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现在这对我来说到底是喜还是忧。之前一位知名老中医特制的中药我断断续续的喝了一年,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正当我准备放弃时,却在医院检查发现我的身体有逐渐康复的迹象。这让我从未感觉到如此的幸运……”
有了希望,他很快就振作起来每天三顿的喝药,就算平时工作再忙再累也不会错过一顿用药。后来竟然真的身体康复起来。只是——
“我一直觉得,身体康复就有了真正给你幸福的资本。可是我似乎错过了太多。我的一再拒绝,真的把你亲手推到了别人的怀里。如果让我知道当初拒绝你会让你彻底离开我的世界,我宁愿自己……”
很快上头的酒精让她意识越发的模糊起来,她想要试图安慰他,治好了病这是好事,为什么要不开心?为什么叫不知道该喜还是忧?
他从来没有对不起过她,哪怕是之前一再拒绝她,平时他还是默默的关心着她。可是他生了那么重的病,自己该背负着多大的心理压力啊!如果当初他说出来,她至少也可以帮他分担这份压力啊!
在沈良欢断片儿之前,她隐隐的好像听到厉仲擎叫她的名字,感觉到有只很温柔的手抚摸着她的脸庞,低低的呢喃着。
“阿凉,我真的很爱你,哪怕有一丝可能,我都不想再放手……”
“阿凉,可不可以回来?”
“阿凉,我爱你……”
***
翌日。
当沈良欢从睡梦中醒过来时,前一天晚上的醉酒让她头胀的像是要爆掉了一般。
揉揉太阳穴的起身,皮肤传来的微凉感几秒钟便吹醒了她的意识——
躺在床上的她竟只穿了一条……
联想到昨晚的醉酒,身边又只有厉仲擎一个人,沈良欢的脸色瞬间苍白如雪!
……
***
沈良欢推掉了一个周的工作,坐了七个小时的车和一群志愿者们低调的去了清平县。
清平县是有名的贫困山区,以前她在这个村庄拍过戏,知道这里很苦,多年来一直在默默做公益,村庄里条件很差,在这个发展迅速的时代,他们还住的石头和茅草堆砌的房子,摇摇欲坠的像是随时可能坍塌。
他们这次去的目的就是送衣物和药物,天气日渐寒冷,物资的需求也日渐紧张起来。
接连下了几天的大雨,本就是秋天的季节变得又阴又冷,只是村民们看到他们时的热情,让沈良欢觉得再艰苦的条件和恶劣的天气也值得了。
村里不仅山路变的泥泞,有些低洼处的房子也有了不小的积水。沈良欢从来了以后就忙前忙后的帮忙村民转移家里的物品,一些男性志愿者们则帮忙休憩房屋。当有些人知道她是女明星,却不嫌脏不嫌累的帮他们干着这些活时,顿时惊讶感动不已。而本村的大部分村民早就认识了他们这些志愿者,便在感动之余每家都尽全力的帮他们准备最舒适的住所和食物。
只是,这天正当大家忙碌着的时候,山体突然的坍塌让附近的三户人家被泥石流重重的覆盖在了底下!其中就包括了沈良欢所居住的那家!
而事发时正是早晨四点多,大多数人家还没有起床,这灾情发生的令人猝不及防,在安全地区的志愿者和村民赶来时,现场早已不见房屋,只是厚厚的泥土覆盖和部分残垣!
当一辆黑色的大切诺基吉普车停靠在附近时,就见仿佛只有在电视中才能见过的俊美男人此刻面色铁青,一张脸紧绷如铁的像是正隐忍着极具的情绪,不顾金贵的皮鞋踩在泥泞上,黄色的泥土迸溅在他西装的裤腿上,冲上前便抓住一个正忙拿工具的志愿者!
“她在哪!沈良欢她现在在哪!”
男人的手就像钳子一样仿佛要钳碎他的肩胛骨,对方被他这么一问,原本就蒙圈紧张的表情,仿佛还没从这场灾难中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声音中带着颤抖的道,“还,还没找到……”
还没等他结巴的说完,旁边的女志愿者便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当时事发时时间太早,大家都还没起来,他们说沈志愿者还被压在这泥土底下……”
厉无策顿时面如铁!手臂上的青筋隐隐若现的像是蜿蜒的藤蔓,却让他生平第一次感觉,纵使他缠绕的再紧,却这辈子都再也缠不住她了!
当时他得知她来到这,便让人一直留意她的情况。所以在他几乎第一时间得知消息时,当时还只是听说她所在的山区发生了灾情就已经让他急疯了的开车就冲了过来!
路上他一直在反复安慰自己,她那么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只是想不到当从现场的人口中亲耳听到她人就被压在这堆密不透风,可以说是连点间隙都没有的泥石流下面时,他整个人就彻底疯了!
厉无策脱下西装扔在地上,从志愿者手中抢过铁锨便发狠似得挖了起来!
到处都是石块和泥泞,挖掘的人都是戴着手套,否则工作一会手便会起一层水泡。
看到他这么发疯的挖着,一刻也不停歇的工作着时,身边的人都看不下去的给他递过手套让厉无策戴上。可是他却根本顾不得这些!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动作快一点,早一点挖开这些泥泞,她得救的机会就会大一分,希望就会多一分!所以他怎么可以停下?怎么可以任由她的生命在他面前就这样流失!
当所有救险人员也不知道工作了几个钟头,似乎有从上午一直忙到中午,再从中午忙碌到傍晚那么久的时间,已经接连救出几个还尚有生命体征的村民,但是却始终没有发现沈良欢的身影!
厉无策没吃任何东西也没喝水,甚至连一下都没有休息,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此时混杂着泥土和手心磨的血渍干涸的血泡,早已不忍目睹。可他就像意识不到这些一般,就像不知疲惫的机器始终在维持着挖掘的动作。
……
在场的人都清楚的明白,泥石流和纯粹地震的房屋倒塌不同,因为泥石流的密不透风性,会让伤亡的人员数目更大,危害更严重!先前被挖出的几人已经意识模糊,可是还没挖到的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白天,这会意味着什么后果,没有人会不清楚!
大家红肿的双眼早已分不清是布满的血丝还是因为哭泣而发红,只是在所有人被找到之前,他们不敢哭也不敢松懈!时间就是生命!每个人都在争分夺秒的和时间抢夺生命。
……
“小张!大家都救出来了吗?现在情况怎么样?”
面对背后气喘吁吁的询问,那个叫小张的志愿者嗓子沙哑道,“还没有,现在还差了王师傅的小女儿和沈……”
下一刻,转身的小张突然睁大眼睛的尖叫道,“沈志愿者!”
那活脱脱见到鬼的表情,简直表现的比任何一个专业演员还要到位!
“你,你不是……”
“你刚才说什么?王师傅的小女儿还在泥石流底下?”沈良欢着急的打断他的话,朝着人员密集的地方就冲了过去!
沈良欢记得,王师傅的小女儿是个活泼机灵的小丫头,她总爱和她玩捉迷藏的游戏,而每次游戏的时候她最喜欢躲的地方总是她卧室的桌子底下。所以……
现场混乱的黑,且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这让挖掘工作更加的困难起来。
沈良欢只能依稀分辨出王师傅家的位置,凭借着感觉去找着他小女儿的房间。却正在这时,她听到一声愕然中夹杂着气急败坏的低喝!
“沈良欢!”
那声音熟的很,但还没等她从焦急的找寻中回过神来,来人便到了她眼前,几乎是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
那粗鲁的动作简直弄疼了她,猝不及防的撞击力更是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重重的撞上了一堵厚实的墙壁!
“该死的!该死的沈良欢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
当沈良欢从意外中回过神来,那熟悉的怀抱,面前熟悉的俊脸让她意外的睁大眼睛,“三少?你怎么在这?”
给她吓的魂都要没有的男人还没等恶声恶气的好好盘问盘问这个小女人,便听她急切道,“快,王师傅的女儿还在底下,我只记得大概的位置,快点过来帮我!”
她的那一眼饱含着焦急、担心、害怕……甚至是一种慌乱的请求,别说救人是理所应当,这样恳求的眼神,只怕任由再无理的请求他都无法拒绝吧。
……
经过几个小时的挖掘和找寻,最后一个失踪人员终于找到。
这一切都多亏了沈良欢提供的线索和她的记忆力,找到王师傅的小女儿时,她正蜷缩在桌子底下,只是脚踝扭到了,并没有受其他的伤。
至于她为什么大清早的会在桌子底下躲过一劫,都是因为当时她正起夜去上厕所,走到桌子边时突然发生灾情,反应很快的小姑娘当即钻到了桌子底下,只是不慎被砸到了当时来不及缩进去的右脚。
所有人都救助出来后,被转移到安全地段的大家也都累了。
沈良欢跟着厉无策上车去休息。而这也是被他以拒绝包扎为理由要挟来的。
厉无策至今还记得在听说她还没有出来时,自己心脏都快不跳了的感觉!他真是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恼怒!大清早的这个小女人居然想到这个季节山间有很多新鲜的蘑菇,给大家采蘑菇去了!
而对于她为什么晚上才回来,她竟是踩着踩着不小心迷了路,兜兜转转了半天才从山里回来!而在快回来的路上就听人说起了今天突发的灾情!
“明天你就跟我回去,这里太危险了!回头我会让以你的名义多捐助些物资过来。”厉无策抽了根烟,靠在驾驶座上眯着眼睛,眉头却是紧锁的。
如果不是他包裹着纱布的两只手,沈良欢觉得这位大少爷抽烟的惬意表情和平时没什么分别。
但当听其他志愿者私下和她说,在得知她可能被压在泥石流下面时,三少就像疯掉了一样不知疲惫的挖着泥土,那疯狂的模样就差直接上手去搬石块挖泥土了!虽然他以小伤为理由拒绝包扎,却还是被她沉着脸的扯过去清理了伤口。
正因为知道他从小养尊处优,所以当看到他手上的血肉模糊时,沈良欢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下似得。
沈良欢自然是拒绝回去的。
现在灾情当前,已经不仅仅是需要物力,更是需要人力的时候。她来这就是为大家解决困难的,现在困难真的来了,她怎么可能临阵脱逃?
只是沈良欢没想到,来这里当说客的不仅只有三少,连厉仲擎也来了。
而且还是当晚。
想来也是在听过媒体的播报他得知了消息,又知道她人也在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亲眼确定她的安危。
想到前一晚可能发生的事,沈良欢突然觉得已经无法正常面对厉仲擎。
而对于厉无策先前的冷漠伤害,她也同样无法释怀。
所以,她逃了。
以果断的留在这里照顾灾民的名义,和其他志愿者吃住在一起的逃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