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清寒笑道:“修仙太遥远,让所有人回归到正常的日子才是最明知的选择,婆婆也是为他们好”
她心下几经踟蹰,终是忍不住问道:“婆婆,姑子雨她怎样……”
霜清寒自这次回来后,便一直没有看到她,纵然知道越王并不会真的杀她,难免放心不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梦佑荫在椅子上坐下,伸手抚着她的手背笑道:“她没事,只不过姑射在她的体内也下了蛊虫,我将她冰封起来以待蛊虫因着过于寒冷而进入昏睡状态后,才能将她体内的蛊虫取出”
“是什么蛊,会有危险吗?”
梦佑荫笑道:“放心,没事的,只是子雨的体质异于常人,所以姑射才以蛊虫控制她,可以用来操控年华不染,也等于是让她以继任族长的身份出现在民众面前,以便于更好的控制他们”
“姑之族的人虽然多,但是自他们留下的尸骨上不难看出,姑射一直在以邪术吸取他们的精气,所以即便他们死后,魂魄也不得自由,而是会被她用来炼化血池。灭了也就灭了,对所有人来说都解脱了”
霜清寒默然片刻,温然含笑道为:“婆婆,你真的不想带着族人出去,幽居一方山谷有好处,可也有诛多不便”
梦佑荫轻微的摇着头,脸色如同被嚼久的苦杏,那丝缕般的涩这时方才漫了出来:“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我们终究是梦狱的臣民,早在数千年前便已该灭绝,已经侥幸活了这数千年”
“罢了,纵有一日真的灭了,那也是天意。清寒姑娘,霜谷能有今日全是因为有你在,所以若是有时间,不妨回来走走小憩段日子,你放心,没有人会给你造成困扰的”
霜清寒双手抚上她的手背,掷重道:“你放心,我会把你们放在心上”
有泪意自她眼中漫出,梦佑荫已起身躬身道:“明一早还要赶路,早些休息吧”
霜清寒挽着她的手送出门,看着她转身离去,这才来到隔间的床榻上,看着越王依然苍白得透明的脸颊,无声的躺在他旁边。
夜色沉了下来,睡梦中的越王身子突的就颤了起来,慌得霜清寒伸手攥着他的手,他的身子这才慢慢平复下来。
他们两人一路相携走到今天,越王对她或许有一定的隐瞒,可对她的心却是昭然所见,够了,如此便足够了,何况为了她,他还放弃了三千弱水。
……
海浪自海平线滚滚而来,打在岸边的礁石上碎玉航的扑溅开来,如同一簇簇白梅微雨落花般的扑落在海面上。
船越行越远,向后望去白茫茫的水已和天空合为一体,已分不清是水亦还是天。
阵阵轻烟漫过如雾般笼罩着整片孤岛,在妖艳的阳光下如同被云雾缭绕的仙山,宁静祥和。
霜清寒站在甲板上打量着眼前的瘴海,当她们回到聚魂孤岛里才发现这里海水已变成蔚蓝一片。
有风自海上掠过,有各种各样的海鸟自白云下翱翔,行驶在海面上,不里有银鱼自海中跃起,掀起点点浪花。
眼前的瘴海早已不是初来时的模样,船下的海水蓝而泛着白色的浪花,穿行在海面上,两边隐约透出浮山的轮廓。
她听逐月说,那天晚上他们原本已睡下,岛上突然如同地震般震荡开来,持续了半刻钟,便恢复了宁静。
第二天起来,整个瘴海都变了模样,甚至有人自海边不经意滑下跌落海中,无意间喝了海水,身上都没起什么反应。
想来这才是瘴海原来的模样,说到底终是因着人的贪欲改变了这里原本美好的一切。
所以他们便开始抓海中的银鱼烤来吃,无尘自他们走后,终是放心不下,所以迟了半日跟着他们进去了,可他在里面转了两天两夜却始终没有发现越王他们的踪影,只得又折了回来。
自千陵出来到现在为止,共用了一月零五天的时间,找回了幽冥草,所以时间上绝对来的及。
越王的身子始终不见好,脸色透着残雪般的白,霜清寒怎么也看不出毛病,只得把雪煞揪了出来,可它只也只说是毒,蛊留下的后遗症,就在也没了话。
她原本打算在霜谷多留些日子,让越王养好伤后在后,可没想越王却执意要回千陵,也只得做罢,毕竟,她们出来的日子也不算短,千陵的朝堂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至于去了西湘的舒东铭和翼王,所行也算顺利,就在昨夜凌晨时分,霜清寒便知道,尘世暗放夜已被他们拿到手。
她当初给舒东铭的匣子上下了结界,一旦尘世暗夜放于匣子她便会感应到,所以当雪煞大半夜自她头上飞下来,在她脸上使劲拱来拱去,快活的扭着小身子时,她就知道西湘那边已经得手了。
越王现在倒是养成了睡在她旁边的习惯,为了不惊动越王,她抬手点了他的睡穴,出门溜到甲板上托着腮一直坐到现在。
怎么可能还睡的着?如同孤独无助行走在暗夜下的旅者终于看到远方传来的曙光,已经遥遥在望。
霜清寒双手捂着脸瘫倒在甲板上,至到现在她都还觉得一切尚在梦中,如果不是越王,她甚至想像不出今天会是何种局面。
所以即便是看在他不顾生死为她寻来幽冥草和尘世暗夜的份上,无论他做什么,她都已然恨不起来……
无然窜到她旁边伸出玉笛轻敲着面前的甲板,调侃道:“皇嫂,想什么那?放着王不管一个跑这来吹海风,你摸着良心说,于心无愧吗?”
霜清寒抬腿把他往海里揣去,他的身子在海上打个旋又转加回来,蹲在船舷上笑道:“还是这么野蛮,明个你真成了越王正妃,又要忙着应付朝中世家夫人,又要招呼名门淑女,这不不都被你给带坏了”
她裂着嘴对他假笑,开口道:“这有什么难的,不还有你在”
无然不解道:“这话怎么说?”
“反正你们家王是男女通吃,我就不介意王把你也给收了,我这个正妃只负责侍候他,而你这个侍妾就专管你说的那些就好了,怎么样?”
无然已一头朝着海里扎去,一副不被雷死誓不罢休。
霜清寒托腮看着海里一条条银鱼被丢上来,朝着底里喝道:“无然,死出来,这么多鱼要吃到什么时候,出来,我有话问你”
无然冲起漫天水柱立在甲板上,抖颤着浑身水珠,落在旁边笑道:“趁着还没回千陵,在尝尝皇嫂手艺,以后你就是主母怕是就在也没机会了”
霜清寒白了他一眼问道:“千陵那边出了什么事?”
“没有,不过暗卫原本每七天左右会有消息自千陵传来,可这次已经有十几天没见来消息了,皇嫂,出了什么事?”
霜清寒气得一把抓起地上的鱼朝他头上摔了进去,伸手戳着他恨道:“拜托,是你跟暗卫熟还是我跟他们熟,竟然来问我,这个侍卫怎么当的?”
无然躲着她手中的鱼,无辜道:“可是纵是出了什么事,瞒着你说的过去,瞒着我确实说不过去,要不我去打听打听?”
“算了,应该是我想太多了,总觉得越王这几天怪怪的”霜清寒甩了他,朝房间走去。
“有吗?我怎么不觉得”无然抓着头看看了她离去里的背影,哆嗦着身子朝船舱跑去,他倒是觉得王妃这几天才不正常,比初见时更加野蛮。
船行到龙骨镇时已是掌灯时分,越王刚好恰着点醒来,霜清寒不过去厨房捧了些东西回来,所有人竟然已林立在岸边等着她。
“王,出了什么事?”她自船上跃下,伸手挽着越王的手臂不解道,她怎么看这样子似是要赶夜路。
越王伸手扶着她双肩笑道:“累不累?”
“我不累,现在除了吃就是睡,怎么会累——”霜清寒往他身上攀着,要是因着越王身体没恢复过来,她早吊在他身上了。
“既然不太累,那我们先赶回去在休息,好不好?”越王饶有兴致的用手指勾起她额前散发,笑道。
“可是王,你的身体……”
“本王没事,不过是些皮外伤,先回去在说”越王伸手拥着她朝前走去。
‘咴儿咴儿’霜清寒心下都还来不及打鼓,斜刺里冲出来道白影就凑了上来,硬是把越王生生从她身边挤开,噌了她满身毛。
“灰灰,灰灰我想死你了,宝贝你怎么跑这来了”霜清寒刚被越王激起的半点怀疑立刻就被眼前的白马给挤走了,伸手搂着它的脖子又是跳又是叫的。
他们来时她并没有带灰灰,越王说它性子太野,此行事情又重大怕它到处惹事,所以就把灰灰送进了军营里,让磨磨它的性子。
倒是没想到,越王竟然让人把它给带来了。
灰灰将脖子噌在她怀里又是撒娇,又是弹跳,竟然还伸出舌头不住舔着她的脸,弄了她满脸口水。
越王不乐意了,一记白眼棱过来,灰灰立刻老实了。
他过来纵身骑在马上,伸手接着霜清寒骑在身前,灰灰已迈开四蹄朝着官道而去。
越王伸手将身后的披风拉过裹着她,将下颌顶在她的肩头,霜清寒原本想着也好问问无然千陵那到底到了什么事?
可被越王这么搂着,灰灰的脚力又快纵是带了他们两人,照样将所有都甩到了老远,也只能做了罢。
舒东铭这次前去西湘带走了舒家整个精锐去帮她寻找尘世暗夜,朝中所留不过是些文臣,按理他们翻不起什么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