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之中,一副画面慢慢变得清晰。
一个古朴的四合院里,一位身材魁梧的男人跟一位怀中抱着襁褓的女人,两个人正坐在修长的石板凳上。
男人凑到女人的身边,低垂着脑袋看着她怀中的婴儿,突然就发出了一阵阵爽朗的笑声,而女人在这时候则缓缓的把头依靠在了男人宽厚的胸膛上。
安逸,幸福的一幕。
可无论夏柳心里头的念头有多强烈,他始终看不清男人跟女人的脸庞,仿若打上了马赛克一般。他只知道,自己听到了那一句。
“小柳儿,快快长大。将来爸爸教你打架的功夫哦……”
父母,这便是我的父母——夏九州,上官芳颜。
爸爸,妈妈,你们究竟是被谁所害,快,快告诉我啊!快,快告诉我啊!
“阿爹,你快过来看看。夏柳大哥哥一直在说梦话。看他的表情,好痛苦。怎么办啊?”
在乌兰牧场最边缘的紫色蒙古包里,莎琳娜手里抓着毛巾,正忙着擦拭夏柳额头上不断沁出来的细汗。而陡然间看到昏迷之中的夏柳表情陷入一片挣扎难受,她赶紧就大声呼喊着塔沐尔老头。
此时老族长塔沐尔就在蒙古包外,手里提着一碗酒,迎着落落余晖沉思着,眉头紧紧皱起,显然还没解开心里的疑惑。
听到女儿的呼喊,他赶紧就快步折返回了蒙古包内。一看到夏柳脸上的苍白劲,当即就用右手掐住了夏柳左手上的脉搏。
“气血如此紊乱,还特么在做梦。看来是梦到了某一些痛苦的东西。”
塔沐尔老头自然没有小姑娘那般的不安,回头安慰了莎琳娜两句,旋即就吩咐她用毛巾沾点黄酒,再往夏柳的额头上擦拭。
这一招果然有点儿效果,在接连擦拭了两三遍之后,莎琳娜惊奇的发现夏柳大哥哥额头上已经不沁汗了。只不过没等她脸上露出喜色,立马就听到了一声痛嚎。
“啊……好痛,好痛,好痛!”
接连好几声,当莎琳娜惊恐看过去的时候,夏柳的双眼已经睁得大大的,可眼睛里的瞳孔却在不断放大。
“不好!这小家伙的痛觉神经承受不住了。莎琳娜,快往他嘴里灌酒!”
如果诡谲的情况就连塔沐尔都看得一阵心惊肉跳。当然,他倒不是因为夏柳这种病态的模样而惊诧,却是因为夏柳在今天早上的战斗之中陡然发挥出了好几倍的那种状态而感觉到担忧。
那时候的夏柳,整个人就如同僵尸一般,没有了情绪,也不言语,只知道疯狂战斗。感觉就好似在燃烧生命力一般。而现在这副模样,显然就是超常发挥的副作用。
莎琳娜又是一阵手忙脚乱起来,她听从了阿爹的吩咐,端起一碗烈性黄酒,另一只手奋力撑着夏柳大哥哥的下巴,对准嘴里就是一阵猛灌。
咕噜咕噜……虽然有不少酒水溢出来,顺着脖颈往下流淌沾湿衣服,但夏柳的喉咙里还是传出了液体溜进去的声音。
等连续灌了两大碗之后,夏柳的瞳孔这才慢慢的收缩,紧接着眼睛又缓缓闭上了。
“阿爹,夏柳大哥哥这是怎么了?修炼功夫不就是强身健体而已吗?怎么还会有这样的症状呢?”
莎琳娜的问题给塔沐尔带来了另一个方向的思索。自己女儿说的也没错,华夏古武再怎么修炼,始终是在突破一些身体极限上付出努力罢了。
当然,仔细一想,他便知道,这种说法只适合在自己这种练习外家拳的人身上。如果像龙老头那般以内敛练气为主的,发生点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情况倒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看来这种情况或许只有龙老头能够解答了。
“别担心了,莎琳娜。我看他现在睡得挺安稳的,说不定等一下醒来之后就没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发病,塔沐尔自然也不知道治疗的办法。看着床榻上那张苍白的脸孔,他的心里也只能叹一句听天由命。
…………
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在夏柳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只觉得全身上下好像就快要散架了一般,疼得他龇牙咧嘴的。而同时,他发现自己的脑袋也晕沉沉的,看着蒙古包的顶端忽然就转起了圈圈。
“我这是在哪里?卧槽!真特么疼啊!”
夏柳很艰难的用右手将自己的身体从床榻上撑起来,蓦然间才发现自己的脑袋边上,一团白色的身影正卷缩成了一小团,皮卡丘这小畜生睡得特别香甜。
战斗伙伴,辛苦了!
看到它,夏柳的心里不禁就升起了一股暖流,疼痛的感觉似乎立马就减少了一些。而后当他再抬眼一看自己的双腿位置正有一道纤细的身影,把脑袋趴在床榻上熟睡之时,他立马觉得自己身上都不痛了。
当然,这种感觉只是短暂蒙蔽一下自己的身体而已,该疼还得疼。
“兮……”倒吸凉气的声音从夏柳的牙缝里传出,而这个时候莎琳娜突然就抬起脑袋睁着一双惺忪睡眼盯着他看了好几秒。
等到这个小姑娘完全从迷糊之中清醒过来之后,她的脸上透出了一份巨大的欣喜,不过随即就又涌出了一阵阵绯红。
“夏柳大哥哥,你终于醒了。足足昏厥了十几个小时,可怕我担心死了!”
口无遮拦的,莎琳娜等到话出了嘴,这才发觉似乎有点儿太直接了。她的俏脸上涌出害臊的表情,当即幽幽的把脑袋埋了下去,不敢与夏柳正视。
“呵呵,我没事。”虽然全身疼痛,不过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这么一个娇俏美人儿,夏柳的心里不由得冒出了几分戏谑,“你真的很担心我吗?”
“我,我是担心……毕竟是我阿爹把你害成这样的嘛!”
小姑娘当即就被逗得脸红到了脖子根,单纯的她想不出回答的话语,支支吾吾了好久,总算找到了一个自认为不错的借口。
夏柳颇有苦中作乐的心情,微微一笑,当即还想逗逗她,只不过这个时候,蒙古包的某一个位置却传出了一阵干咳声。
“咳咳咳!”
要不是看着这小子刚刚痛苦了一整天的份上,塔沐尔老头真想冲上去再轰他几拳。
小家伙,胆儿可真肥啊。竟敢在老子家里勾搭老子的女儿!
“塔沐尔前辈,今天多谢手下留情了!”
看到塔沐尔的身影走了过来,莎琳娜根本不敢去看他的表情,低着头轻声道:“阿爹,我先去休息了”,旋即身影就快速闪回了自己的闺房。
夏柳有点儿艰难的举起双手冲塔沐尔老头微微抱拳,他看到了老头脸上的凝重表情。
一瞬间,他就明白这老头马上就要追问什么。可事实上,刚刚在清醒之后,他已经将今天在乱马阵上的战斗回忆了一遍。
就算是现在,他都还没想清楚,当时自己怎么就变成了那样的一副状态。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开了挂一般,直接进入了无敌状态,心里很平静,体内却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涌现。
此外,最奇特的就是自己的攻击套路跟招式,完全就没有丝毫规则可言,可偏偏却又给人一种特别行云流水的舒畅感,没有一拳一脚是浪费的。
当然,最令夏柳疑惑的还是这种状态爆发之后的后遗症。当塔沐尔老头说出战斗停止几个字那一刹那,他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量仿若又被某人抽空了一般,紧接着就是一种如同泰山崩碎的疼痛压了过来。
那种痛苦……夏柳无法无法用任何语言跟文字来形容,但他知道自己这辈子绝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能不能告诉我,今天你这是什么情况?”
塔沐尔老头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夏柳看了好几秒,最终还是问了。
夏柳的脸上浮现出讪讪笑容,又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只能耸了耸肩苦笑着回答:“如果我说我不知道的话,你会不会想揍我?”
“废话!你自个儿的身体,还能不知道啊?”
听着这样的话从一位貌似德高望重的古武界前辈高手嘴里说出来,夏柳总觉得有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
不过夏柳也不生气,因为他知道今天自己在进攻塔沐尔老头,将他打得节节败退的时候,那感觉很爽很装逼。
整个一场战斗下来,塔沐尔心里实在是太憋屈了。本来还想让乡亲们见证一下草原黑虎宝刀未老,没想到风头全被这小子赚了。最可恶的是,自家女儿貌似也被他给迷住了。
别人赔了夫人又折兵,老子这是赔了威风又送女儿。卧槽!
“你以前有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看着夏柳的神色,塔沐尔知道这小家伙并没有欺骗自己。不过这种情况实在太让人好奇了,他立马又问了一句。
“有!但是那时候跟这一次是不一样的。”夏柳点了点头,脑子里立马浮现出第二次跟灵慧师太战斗时候的那种忘我状态。
他开始将这两次战斗时候的异状朝塔沐尔老头一一阐述清楚,甚至还说出了自己当时的感觉。两个人的脑子里都在分析着。
“状态……这居然是一种状态,而不是什么功夫套路。看来我也想错了。这种情况,我暂时也没办法解答。只有等你回去问问你家龙老头了!”
沉思了良久,塔沐尔老头根本就没分析出个所以然来。
夏柳也想不透,不过现在自己全身还处在一片痛楚之中,他也没空在这个问题上琢磨。
“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明天多留一天,赌约这件事,我没忘!”
看着夏柳的脸上看上去正在慢慢恢复,塔沐尔老头倒也不用再多加顾虑。说完之后,身影立马就走出了这一间特意分隔起来的客房。
赌约……父亲的事情,我这一战的战利品。听到这个,身体缓缓躺下的夏柳嘴角慢慢就浮出了一丝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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