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放松下来,叶婉兮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里衣湿哒哒的黏在身上,尽管屋里烧着火盆,却依然有种刺骨的凉,但她没有离开回房换衣裳,而是用干净的巾帕沾着温水,仔细地将静平郡主脸上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至于衣裳跟床褥,她一个人换有些费力,还是让丫鬟们来比较妥当。
擦拭完血迹,她微微凝力,抬手点在静平郡主的睡穴上。这样,静平郡主便能在睡梦中多流连会儿。
然后,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转身打开房门。凛冽迫人的寒风迎面吹来,她当即打了个寒颤,赶紧踏出房间,并把身后的房门关上。
“叶三小姐!”看见她出来,月季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宁馨也满脸紧张地走过来。
跪了一夜,月季此时的神情虚弱,脸色苍白,却依然亲自守在这儿,倒真是忠心。叶婉兮暗赞一声,看着她们期待的眼神,她浅浅一笑:“成功了。”
月季长出口气,脸上掠过喜色,眼眶却激动得红了起来:“太好了!”
“去帮郡主换身衣裳吧,还有床褥也得换床新的。另外,屋里都是血腥味,你点个熏香散散味道,再适当的开点儿窗户透气。”
“是!”月季忙不迭地答应着,当即吩咐其他人去取衣裳及床褥。
宁馨犹豫了一下,苦着脸道:“叶三小姐,地上积雪已经很深,京城里的人不会来不了了吧?”
叶婉兮转眸,只见大片大片的雪花从遥远的天际飘落,而地上的积雪已经快没到台阶之上,她亦凝眉:“雪积的这么深,上山的道路定然已经被掩埋了!”
这么说来,哪怕从京城而来的医女此时已抵达虎雁山的山脚,也上不来了吗?宁馨忍不住地心慌起来:“那,那怎么办?”
看着她似六神无主的样子,叶婉兮微蹙起眉头:“宁馨,你可还记得在敦亲王府选医女时,我曾说过什么?”
宁馨一惊,随即垂着脑袋嗫嚅道:“我记得。我已经有丧命在此的觉悟,也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但是郡主的身份尊贵无比,如今她的安危就维系在我一个人身上,我不敢,也很害怕!”
叶婉兮恍然,她生而富贵,又差一点儿问鼎中宫,故从不曾想过普通百姓会对勋贵有一种自然而然地敬畏感。
想了想,她道:“宁馨,你错了,郡主的安危是由我来承担的。郡主生,我便能生,郡主死,我也得亡!所以你的使命,是挽救我!”
“可病人依然是郡主啊?”宁馨不解。
“这并不一样!”叶婉兮弯眉,双眸亦弯成一双月牙儿:“我虽然出身公侯世家,却是庶出的身份,且没有封号在身,你虽害怕郡主的身份,却总不至于连我的身份也害怕罢?”
宁馨轻轻咬唇:“你并不像出身高贵的那些千金小姐们般嚣张跋扈,我不怕你。”
“不怕我就好。你记住,静平郡主是我的病人,而你是我的大夫,我不通医理,所以需要你代替我去治疗静平郡主,但这并不代表你需要承担静平郡主的生死!”
“你这是歪理!”这下宁馨听懂了,叶婉兮的意思是静平郡主的生死由她负责承担,可问题是她若死了,自己也不会被允许继续活下去,故而两者完全无区别!
她撇撇嘴,不敢苟同叶婉兮的话,但紧绷的心情却舒缓了很多。
“我不通医理,而你是医女,你原不信剜肤能成功,可是你看,我已经做到了。如今你只需要控制住因伤口发炎而引起的并发症而已,这虽然不简单,可总不至于比剜肤更难吧?”
宁馨并不知道叶婉兮武艺高强,更不知道剜肤于她而言本就不是件难事,于是被激励到了,郑重地点头:“我会努力试试的!”
叶婉兮满意地点点头:“那你速去照顾郡主,我回去换身衣裳!”
声落,她吩咐红菱守在藤院,然后才接过秋霜递来的油纸伞,缓缓撑开,迈步踏入雪地里。
地上的积雪比目测的要更深更厚,想来上山的道路已全部被淹没,身在半山腰的她们如今孤立无援,便只能依靠如今身在庄子里这些敌我难辨的人!
心中莫名有些不安,叶婉兮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迅速梳洗一番,再换上身干净衣裳,便匆匆折回藤院。
刚行至半路,却见红菱正急步跑来。
“小姐,不好了,郡主被人抢走了!”
闻言,叶婉兮不由得变了脸色:“被抢走了?怎么回事?”
许是跑得太急,红菱身上略有些乱,发丝上、肩上都落着雪,但她此时无暇顾及这些:“奴婢守在外面,并不知道具体情况,您快些过去看看吧!”
静平郡主刚刚才剜了肤,并不宜见风,更何况此时还在下着雪……叶婉兮心中一凉,愤然地扔掉手中的伞,拎起裙摆向着藤院狂奔。
藤院周围已乱成一团,十几个丫鬟或挤在角落中瑟瑟发抖,或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而宁馨满脸绝望地跌坐在房间门口……简直是一锅乱粥。但叶婉兮没空搭理她们,她径直冲入房间,只见月季晕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而床上空空如也,本来紧闭的窗户也大开着。
愤怒从身体里蔓延而起,直冲入脑海,叶婉兮彻底沉下脸。她冲到窗户边上,只见外边的脚印纷乱,一直向外蔓延。
尽管没有人站出来解释,但她已明白情况,想来应是有人突然冲入房间,打晕月季,然后扛着静平郡主从窗户逃走。而庄子里的护卫们在得知情况后,顺着脚印追了出去,目前显然是没有追上的……那掳走静平郡主的贼子既然敢堂而皇之地抢人,想必有些过人的手段,单凭敦亲王府的这些护卫,真的将静平郡主找回来吗?
叶婉兮忖度片刻,对红菱及秋霜道:“我去追郡主,你们守在这儿,照顾好月季,还有,多准备些热水。”
独自一人在陌生的地方寻人太危险了!何况外边还下着大雪!秋霜立刻想要出声阻拦,但红菱悄悄拉了拉她,并应了声“是”。
“宁馨!”叶婉兮看向门口:“我一定会把郡主找回来,你要么坐在这儿等死,要么起身去熬能治伤寒的药。”
说完,她不等宁馨回应,利落地从窗户翻了出去。突然看到好几个五星评论,好激动,原来我还是有人爱的,群么么,谢谢支持,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