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差点儿就性命不保,这在镇远侯夫人看来竟只是件小事?到底不是亲生的,区别大着呢!”气氛正沉闷,朱雀嗤笑一声,且神情蔑然地看着柳氏说道。
她自然不会跟在宫殿里那些表面装得像是不存在,其实暗中各种偷窥八卦的宫女们一样误以为叶婉兮委屈,只是眼下情势紧张,必须得由她出这个头,她便不能继续沉默。
而此言一出,柳氏的脸都扭曲了。
她本是想维护叶雅歌,知她心高气傲,断不想跟一个庶出的贱蹄子道歉,这才抢先出声。只是心中气难平,故多说了几句,却不想立刻就被抓住空子嘲讽回来,而且瞅她那装扮,竟还是个宫女!
她好歹也是堂堂一品夫人,岂能容一个身份卑贱的宫女欺负到头上来?面色一沉,她看着朱雀厉喝道:“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区区一个贱婢,最好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
“哎呀,被我戳中心思,就恼羞成怒了?原来自高门大户出身的一品夫人,教养也不过如此!”朱雀依然维持着似笑非笑的嘲讽表情,吐出来的话却足以令柳氏吐血,毕竟她这话不再是针对柳氏,而是把整个柳家都给骂了进去。
柳氏气得指尖都在颤抖,恨不能上前去狠扇朱雀几个耳刮子,可惜朱雀虽是奴婢,却是皇宫之中的奴婢,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她不敢在瑾贵妃面前动手。
“贵妃娘娘,”柳氏愤怒地看向始终默不作声的瑾贵妃,声音愤怒:“您身边的奴婢牙尖嘴利得如狗一般见人就咬,您也不管管?”
瑾贵妃将手中的茶盏不轻不重地放在茶几上,抬眸看向柳氏,眉眼间冷意凛然:“镇远侯夫人,你弄错了一件事情,朱雀不是我的侍婢。严格说来,她不是侍婢,她是侍卫,而且是出身不凡的侍卫。整个皇宫之中,除了她的主子及陛下,没人有教训她的资格……便是我要训她,也得先找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言外之意,柳氏不仅没有教训朱雀的资格,而且找的理由也站不住脚!
叶婉兮倒没有想过朱雀的身份如此特殊,不免暗悄悄地瞥她一眼,正好朱雀满脸骄傲的向她看过来,她不由得抿唇笑了笑。
而悄无声息地坐在下首的叶雅歌看着她们俩分明是早已熟稔的小动作,手指用力攥紧,几乎将精心修饰过指甲掐断。
瑾贵妃没有必要撒谎,这说明朱雀是朱景烁身边的人,可她看起来跟叶婉兮很是熟悉,这代表什么?代表叶婉兮这个骚蹄子早就跟朱景烁有往来!瑾贵妃如此维护她,怕也是因为朱景烁被这骚蹄子那一张狐媚脸勾引得不知今夕何夕吧?
骚蹄子现在还没有成为朱景烁的侍妾,就已经爬到她头上来,等她真的成为他的人,那还了得?
她无论如何都得阻止这件事情!
柳氏满脸吃惊,闪过脑海的第一个念头是瑾贵妃在开玩笑,毕竟皇宫中的侍卫怎么可能会有女人?更何况她看起来就是个娇娇弱弱的普通小姑娘!
可没等她继续质问,将母女俩的神情收入眼底的瑾贵妃再次出声赶人:“你们的来意本宫已明白,三娘呢,就继续留在宫中养病,直至彻底痊愈。不过本宫会尽快安排她回家一次,以全叶老夫人的心愿,你们回吧!”
这次直接就赶人了。
柳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压根就不想再看叶雅歌的神情,气汹汹地站起身来,大步离开。
叶雅歌见状,似委屈又似抱怨地瞪叶婉兮一眼,然后屈膝行礼告辞,转身去追柳氏。没有人发现她在离开咸福宫,路过某处拐角时,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告诉你们的主子,那件事情我愿意帮忙。”
“你们都退下!”而咸福宫中,瑾贵妃摆摆手,侍立在周围的宫女们便弯着腰低着头倒退出宫殿。
当了许久透明人的红菱悄悄拉拉叶婉兮的衣袖,叶婉兮给她使了个动作示意她出去。
唯有朱雀没动,知道瑾贵妃要开始清算叶婉兮私自出宫这笔账,她忙给她使了个眼神。
叶婉兮却没有理她,起身缓缓走到殿中,恭敬地对着瑾贵妃跪下。“娘娘,臣女不愿侍奉六皇子殿下。”
一句话就把朱雀吓得魂都快要飞出来,她用力地轻咳一声,想让叶婉兮改口,但叶婉兮满脸固执。
瑾贵妃伸向茶盏的手一愣,片刻后握住茶盏底下的托盘,五指收拢,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平静柔和:“为什么?”
即便她把理由说得冠冕堂皇,无可指摘,瑾贵妃依然会生气,甚至动怒,更何况她本来就没有足够好听的理由,故叶婉兮只是执拗地说了五个字:“臣女不愿意。”
朱雀抬手扶额,压根就不敢去看瑾贵妃的神情,心中无比后悔自己刚才没有随着那些宫女退出去,更后悔认识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还没良心的白眼狼!
冷哼一声,瑾贵妃如染上冰霜的眉眼间掠过怒意:“本宫有问过你的意愿?”
说得好有道理,她确实没问过她的意见!呼吸一滞,叶婉兮再次无视朱雀冲她眨得快要抽筋的眼睛,态度坚决的继续往老虎嘴边拔毛:“那贵妃娘娘可曾问过六皇子殿下的意愿?”
“他既对你有意,又岂会反对将你收入房中?”
“臣女想娘娘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话音刚落,前方便有破风声响起,叶婉兮抬眸,只见一个梅花粉彩茶盏迎面砸来,她微微犹豫,没有闪躲。
眼见茶盏就要精准无比地砸上她的脑袋,面前忽地横来一只素白的手,稳稳将茶盏握在手中。
却是朱雀。
瑾贵妃微眯起双眸,极其危险地看向朱雀。
没好气地暗瞪叶婉兮一眼,朱雀甜笑着看向瑾贵妃:“娘娘,这套梅花粉彩瓷器可是您最喜欢的,砸坏这一个茶盏,这一套可就都不能用了,多可惜啊。”
说着,她轻手轻脚地将茶盏放回茶几之上,末了又抬手一指叶婉兮:“您将茶盏里的茶水泼她身上就已是惩罚了。”
茶水被她喝的七七八八,剩下那么几滴泼在衣裳上,看都看不出来,这也是惩罚?瑾贵妃再次冷哼,却到底没有将茶盏继续丢过去,只是眼带怒火地瞪住叶婉兮:“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口气倒是不小,你才认识烁儿多久?他乃是本宫所生,本宫会比你更不了解他?”有没有跟我一样,今天就开始上班的苦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