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
喧闹的大街上车如流水,行走的行人中间有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立着。她就这样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身着粉色线衫外套,牛仔紧身裤,衬出女子玲珑的身材,手中拎着一只价格不菲的品牌包。乍一眼看去,她似乎和普通的上班族一样,可似乎又有哪里不一样。
女子的眼神略有些惊慌,她茫然的看向四周,头痛的像是有人拿锤子敲打过一般,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压太阳穴。
她——是谁?
这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无数个问号跃过她的心头。
远远的看见一间咖啡屋,她来不及多做反应,身体已经向着那里走近。
还未走近,鼻间已然闻到一股香浓的气息,咖啡的味道飘散在空中,街边的路人嗅到那一缕缕芳香,疲劳的身子似乎也得到缓和,紧绷的心情也随之松懈了下来。
咖啡屋的装潢很古典,给人清新的感觉。这间古韵气息浓烈的咖啡屋店内人不多,格局有些奇特,半开放式的格式座位,每一格之间用晶莹的珠帘挡住,偶尔可以看到情侣亲昵的身影。
跨入大门,就听见店主的问候,“周小姐,你来啦,今天还是照旧吗?”店主是一位年轻的女子,并不出彩的样貌,可笑容却如阳光一样灿烂。
含糊地应了一句,她走向店内一个偏僻的位子。
店主的问候让她觉得自己似乎经常来这里,四周的环境有些眼熟,她觉得自己虽然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但对一些东西或人还存在一些浅显的记忆。身体的反应比记忆来的更加诚实。
她看着手中的包包,犹豫要不要打开,包的款式很简单大方,也许是她喜欢的类型。
打开手中的包包,或许在这里面她可以找出自己的身份。包里零散的装着一些女性用品,例如小镜子、唇膏之类的补妆用品,还有几份报纸,可能是今天的新闻报,夹层放着一只女用手机和一本支票,而她的目标是里面不是很漂亮却很精致的钱包。打开钱包,里面整齐的摆放着钱币和几张信用卡,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涌现出这个钱包的主人一定是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的感觉。
她抽出身份证,照片上的女人容貌出色,五官清丽,眉目间透出自信的光芒,却隐约有些忧郁。女子愣住,她隐隐觉得这照片上的人很熟悉,像是自己,又不像是自己,可是自己该是什么样子的,却是想不起来。
努力回想,却觉得头愈发的疼了。
拿出包里的小镜子,她仔细的对比自己和照片上的女人,样子是一样的,可是神韵却有些不同,镜中的女人神色茫然,眼神恍惚,哪有半分照片上那女人的自信。
再看身份证上的名字。
周奕霏。
这是她的名字吗?
周奕霏。
很熟悉,也很陌生。
在她失神之际,店主已将咖啡送至她的面前,见她面色苍白,忍不住关心,“周小姐,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好难看。”
“我没事。”周奕霏强压心中的疑惑,状似平常的开口。
店主似乎见她脸色实在是不好,正想说些什么。
一阵铃声响起,将她从尴尬中解救出来。
“Eva,你见过那个死囚了麽?”陌生的男声从手机里传来。
死囚?什么死囚?
周奕霏从耳边拿下手机,低头看着屏幕,显示的是‘总编’。
总编?自己是编辑?
“总编?对不起,我——有点事,最近可能要请大假。”
“Eva,”周奕霏不等对方回话,就将电话掐断。
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身体传来一阵阵的疲惫。
坐在柔软的座椅上,周奕霏的心却如坠入冰底,全身微抖,她觉得自己不是周奕霏。可是要问自己是谁,她根本一点印象都没有,没有名字,没有身份。双手相握,环视四周,强逼自己冷静下来。
首先,她的记忆开始于大街上,之前的记忆全无,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翻着手里的包包,企图再从里面找到线索。看到里面她所认为的新闻报,觉得哪里不对。稍稍思索了下,似乎是报纸上的日期不对。
她在进入咖啡屋的时候就看到墙上挂着的时钟,绝不是报纸上所写的年份。这份报纸至少也是三十年前的报纸了。
‘夫妇浴血度假村,陈尸翌日被揭发’‘男头部重创致命,女中多刀面容被毁’‘变态杀手火速落网’
拿着手中的报纸,周奕霏不禁咽了咽口水,她觉得自己越来越迷惑了。
这时,她发现旁边的柜子上散落着几本杂志,周奕霏被其中一本封面上的字所吸引。
或许这里,这个人,可以帮她。
市中心。
周奕霏站在一栋大厦楼底,手里拿着从咖啡店借来的杂志,犹豫要不要进去。犹豫踟躇,半晌,她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走了进去。
回想起杂志上写的,这一位是从加拿大回国交流的心理学专家,具有很强的分析能力。帮助很多人解决了问题,或许他真的可以帮到自己。
深吸一口气,周奕霏推开了门。
门内的装饰很素雅,但给人一种安抚心灵的感觉,周奕霏焦躁的心得到了些许平缓。
刚走入,马上便有人迎了上来,对方穿着工作装,有礼貌的询问:“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没有预约不能见吗?”周奕霏有些惊慌,她倒是忘了既然这位心理学家如此有名,找他的人一定很多,思及此,可还是抱有一线希望。
“并不是这样。”对方摇了摇头,“没有预约的话我需要问一问接待的人缓步走进了办公室。
周奕霏觉得也许今天是见不到这位心理学家了。
片刻,接待的人就走了出来。
“您好,方医师现在没有客人,您可以进去了。”
周奕霏有些急切地走进了办公室,面前的男人低着头认真地在看些什么,这不影响她观察这位方医生。男子大约三十来岁,蓄着一头短发,棱角分明的脸,鼻梁上戴着一幅眼睛,平添几分儒雅。
面前的人抬起了头,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低沉浑厚的声音自薄唇中吐出,“Eva?”
周奕霏瞪大了双眸,双脚不自觉想要逃跑,她并不想那么快就接触以前认识的人,可忆及自己来此的目的,生生停下了脚步。
“你好,Doctor——方。”周奕霏清瞥桌前的名牌,动作不明显,但却被眼前的人捕捉到了。
“Eva,你不认识我?”虽是疑问句,可语气却无比肯定。
“或许认识吧。”周奕霏叹了一口气,终是开口求助,“你可以帮我吗?”
方世友听完周奕霏的复述,确定道:“你是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周奕霏点点头,“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站在大街中央。”她呡一口热水,稍稍温暖了身子,“后来我去了一家咖啡厅,看到了这本有你资料的杂志。”
望着对方茫然中带着几分信任的神色,女子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动,方世友唇角上扬,“放心,我会帮你的。”声音不大,却暗暗令人信服及心安。
“你叫周奕霏,英文名Eva,今年三十三岁,有一个女儿,”方世友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了片刻,“还有,一个前夫。”
周奕霏听罢,恍然的笑了笑,“你不用顾虑到我,继续说吧。”
“具体的我并不是很清楚,只是……”方世友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情绪,快的下一秒就已看不见,唇边带出笑意,“要去见见你女儿吗?”
周奕霏恍惚的怔了一下,她似乎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什么奇怪的神色。继而又笑了笑,“当然要去了,DR.方,你……能和我一起吗?”她抬头望进对方的眼帘,男子的眼神深邃不见底,却硬生生的牵扯住了自己的眼,挪不开半分。
周奕霏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一个认识不久的人提出这样一个要求,或许是因为他是自己见到的第一个算是认识自己的人,又或许是他的眼神,那是一种能让人信任的光芒。想到此,她也开始期待起对方的回答了。
听到周奕霏小心翼翼的问话,再看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期待,方世友眼中闪过一缕复杂,又马上释然了。
“Jim。”他纠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