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溪妃尚还踮着脚使劲挣着自家丫头,姜贵妃上前拉着她拥进怀里,朝前走去,开口道:“溪丫头,走,去鸾凤阁给本宫暖被窝去”
乐绫扶着软轿直跟到宫门处,霜清寒下轿对着点头道:“有劳姑娘清寒谢过贵妃娘娘”
乐绫赶紧对她还礼笑道:“是,恭送王妃”
蓝衣已自外狂奔进来,双膝一软人就跪了下来哽咽道:“王妃”
“起来,我没事”霜清寒伸手拉着她嗔笑道。
宫女们转身,打着灯笼朝回走去,霜清寒扶着蓝衣朝着马车走去,下人曲身拿下脚凳蓝衣却没上去,只是在旁边扶她上车,退回到车后。
霜清寒上车锦帘已拉开,她躬身进去,洛王已扶着她坐上将手中的暖炉递到给她。
她将暖炉塞在怀里,抬眸笑道:“猜到便是你去找的姜贵妃,洛儿,你怎么知道的?”
千陵洛拿过旁边涡在火炉上的瓷罐,将里面散发着浓香的热汤递到她手里,柔声道:“巢日去回了马场,说你去了寺院,我怕四哥有什么事所以就顺道去王府看看。皇嫂,下次别这么冒失,四哥这个样子,你要进宫最少也要让我知道”
霜清寒双手捧着汤轻辍道,开口道:“洛儿,先去洵王府。还有,你想个由头告诉无尘让他把百里千川也带到洵王府去”
千陵洛微诧,情知她有事要说,可怎么把百里千川都扯了进来?双眉都拧了起来,却没有多问,略一沉吟便起身出去,霜清寒将汤碗放在旁边的案几上,身子后仰沉沉闭上眼。
马车停下,果然蓝衣已不在旁边,千陵洛站在旁边扶她下马车,轻声道:“皇嫂,百里千川在客房”
“让人把他扔到花房去醒醒酒”霜清寒扶着他朝王府走去,轻喝道。
千陵洛对着旁边看了眼,庆章已躬身跑开,霜清寒扶着他开口道:“去密室,看看无名先生去”
千陵洛扶着她一路朝密室而去,重重石室散发着略带着涩味的清芬之气,两边的架子上整齐码着装在各种锦袋里的竹简和帛卷,石室并不大,一眼便将四周看了个遍,却没有见到倦无名。
千陵洛松开她,不解的打量着四周,怎么不见人了?
霜清寒上前两步,站定,沉喝道:“倦无名”
‘哗啦啦——’墙角里堆着的书册忽的朝地下倒去,倦无名已揉着眼自下面连滚带爬的钻了出来,惺松着睡眼道:“见,见过王妃……”
千陵洛歪了头看着他失笑:“无名先生,你有那么怕你家王妃吗?”
倦无名这才清醒过来,往旁边的床榻上坐去,无奈喟叹道:“怕,我当然怕,洛王,听老生一句话,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所以离女人远点”
他的身子后昂倚在床上苦着脸悲声道:“想我倦无名都这把年纪了,连越王都没能让我怕过,偏生他家的这个王妃怕死我了”
千陵洛在旁边伸手摸着鼻子似笑非笑的只装没听见,霜清寒上前,还不等她到床边倦无名已自床上跃起,直着身子老实的立在旁边垂手道:“王妃,属下没用,还是半点头绪都没有”
霜清寒上前拉过他手中的竹简笑道:“先生严重了,蚍蛉教在千陵屹立数千看又岂是这么容易就查的出来的。这件事我已让别人去做了,先生,越王的情况不太好,你还是回王府帮越王先稳着府中情况在说”
千陵洛和倦无名的脸色刹时变色,倦无名已对她躬身道:“既然如此,那属下先回王府”
“不急,先生这几天也累了,你先去吃些东西歇一歇,等会我和你一起回去”
千陵洛开口道:“先生这边请”
倦无名对着霜清寒躬身跟着他走了出去,霜清寒的手自面前的书简上逐一抚过,脸上带着如霜般的凉意。
她蓦然转身,千陵洛竟然已在次站在背后,静默看着她,脸上依然是和如春风拂柳般的笑意双眼明澈得不参杂半点尘埃。
霜清寒一步步向前,直直盯着他的那双眼,苦涩的悲伤自眼中蔓起。
越王的眼神从来都是如深不见底的寒潭沼泽,深幽的让人胆寒,看得久了恍然有种要沉溺其中被活活溺死的感觉。
不像千陵洛,始终都是如此这般的玉宇清明,洵王妃的离世让他一夕之间成熟起来,身上多了几分厚重的苍然,然而他的眸光却最多不过添了几多伤感却始终清明如一。
连霜清寒都不知道,已有水意自眼中蔓出,千陵洛的双手朝后背去,手掌紧握成团死死遏制着伸出手的冲动,轻笑道:“皇嫂,洛儿脸上开出花了吗?惹得你如此看”
霜清寒这才觉得脸颊上冰凉一片,抬步越过他的身子拭去脸上的泪水感叹道:“我只是伤感,从来都不曾在越王眼中看到如你这般的纯澈,越王的眼神始终如渊似潭,即便是在他开心的时候,以眼中也沉浸着让人看不透的幽光”
千陵洛转身圆润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低沉:“四哥和和我不一样,他自幼那般环境下成长起来,每一步都似在刀尖上行走,稍有差池便是死无葬身之地,由不得他不紧谨”
霜清寒抬头昂望着描摹在穹顶的彩墨水画,色彩斑驳陆离,透着诡暗的不真实,是呀,千陵洛出生皇室之家,可从来没以历过太多的人情冷暖,他的身边有父母荫佑。
不像是越王,他的出生原本就是一场阴谋,自他来到世间的那刻起,就注定了沦为至亲人手中的棋子。这一生,走到现在他能反转自己的命运如斯,又如何还能保持着那份赤子之心?
“皇嫂……”
“一会在说”霜清寒转身笑意盈盈看着他,语气和缓道:“洛儿,你先陪着无名吃些东西,等我去过花房后,有什么我们在说,好不好?”
他上前走到她旁边,躬身抬臂,霜清寒笑着扶上他的手臂朝外走去。
花房里虽然笼了炭火温暖异常,可终是抵不住突如其来的冷空气,大片的花叶开始泛黄无力的耸拉着脑袋,犹其是那成片的桑铃不过一夜间,全都枯死。
霜清寒跨进花房,倒是难得没看到百里千川丰搂着酒瓶里灌着酒,而此里他正橛着屁股对着墙角处看个不停,甚至连她进来都没发现。
“二哥”霜清寒立在他背后不远的地方,轻声道。
他的身子豁然而起,蹙眉看着她不解道:“这花房里的限制是谁设下的,怎么如此强大?”
霜清寒在旁这的的椅子上坐下,全身的紧绷终于放了下来,脸上如罩着层冰冷的羽衣透着冷锐的光,无力的爬在旁边的桌子上轻声道:“是洵王妃”
百里千川震惊的连脸色都变了,他一直以为,整个千陵最让他忌讳的便是千陵越,却不曾想到到头来却是隐于越王背后那个几近僵死的妇人。
如果不是下人带着他进来,他根本就进不到这间花房里来。
他上前声音含着隐隐的摇曳不定,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人,连千陵越都不是他的对手?”
霜清寒看着他,脸上现出悲苦之色摇头道:“这事牵扯到千陵皇宫,到现在为止就边我还尚在云雾之中。二哥,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你说”
“你不是一直对我大哥的身份感到好奇,既然就此就去会会他怎么样?”霜清寒身上的颓败也不过持续了刹那,坐起身子脸上又恢复了嬉笑冷冽。
百里千川转身朝着旁边的花架上倚去,执手向上洒瓶子又出现在他手里,咽下口酒蹙眉道:“我留在这里,起码还能帮你些,如果连我都走了可就真的只剩你一人来面对这些血雨腥风,你该不会蠢到去完全相信越王手下的隐卫吧”
霜清寒伸手拉过他手里的酒轻辍着,笑道:“你帮不了我,就连越王身边的隐卫也帮不了,因为我要进宫成为千陵绝炫的女人了,那个帝宫里,任何人都进不去”
‘噗——’百里千川张嘴,霜清寒已闪身而起避过喷出的酒,不屑的看着他。
他的脸彻底阴了下来,倒吸了口冷气:“你完全可以让千陵越反了千陵绝炫,我想他会很乐意去圣陵下给你采来七绝离恨”
“可问题是,我杀不了千陵绝炫,连洵王妃都死在他手里,你觉得我又有多少把握?”
“霜清寒,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千陵绝炫,怎么可能?”百里千川如同吃了苍蝇般,惊愕的看着她。
霜清寒起身踱着步子,脸色越来越阴沉,和她温温吞吞的声音极不相符:“二哥,我可以确定,你的仇家所具备的能力绝对不在千陵绝炫之下,可来千陵之前,我大哥就曾预言,我要成为千陵的一代祸国妖后,而你,到了现在却还在这问我是怎么回事?”
“所以,你还是去大哥那,让他好好教教你,然后在随便帮我办些事,也算是偿了我的救命之恩,怎么样?”
百里千川突然有了种想上前掐死她的感觉,半晌却不过是狠狠灌了口酒懊恼道:“你确定,一个人应付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