自己也没察觉。
“是的。梦儿没有让我失望,她慢慢成长,受到蓝家的重视,连那个女人也拿她没有办法,甚至有好几次还让那个女人吃了亏,我当时很开心,因为我终于有了和她抗横的资本。”
“但是,这一次,我开始后悔了。”
兰姨的声音有些擅抖,似乎她感到非常害怕。
云清不知道她怕什么,但是他觉得害怕未必是坏事,也许害怕才是她醒悟的开始。
“这次许家提亲,蓝家主母和许家串动一气,弄得我们母女二人措手不及,几次商量无果,我便决定,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就带梦儿一起离开这里。这么多年和梦儿相依为命,对蓝家的仇恨早就淡了,更何况与梦儿的幸福相比,再大的仇恨我也可以放下,只是……”
兰姨说到这时,显得极其沮丧,整个人看上去就在崩溃的边缘。
“只是没有想到,我把自己的想法跟梦儿说了一遍,她却一口否定了,态度坚决。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不会离开,因来她还没有为她的母亲讨回公道。”
“那一刻,我呆住了。”
“这么多年来,梦儿从来不会违背我的意思,唯独这次。是我害了她,是我把所有仇恨全转嫁到她身上去了,……”
兰姨说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云清看着对方伤心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是好,也许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但她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有些东西必须放下,比如仇恨,否则害人害已,可是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放下仇恨,恶人由谁来惩罚?
她错了吗?云清不知道,也许她想讨回公道的行为没有错,只是方式错了。
但不管对错,做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