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一个月,他们都住猎场的西静宫,过得激烈又平淡,激烈是不分昼夜地缱绻缠绵,宛如只有兽欲而生的日子,他总是不知疲惫精力旺盛,而激烈的后果就是她身上已经密密麻麻满身伤痕。
这样的伤痕到处都是,他对她温柔,她却对自己残忍,他和她欢好一次,她就用刀自己身上划一次,一道道伤痕见证他犯下的罪,就那样袒露他面前,让他时刻记着自己犯的罪,看到一次就会痛!
对,她就是让他痛,也让自己痛!
他不阻止,倒是跟着她自残,她多一道伤痕,他也多一道,他说过,怎样都会陪着她,包括一起痛。
明知道结果,他还是不顾一切地要她,其实他一开始并非贪恋她的美色,只是为了解毒,但后来她的身体竟带给他巨大满足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填补心那一道道凹陷的伤痕和空虚,再后来,他完全深陷的程已超乎他的想像。
而那些彼此身上每次欢好过后,见证罪恶的刀痕,也变成一种瘾。
他们用刀划破肌肤,看着血一点点流出来,竟然会放声大笑,似乎那种痛和罪也一并流出来是一种解脱的方式。
她也曾一次次试图要杀他,但每次暗杀他的行动都被会被他瓦解,他总能一眼看穿她心所想。
她终究还是下不去手,两个人就像绝望挣扎,饮鸩止渴,身心都伤痕累累,只能通过身体的填补甚至是自残的方式来救赎。
平淡的是她总是伴他左右,看似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却从不对话。
确切说,从来都是他说,她不理,偶尔冷冰冰敷衍一两个字,他还是锲而不舍,笑脸相迎,即使是自说自话,被她的冷漠无视伤到心力交瘁,他也从不抱怨火。
其实即使榻上,无论他再热情,她总是像块忽冷忽热的石头,冷的时候用利刃般的眸子刺死他,热的时候让他刚扬起希望,她就冷不丁地说狠话刺死他。
总之,她就是折磨他,刺死他,不断不断地让他痛!
他真是被伤透了心,伤了自尊,伤到无处可伤,也就麻木了,毕竟,她能他身边就好。
转眼已是入秋,满天星辰灿然如银,秋萤点点,好似星辰都萦空起舞。
北辰染缓缓走向水榭,她独自坐石凳上用晚膳,上身着一件月白色蝶纹束衣,下身一件水薄烟纱群,月白的底子绣着梅花和蝶,都是墨色的,黑白分明,远远望去就像一副泼墨山水画。
他驻足望了许久,才走上去,坐她对面,她一见他来就搁下咬了半个的苹果,起身要走。
“你总是习惯入了夜才用晚膳,害得我也养了这坏毛病。我这还饿着呢,你得留下来陪陪我。”他慵懒一笑。
她眸不带一丝情绪地坐好,盯着满桌的食物,不一言。
他伸手拿过她咬了半个的苹果嚼起来,从后背拿过一只用薄绢扎成的流萤灯:“适才和夜儿他们去捉流萤,你也不愿来。小时候你就喜欢捉流萤。我就捉了一些,扎了个灯,你看看。”
她极不情愿地瞅了一眼他硬塞过来的流萤灯,唇角一勾:“你总喜欢塞给我不想要的东西。”
话毕,啪地一声将灯掷地上,流萤像是受了惊,四处逃窜,却被绢纱束缚,飞也飞不出去。
北辰染盯着地上的流萤许久,咬了咬唇,声音有些冷:“明日随朕回宫。”
“为什么?”都改口用“朕”了啊,命令吗?
“这里住腻了。”他不敢告诉她,自从引了她体内的寒毒,他的身体已经连这山上入秋的凉意都抵不住。
没告诉她是烽烟又起,宫里守卫森严,她回宫他才安心出征。
“要回圣上自个儿回,臣妾就是要住这里。圣上若是不允,就治臣妾的罪好了。”她早就不喊他染染,称呼异常生疏,任何事都与他对着干。
北辰染重重地出了口气,才把火气压下来,小雪,你可知这次出征不同以往,我不求你念着我,只想同你安安静静吃顿饭,你都要气我呵。
此时内管赶来,瞅了一眼怄气的二人,小声道:“圣上,云妃来了西静宫,死活不肯走,西暖阁候着您呢。”
云妃?是那个大胆邀宠的年轻美人儿?艾幼幼垂下长睫,拿起漆盘里的苹果削起来。
北辰染唇角微微上扬,缓缓站起身,路过她摔掉的流萤灯,一脚踹过去,流萤灯飞出去撞石柱上,啪地好大一声。
她手一颤,只觉得指尖一辣,血已经涌出来,刀尖还挂着鲜红的血珠。
他故意潇洒地朝西暖阁行去,头也不回,用带着醉意的声音道:“今夜不必等我了。”
西暖阁内,云妃对北辰染的到来惊喜万分,特意烹了茶,娇羞无限地奉上。
北辰染眸子一眯,迷离的醉眼,女子一身织锦的素雪绢裙,绣着金丝大团花,素白如雪的模样,恍惚间和凤亦雪竟有几分神似。
“过来!”他冲她勾勾手指,云妃便娇羞无限地倒他怀,女子肌肤如玉,带着少女的体香勾魂夺魄,却不是他熟悉的香气。
北辰染轻叹,笑着问了句:“朕还从未问过你的小名儿。”
云妃勾住他的脖子,猫他怀里,呢喃道,“臣妾小名叫雪蕊。”
雪蕊?倒也带了个“雪”字,若是那个女人也能像她一般听话给他一点点爱,他也不至于过得这般苦。
他粗暴地撕开她的衣襟,她雪白的肩头印上一吻,眼神迷离:“我喜欢你,小雪。”
云妃雪蕊轻轻地申吟,干脆旋身跨坐他腿上,主动要去吻他。
北辰染很本能地别过脸,竟躲开了她妩媚勾魂的吻。
“圣上,是臣妾做得不好吗?”雪蕊低声道,“还是圣上怪罪臣妾私自前来?臣妾入宫以来,圣上就没有宠幸过臣妾,臣妾一直苦苦等着圣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