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样的幽绿色眼睛不止一双,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十几双这样的眼睛在屋外的房顶上、院子里,虎视眈眈的打量着我们三个,绿芒中满是深深地恨意。
嘶……王世凯倒吸了一口凉气,胸口随之剧烈起伏着,话语间已经慌乱:“这是些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多?”
我稍稍压住心头的不安,虽然看不清外面的具体情况,却也不难猜测:“外面的恐怕全是黄皮子,来找咱们寻仇来了。”
“这么多黄皮子,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李勇已经成了李小胆,此刻全失了方寸。
我长呼出一口气。不能慌,此时绝对不能慌!袁老头说过,慌乱只会让这些游魂野怪有可乘之机。
阵阵阴风吹在窗户上,吹得窗户摇摇晃晃,吱吱作响,平添了几分可怖的气息。我隐约感觉得到,院子里的,可不只是这些绿幽幽的眼睛!
幸好我随身还带了几张黄符,摸出一张开目符来,我迅速开了阴阳目。
再次睁开眼睛,院子里的情景让我吃了一惊,除了原本那十几双绿幽幽的眼睛之外,竟然还有十几个‘黑土豆’!这些‘黑土豆’浑身焦黑,跟被火烤过一般,唯有那凶狠的眼睛暴露出‘黑土豆’的真实身份。
那分明是白天时被烧死的黄皮子的魂魄!
这次我再也淡定不住了,从身上掏出所有的黄符,一看却苦笑起来,只有两张甲申文长镇邪符和一张丁酉文公破煞符,这还是前两天刚刚画好的。
呜呜呜呜~~~院子里飘来呜呜咽咽的哭泣声,声音凄厉的不似人声。透过窗户,我仿佛看到一个个尖嘴猴腮,身穿白衣,披麻戴孝的‘人’在外面哭丧,其中一个腰背伛偻的老太太披麻戴孝在最前面,嘴里还哭嚎:“我的孙儿孙女哪,你们死得好惨啊~~”
我堵住耳朵不想去听,可这哭丧声却一点儿也不受影响,反而听得愈发清楚。
我直感觉一阵头昏脑涨,整个人像是被一股悲戚的情绪感染,为什么,我为什么会这么悲戚?我甚至忍不住要拿头撞墙,拿刀子捅自己,再也忍受不住这种压抑了!
“啊~~”关键时刻,还是我使劲咬了下舌头,剧烈的疼痛使我清醒过来,看到自己竟然拿着一把剪刀对准了胸口!
一时间冷汗直冒,我丢掉剪刀,忍着令人崩溃的凄切哭喊,将两张甲申文长镇邪符贴到了两扇窗户上,顿时那要命的哭喊声小了许多!
终于能喘口气了!
我没来得及稍稍庆幸,一转头发现李勇和王世凯坐在床上,互相掐着对方的脖子,特别是李勇,被浑身是肉力气十足的王世凯掐的已经脸红脖子粗,眼看连眼皮都要上翻了!
“你们在干什么?!”
我厉喝一声,奔过去左右手齐开,一人给了他们一巴掌,终于把他俩打醒了。
“李勇,你~咳咳~干嘛掐着我?”王世凯醒过来第一句话如是说。
“你还掐着我呢,快松开,要出人命了。”李勇比他还能咋呼。
屋外的哭丧声虽然暂时小了一些,但绝不是放松的时候,我扯着小胖墩问:“蜡烛呢,有没有蜡烛?”
小胖墩被我扯的有咳嗽了两下,急忙道:“有,就在橱子里,我这就去找。”
蜡烛点燃后,稍稍给整个房间带来一丝光亮,也让我们三个稍稍心安,似乎这根蜡烛成了我们唯一的依靠。
“我的孙儿啊,你们还我的孙儿~~我的孙儿死得好惨啊~~”
刚歇停了没多久,那凄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先是一个老婆子哭喊,接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十几个人一齐哭喊起来,淅淅沥沥,如冬日之雨,让人遍体发寒,听而生畏。
桌子上的蜡烛似乎也被这哭喊声吓到了,小小的火苗歪歪的向后倒,我赶忙用手捂住火苗,这才没熄灭。
“陈……烁,他们喊的这么大声,我爷爷和周围的邻居听到后会来救咱们吧?”王世凯也被吓得不轻,连说话的声音都矮了几分。
我摇摇头:“你们还没明白吗,这声音只有我们三个人听得到。”
李勇脸色顿时一片苍白:“那我们岂不是死定了……凯子,都怪你,要不是你选了那个地方架锅,怎么会惹到这些黄皮子。”
王世凯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想要反驳,却无从驳起,只是紧紧地盯着愈燃愈短的蜡烛,上牙咬着下牙。
我也被这哭丧声吓得不轻,可现在不能自乱阵脚,只能硬充胖子:“别丧气,只要我们坚持到天亮就没事了!”
只是坚持到天亮,哪是这么容易的?
蜡烛愈燃愈短,只要蜡烛燃尽,屋子里又将陷入一片黑暗,到时候又该怎么办才好?
屋子里,三个人的呼吸愈来愈急促,整只蜡烛散发着它最后的光和热,在燃尽生命之后,整个屋子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孙儿啊~我可怜的孙儿啊~~你们的仇要报啊~~”
那个该死的老太婆又哭喊起来,随着她的哭丧声,愈来愈凄厉的哭丧声也跟了过来,我心里乱的要死,更是压抑的快要疯了,只好拼命咬着舌头来维持清醒。
咚~咚~咚~
两扇窗户都被我的黄符覆盖,一时半会儿没有事,可是屋门却被敲得咚咚咚作响,那声音如同致命的鼓点,敲击在我们三个人的心脏上,每敲一下都痛苦万分。
一个个影影绰绰的影子随着月光映在门前,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个披麻戴孝,戴着白色高帽的黄皮子在门前张牙舞爪,麻衣后面还露着长长的尾巴,那些烧焦的‘黑土豆’,一个个的瞪着凶狠的目光,仿佛只等着冲进门来把我们三个撕碎……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必死无疑!
我鼓起最后的勇气,手持最后一张丁酉文公破煞符,一步一步走近房门,接着猛地拉开,也不看外面的可怖场景,直接闭着眼睛将黄符扔了出去,喊了一声‘急急如律令’。
也不知道黄符打到了没有,只是这张黄符扔出去以后,哭丧声顿时一滞,就连那影影绰绰披麻戴孝的影子也没了,直到过了半个多小时,那些哭丧声才又响起来。
“忍不住了就咬下舌头!千万别陷进这哭丧声中去!”
我在强忍着恐惧的同时安慰着李勇和王世凯,时不时的还在他俩又中招时把他俩打醒,也幸亏袁老头教给我一些醒神清目的口诀,即便是这样,有好几次我都差点中招。
这一夜实在是太难熬了。
“喔~~喔~~喔~~”
邻家一阵鸡鸣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尽管天还未亮,但离黎明已经不远了!
公鸡一打鸣,那些凄切的哭丧声顿时消失了,门外披麻戴孝的影子也随之一空。
“哎,外面好像没事了,咱们出去瞧瞧。”我提议道。
李勇的小脸刷白刷白的,一听说要出去,连忙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又把头转向王世凯,结果王世凯眼睛一闭,干脆倒床上装睡。
“真是胆小鬼!”我朝他俩竖了个中指,只好自己去瞧。
先附耳到门上听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异常,我才慢慢的拉开了一条门缝,转着眼珠往外面的院子里瞧。只是天还未亮看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些该死的黄皮子都走了!
我终于长舒一口气。
李勇和王世凯听到黄皮子走了的消息,紧张了一晚上的弦也顿时一松。一晚上又惊又累,此时困意也开始上涌,他们俩横七竖八的往床上一躺,很快打起了呼噜,只有我觉得心里不踏实,只好靠着桌子坐了一个多小时,一直到天微微亮。
黑暗已经逐渐散尽,我推开门,却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仔细一看却吓了一跳,院子里竟然有一地死鸡,断脖子歪脑袋全是被咬死的。
这肯定是那些黄皮子干的好事。
过了一会儿王世凯的爷爷醒来出来了,看到一地死鸡吓了一跳。
“王爷爷,昨天晚上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