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北夜现行的制度除了安排适合劳动力这条外,几乎可以说和这里是相同的,因为现在的北夜还远远达不到让所有人都做到有活可做,有钱可挣。所以北夜流庙里的流民大多以乞讨为生,这也是纳兰若心中始终无法放下的痛。
纳兰若每隔一会便会扭头看看樱九,对上她不染纤尘的纯澈的容颜,跑来跳去小兔似般的身影,心下便是空明如镜,恬静柔和。
当他把手中做好的册子教给旁边的皇室侍从,抬眸找寻着那袭碧霞的身影时,樱九正追着小手里高举着柳条蝴蝶的小童百般讨他欢心。小家伙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可转身小手攥着蝴蝶就是不撒手,还瞪着双萌萌的大眼睛对着她乐得直跳。
樱九托着下巴为难的看着他,忽的伸手摘下头上的珍珠额环递到他眼前来回晃着,小家伙被上面闪亮的珠宝照得两眼发昏,裂着嘴松了手就去抓额环。
樱九伸手接着蝴蝶,把额环挂在他的额头掉头就跑,抬手把带着青青柳叶的蝴蝶插在如云秀发上,一头扎在他怀里,抬眸呵呵看着他。
纳兰若扶了扶她头上的蝴蝶,眼中浮现几许嗔怪,那可是象征着她身份地位的皇室珍宝,就这么被她给换成几条柳条,傻丫头,给他开口,要多少没有。
“兰若哥哥你饿吗?九儿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樱九却宝贝似的避着头,一副你别摸坏的模样。
“好,不过兰若哥哥想吃鱼”纳兰若由她拽着向外走去。
“鱼”她娇俏的皱皱小鼻子,思索道:“那让我想想那里做鱼?”
“烤鱼,用火直接烤出来的”纳兰若在次开口。
樱九这下是真迷糊了,不解道:“那是什么鱼,是兰若哥哥家乡的吃法吗?可是这里好像没有”
“没事,你跟着,我烤给你吃”纳兰若抬头看了看城外的靠近界谷的地方,扭头笑着对着她疑惑的双眸。
“好”樱九拽着他的衣衫来回蹦着,旁边不远处还被抱在怀里婴儿看着她头上的蝴蝶抻着小手,吓得她扯了纳兰若丢头就跑。
北辰城外靠近界谷的岭坡上,野草疯了般长的足有半人高,风过,推着绿丝如同波浪般一**向前。坡下林中绿坪虽没那么恣意却也没了人的脚面,中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各色野花,红,黄,白,蓝如同巨大的绿毯延伸向前方。
樱九双手抱在头上,抚着上面的柳蝶不让它掉下来,如同陀螺般在草丛里窜来跳去,欢快的笑语荡起层层回音穿梭在林中,惊得归家的巢中鸟雀纷纷探出头来。
纳兰若立在林中,旁边不远处是用木头彻成的方池,里面注着自界谷之上流下的溪水,顺着人工开凿的河沟向前奔去。
他负手仰望着正东面,雪煞也应该回来了,眼前雪光闪过,雪煞已颤颤巍巍悬在他面前,剑身上挂着几条雪鱿和着竹筒。
纳兰若脸上绽开笑意,上前接过它身上的东西顺势摸上它的剑柄,柔声道:“雪煞乖,棒棒的”
雪煞抖着剑柄上青色剑穗上学着霜嘟嘟做出个翻白眼的动作,满身委屈的小模样,很显然,雪煞因着去帮他捉鱼,又遭它家老主子嫌弃,跑他这来哭诉。
纳兰若笑笑垂下头收拾着手中的鱼,安慰道:“嘟嘟那是嫉妒,等回去了让寒弟啃他两口也就好”
雪煞想起自家老主子被新主子蹂躏得连连翻着丹凤眼的小模样,乐得在空中直翻筋力,忽在旋身在半空中快速写着:撩妹,高手,兰兰,噌的钻进他的衣服里睡觉去了。
纳兰若瞪着面前逐渐散去的字样,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撩妹,这词倒新鲜。
“兰若哥哥,你在干什么?”樱九双手搂满各色王颜六色的小花扑过来,惊奇的看着面前已被他宰杀好的鱼,怀中花掉了满地,奇道:“兰若哥哥,这些鱼你从那里来的,为什么九儿从来没见过?”
“水里呀!这里会有鱼跳出来的”纳兰若快速的将架子搭好,点着旁边早已备好的松木开始烤鱼。
樱九跑上前蹲在旁这抻着脖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她忽的拉着小脸又扑到他身上委屈道:“兰若哥哥,为什么九儿看不到?是不是鱼儿不喜欢我所以都不出来”
纳兰若翻转着手中的架子,笑意满面:“九儿是天下最乖,最漂亮的姑娘,它们怎么会不喜欢,不过小鱼也要睡觉,等它们睡醒了就会跳出来”
他的话刚落,怀里的雪煞动了动身子,面前的池子里已跳出无数条鱿鱼,激起漫天水珠。
“啊,鱼儿,小鱼儿睡醒了”樱九发上的蝴蝶顺着发丝滑落在旁边的石块上,她已跳下池子,和着池中银鱼欢呼跳跃闹腾,引得林中鸟雀也纷纷跑来围着她们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纳兰若伸手捏决在火堆旁罩起银色光环,防止火被她扑灭,继续含着笑翻动手中鱼架,没多久,鱼的香味传来,他开口道:“九儿,回来吃鱼”
“好”樱儿抬手挥散空中鸟雀,双手捧着条银光闪闪的鱿鱼放在唇边亲下,松开手鱼儿落进池中荡起层层水花消失不见了。
樱九拖着**的身子上来,重新拿起石块上的蝴蝶插在头上,这才坐在上面眼巴巴看着他手上的鱼。
纳兰若将手中焦香四溢的烤鱼递到她手中,抬手撩起她的头发,用内力甩去上面的水意。
樱九张嘴咬着块鱼肉撕下仰头,小嘴蠕动着像是在吃奶的小婴儿,她抬手拉着他的手,仿佛怕他跑了般。纳兰若也不动任由她拉着自己,温和之力如暖流顺着手臂溢满全身,樱九身上冒起层层白雾,衣服瞬间便干了。
她眯着眼睛张被烫得张大了嘴直吐气,却也不舍得吐出口中的鱼肉,纳兰若看着她的样子也笑开了,伸手拿起另只鱼放在嘴边慢慢吃着。
樱九忽的松开他的手使劲揉了揉眼睛,旋即又抓着他的手,满脸困意。
纳兰若看了看她的样子,眼神快速的瞄过天边涨红了脸即将下沉的太阳,脸色阴了下来,伸手揽着她的肩温声道:“九儿——”
樱九却好像在遇什么东西争夺着自身的控制权,抬起睡意蒙蒙的眼看向他,似是想要给他个微笑,身子却朝着他直直栽了下来,手中吃了一半的鱼也向地上落去。
纳兰若伸手揽着她的身子,另只手接住她手上掉下的鱼,脸上现出疑惑之色,稍顷,他拿起旁边已烤好的鱼,快速吃掉,又拿过竹筒将里面的山泉喝了向口,却将余下的又拧好盖子,起身抱着她朝皇宫而去。
当他落在宫殿里,天色已经全都暗了下来,无星无月,整个皇宫里都是漆黑的一片,他挥袖燃起满宫悬着的素色宫灯,将樱九放在榻上,凝视着她纯若婴儿般的睡颜,良久,拉好被子起身向着重樱潭而去。
潭边暗夜下,重樱依然纷扬如雨,无风,树下的梦囊却摇曳生歌,给这方死寂沉沉的夜下带来最后一丝暖意。
纳兰若上前,伸手托起第三个梦囊,竟然是漆黑色,整个锦囊如同和暗夜融在一起,只有系着囊口的银色丝线散发着点点细碎的光芒。
翻过第三个梦囊,背后却只是写着个大大的裂字,随之梦囊上开始出现道道磔缝,最终化为点点碎片,却又在瞬间合拢,那个黑色的梦囊就这般磔裂在合拢,合拢在磔裂重复不已,永无止境。
纳兰若淡漠着眉眼,伸手拉着银色的丝线,缓缓拉开,成团乌云般的黑气自囊中涌出,扑天盖地而来,如同要吞噬所有一切。
……
三梦,磔裂
夜幕下霹雷震天而起,狂风骤雨倾盆而降,风卷起御园中的手臂粗细的植被连根拨起,呼啸着朝院墙而去,狠狠撞在院墙上竟然断为两截,狂风在次掠过竟卷起其中半枝朝着墙外而去,转瞬没了影子。
乌云翻滚,苍穹边如同群魔狂舞,狰狞着嘴脸带着毁灭尘世的决心。
狂暴大雨已然下了五天五夜,最终引起山崩河啸,苦境圣池黑海掀起百丈墨水扑天盖地而来,以雷霆之势横扫过周边邻国,一路房毁树断,死伤无数。黑海最终冲破了北辰结界,淹没了整个浮世城。
北辰圣师以灵力相搏生生隔断水流,竖起高达百丈结界,最终将整个黑水阻隔在外。
九殿下日夜狂舞祈求上苍,最终力竭倒地,暴雨终于在第六日黎晨时分停止,樱九仰面倒地张开嘴甚至还来不及松口气。一直不离不动守在她身后的叶子良仰天喷出漫天血雨,身子轻飘如羽朝着城下而去,飘在半空中的身子已然开如变得透明,就似是要融化开来。
樱九纵身而起,身上素绫如闪电即驰而出牢牢卷向,将他拉回自己身边拥入怀抱,抬手搭上他的脉搏,本就白如霜雪的脸色瞬间透着青灰色,怎么会这样?
来不及查看城中民众情况及圣师伤亡,樱九将他搂在怀里起身朝着皇宫而去,也就在这时,她才发现,怀中人竟然轻如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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