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总督大人挂怀，小女子…”
说着竟开始抹眼泪了，不过这种掩面干出声和之前无声流泪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情况。再怎么也是和妖女有各种战斗经验的老战士了，这二者之间的区别徐钦还是分得清的。
“好了，方姑娘。本官知道这次是你受委屈了，这不是正打算来向你赔礼道歉么？”
“总督大人乃天潢贵胄，小女子又怎能受得起？”
看着她嘴角隐隐的奸笑，徐钦虽有些无语，不过心里却还是挺高兴的，这至少说明方妍是真恢复了。甚至在好好休息了大半天之后，智商也回升到了她正常的水准。说这些话，很明显就是看出了徐钦的打算，然后准备坐地起价了。
不过徐钦也本就打算好好的补偿她一下，毕竟想要马儿跑，单单给马儿吃草还不够，还得加豆饼之类的精料。而给她的精料，徐钦也准备好了，还是好几份呢！因此其实他也并不介意方妍提条件。
“方姑娘绝世妖娆，更兼之兰心蕙质，如若承蒙不弃，徐某愿以身许卿！不知可否偿还一二？”
这话本是见方妍恢复正常了，又开始飙演技了的玩笑话，但还没等方妍有反应，旁边围观的吃瓜群众倒是先跳了起来。
“无耻！”
秦梦芸本来自从进房间之后就被晾到了一边，若是其他人被这么晾着，估计早都自动退避了。然而她的情商还不足以让她对目前的形势作出准确的判断和正确的选择，就那么傻愣愣地坐在旁边围观。
而且在听到徐钦说要以身相遇的时候，更是直接拍案而起，将一个思想落后的封建社会蠢女人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正在谈事的二人对于这个意料之外的情况也是毫无心理准备，皆是微微一愣。
“梦芸姐姐，总督大人是开玩笑的。人家是真正的千金之躯，又怎会真委身屈就小妹乡野蒲柳女子？”方妍在微微一愣之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秦梦芸一会儿，这才轻笑着解释到。
至于徐钦，虽然他已经逐渐开始习惯秦梦芸间歇性的精神病了，但遇到这种情况，他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跟她说，只能报以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哦。”听方妍这样解释，秦梦芸也没有继续深究，而是很干脆地就认可了。这不禁再次让徐钦感到汗颜，估计这位秦女侠迟早有一天会被人骗去卖了。
“咳咳，胡乱开玩笑，也确实是本官不对，在此再次向两位道歉。另外，对于实际的表示，本官也已有所安排。”
“哦？首先声明，若真是要以身相许，外宅可不行。虽然你家正室有那郡主霸占着，小女子不敢奢望，但再怎么也得由你那郡主夫人点头，做个明媒正纳的妾室吧？”
可能是觉得逗弄秦梦芸很有意思，方妍继续拿刚刚的那个话题开涮，同时关注着秦梦芸接下来一副“虽然明白这是开玩笑，但我还是觉得不太妥当”的奇怪表情。
徐钦在一旁看着小狐狸欺负老实人，实在是有些汗颜，若是平时肯定就仗义援手秦女侠了。不过现在算是非常时期，他也只能袖手旁观，至于秦梦芸的牺牲，就算是给方妍的添头了。
等她欺负够了，徐钦这才正式开始说正事。
“方姑娘，根据我们锦衣卫的调查，你现在家中只剩一个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姐吧？”
这话顿时让刚刚还兴高采烈的方妍差点炸毛。在这个法制不健全的落后年代，执法机关可没什么祸不及家人的说法，甚至很多情况下，律令中还明文规定了牵连的罪状。所以当徐钦这个特务机关头子提起她的姐姐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极端惶恐的。
“你想干什么？！”方妍直接拍案而起。
“方姑娘误会了，我绝对不是要胁迫方姑娘或者有什么歹意。一来是之前，方姑娘帮我做事，我自然需要稍微了解一下方姑娘的背景；二来是现在我觉得，既然要答谢方姑娘，那自然是要急方姑娘之所急，想方姑娘之所想才对。”
“那你想怎样？”
“是这样的，应天锦衣卫衙门伙房里面现在缺人手，不知道你家姐姐有没有兴趣？若是做厨娘月奉二两，帮工月奉一两，另外还可以包吃住。我们知道你姐姐现在一个人在开化县生活不易，穷乡僻壤，又独自寡居平白遭人白眼，不如趁这个机会，换个地方生活。”
“莫非徐大总督真的是垂涎小女子？不然干嘛平白以人家姐姐相迫？”
对于徐钦的这个提议，方妍还是非常心动的。正如锦衣卫调查到的那样，方家姐姐的生活的确可以说是非常艰辛。
多年前父母相继离世，之后正是方家姐姐将她拉扯长大，好在方妍的运气好，没过几年就被一个半术士半武林人士的小门派收入门下，之后倒是没怎么吃苦了。不过她姐姐却依然留在老家做佃农为生，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几年前其丈夫年纪轻轻却因意外身故，这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孤苦伶仃。
而方妍虽然渐渐崭露头角，甚至还被血燕门招入麾下。但由于她不肯屈身相就的缘故，作为一个单纯的马仔，收入也非常有限，能够时不时的接济一二就已经是尽了很大的努力了。
另一方面，作为浙西山区，当地的经济和思想都极为落后，一个寡妇遭人白眼暂且不论，更糟糕的是安全问题都得不到保障。
所以，徐钦才以这个她最关心、最紧迫的问题，作为和她谈的切入点。
“方姑娘，这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接不接受完全在于你。”对此徐钦很有把握，她不可能拒绝。
“还真是‘一点儿’呢？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中山王府大公子，就给一个月二两银子的差事，传出去也不怕落了您的颜面？”
徐钦一听这话就笑了，既然已经开始讲价钱了，那就是心动了呗！不怕鱼儿拼死挣扎，就怕鱼儿不咬钩，本来这就只是个铺垫，徐大少自然是还有后手的。
“方姑娘说的是，这一个月二两银子的差事，的确是有些寒碜了。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月奉二十两的差事，还附送一套应天城内的宅院，就是恐怕你姐姐做不来。”
“哦？不是外宅？”这下方妍可能真是想岔了，俏脸微红小声地问道。
“我打算在锦衣亲军卫军事情报局里面设一个机要秘书的职务，负责协同情报局主官整理分析，同时直接负责向我汇报情况。原本我是打算向圣上请一个从四品职位的，现在我觉得方姑娘很合适，虽然可能请四品职位的事情有些麻烦，但如果方姑娘肯屈就，那俸禄方面，则完全比照卫中四品执行。不知姑娘有没有兴趣给我干呢？”
这个想法大概在他出海之前就有了基本的雏形。
主要的立足点是进一步完善军情局的组织构架。目前军情局虽有一正一副两个局座，不过正局座贺昭是镇抚司出身，主攻的业务方向是刑狱，若是叫他查案子，水平即使不如徐钦的神来之笔，却也极为老道，副业方面也主要就是擅长审讯。
至于情报工作，实际上暂时依然是由“经历司”出身的陈副局长一肩挑。当然了，作为长期工作在隐蔽战线上的老公务员，陈副局长的业务水平还算可以，依托锦衣卫撒下去的，几乎遍及全国的情报网络，大体上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过从之前这段时间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是属于天赋一般，勤勉尽责型的人才，更直白一点儿就是守成之人。依托现有的资源办事，不至于出什么问题，但是要让他自己进一步开疆拓土，就有些勉为其难了。尤其是之前在几桩临时事件发生的时候，他明显有些跟不上节奏。
想来这也正常，毕竟之前的情报网布局工作，都是指挥使这边负责大头的，他没什么经验，另外也是分身乏术。
最后，权力使人腐化，没有监督的权力腐蚀性尤其强。情报工作这么核心的职权，徐钦将权力进一步下放之后，也需要有相应的制衡措施，毕竟他自己可是很忙的，那找个人来，承担情报网扩张和相互监督的职责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通过之前大半个月的接触，徐钦觉得方妍确实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最基础的智商和天赋，对情报的敏感性，暗藏的攻击欲望，为人处世的手腕，这些都非常符合相关要求。若不是身为女儿身，徐钦恐怕早就直接以经历的职务相邀了。
不过后来再慢慢衡量，徐钦发现，女儿身这一点其实好像不但没什么问题，反而更有利于自己对她的控制能力。
毕竟身为女儿身就没有正式官职，想要保持权力和地位就必须依托于自己这个行事不拘一格的神奇领导才行。否则随便换个人上来，以当下社会的风气，绝对分分钟让她卷铺盖滚蛋。
至于她做了女特务之后，能不能嫁得出去去，那就不是徐钦该考虑的问题了。人生的道路，毕竟只有自己才能最终拍板。
“方姑娘？方姑娘？”
在突然听到徐钦和盘托出的计划之后，显然远远超出了方妍的想象能力，于是她直接就目瞪狗呆了。反倒是旁边的吃瓜观众一脸若无其事，甚至还好像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在徐钦连续喊了她好几声之后，她才回过神来，并用一种极度怪异的眼神看着徐大少。
“都说徐总督是个天马行空的神仙人物，小女子本以为之前就见识过了，没想到…”大概后面是“傻叉”之类的形容词方妍不讨好说出口，但是徐钦很清楚地感受到了。
“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不管做机要秘书的事情成不成，只要姑娘你答应，俸禄和待遇绝对不会有分毫短缺！所以，这事你干还是不干？”
“干！怎么不干？梦芸姐姐可要给妹妹作证，万一日后徐总督赖账，你可要替妹妹做主啊！”有了徐钦这个最终表态，方妍自然是喜不自胜，而且还不忘把秦梦芸拉出来作保，全然忘记了刚刚她还在调笑人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