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1 / 1)

“好啊,你们这一对贱男yin女,终于被我逮个正着了!”

何为念一抬头,就看到周围一圈的煤油灯,还有陆太太气急败坏的声音。

她穿着睡衣,披头散发地走过来,黑夜里,没有妆发点缀,她与街边卖杂货的老婆子无异。

女儿跟何为念说的这些话,在陆太太眼里,就像被泼了一身脏水一样恶心,这份恶心,瓦解了她所有的雍容华贵。

她早就怀疑,于是假装去打牌,偷偷埋伏在这,此刻丽姐按不住她,终于冲了出来。

“不要害怕,”何为念扶陆熙海站起来,说:“由我来面对这一切。”

“放开你的贱手,”陆太太瞪着何为念,“我今天要好好教训你们这一对狗男女……”

“夫人,”丽姐在旁边劝,“是他勾引我们大小姐的,不是大小姐的错……”

“你个老婆子给我闭嘴!”陆太太抬起脚,就对丽姐重重踹了下去,“给我滚一边去!要不是你平时看管不力,我女儿至于变成这样样子吗?”

陆熙海大声说:“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不要怪任何人,妈,你原谅我吧,无论你同不同意,我都要跟何为念在一起!”

“你……”陆太太的表情,活像生吞了一只老鼠,而这只老鼠,此刻还在她的胃里蠕动,“你这个贱|货,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她举起纤细的手掌,眼珠子瞪得就要鼓出来,那一巴掌,眼看就要重重落下去。

陆熙海本想忍痛挨了这一掌,紧闭双眼,可是,脸上只有轻风拂过。

她抬起头,却见陆太太的手腕,被何为念的手紧紧握在了半空。

“你……”陆太太脸色气得发白,开始口不择言,“你这个卑贱的王|八羔子,有什么资格碰我!”

她发出尖利的声音后,想要用力甩开,却发现何为念根本不为所动。

何为念语调平静,波澜不惊,手劲却一分一分地加重了。

“啊……疼,松手!”陆太太尖叫着。

何为念用力一捏,接着轻轻一甩,陆太太就自己跌倒在了草地上。

何为念冷冷地说:“你要教你的女儿,我无权干涉,可你要打我的女人,我绝不答应。”

陆太太愤怒抬头,撒泼嚎叫起来:“天啊,你这含着泥巴出生的小子,竟然没教养到这个地步,我对你有恩,你竟然打我!”

何为念说:“这一跤摔的可真够逼真,在家做阔太太真是可惜了,要能去演戏,周璇小姐的影后宝座也要让贤于你。”

其实他根本没用力,陆太太就自己跌倒了,他不得不揭穿她这般虚伪嘴脸,因为他已一分钟都忍不下去。

陆太太大叫:“我要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何为念仍旧不为所动,说:“那就报|警,把我抓起来,让整个镇上的人都知道,你唯一的女儿和家里的下人私奔,如何?”

陆太太被抓到痛脚,气得牙都要咬碎:“你就不怕我把老何给……”

何为念说:“就算你对我养父如何,对我如何,我对熙海的心意都不会变,而熙海对我,也不会变,你的一切卑鄙手段都是徒劳。”

陆熙海说:“母亲,你放过我们吧,无论你以何种手段要挟我们,我这辈子只要还活着,就不会再嫁给另一个男人!”

陆太太失望又绝望,费尽心机培养出来的千金大小姐,竟然被一个下人捞了便宜,她计划中和钟家联姻所能带来的,那些令人艳羡的荣华富贵,刹那间,都灰飞烟灭了。

陆熙海想要去扶,又怕被打,为难地站在原地,泪眼蒙蒙地看着陆太太。

陆太太冷笑一声,说:“好啊,一个一个都反了!滚,都给我滚,要个听话女儿还不容易么,这世间上,想做我陆家大小姐的多得是,你不识相要滚,自然会有人争先恐后喊我做亲娘!”

陆熙海身子一抖,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何为念看着陆熙海,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

陆熙海正要摇头,何为念又正色说:“可你没办法后悔了,因为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这一刻,陆熙海才觉得她流下了真正的眼泪。

他不愿陆熙海再为那疯婆子的污言秽语伤心劳神,便一把搂过她在冷风中抖动的细弱胳膊,一手遮住她的耳朵,坚定地离开了这座富家宅院。

他早就忍到了极限,而今,终于能摆脱多年的屈辱,怎能不大快人心?

“放心吧,”他小声在陆熙海耳边说,“你母亲不会这么容易倒下的,从今以后,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我就是你人生的全部。”

陆熙海倚靠着何为念的胸膛泪如雨下,却始终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这就是她的代价,她必须为此负上责任,就算前行充满荆棘,她也绝不后悔。

两个月后,两人举行了简朴而欢乐的婚礼。双方都没来家长,虽然于理不合,但何为念和陆熙海一点也不在乎。

只要陆熙海就这样站在他的身边,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为了保护她,何为念甘愿付出所有。

因为有了她,何为念才能如此勇敢,说出那些藏在心里已久的话。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替代她。

接到邀请的还有方泽桐、苏流惜和秦理。三人都是第一次参加婚礼,兴奋得一路都在欢声笑语。

突然,方泽桐看着角落的桌子,那里,方亦申正坐在一堆瓶瓶罐罐里,动作熟练地调着酒。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转头看向今天的新郎,新郎顺着他的眼神看去,毫不惊讶地又转回了头。

“这……”方泽桐脸色大变,“他怎么会来?”

何为念说:“是我让他来的。”

方泽桐略微惊讶:“你认识他?”

何为念很镇定地说:“我是看到他在一家酒吧里做调酒师,我就请他来了,活跃一下气氛嘛。”

见方泽桐不快,何为念又说:“怎么,你认识他?”

“不认识!”方泽桐瞪了他一眼。

何为念忍不住笑了:“那就别绷着脸,给我个面子,今天开心点,好吗?”

“切……”方泽桐虽然脸色不悦,却也没有提出反对。

何为念这么做,当然有自己的打算。

人生唯一一次的婚礼,怎么能不让弟弟和父亲参加呢,他料到方泽桐不会承认的,所以故意那样说,反而令方泽桐无法拒绝和方亦申同场了。

“恭喜你们,终于结婚了!”苏流惜走来,向一对新人敬酒。

何为念很给这个未来弟妹的面子,一饮而尽。

“我真不知道,发生了那样的事,”何为念对苏流惜说,“你现在还好吗?要是当时我能帮上忙就好了……”

苏流惜知道,他说的是苏青研的事,她笑笑,说:“我已经没事了,为了他,我更要开心过每一天。”

何为念笑了:“你真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勇敢得多。”

这时,方亦申一手拎着一只酒杯,从角落里走过来。

“何先生,恭喜你今天结婚,虽然你我昨天才刚刚认识,但能参加你的婚礼,我感到非常荣幸。”

方亦申满面笑容,当然不仅仅因为婚礼,而是看到了方泽桐。

苏流惜看到方亦申手上的酒,凑过来好奇地说:“哇,这酒好漂亮啊,就像蓝宝石一样!”

方亦申微笑着说:“这是孟买兰宝石金酒,基酒取自1761年的英国传统配方,酒体顺滑、花香馥郁,口味活泼轻柔,还有柠檬、茴香与甘草的味道。”

苏流惜再感神奇,忍不住要了一杯,试了一口,便赞叹说:“好香啊,方先生,你真是厉害!”

何为念拿过方亦申手中另一杯酒,递给方泽桐:“我刚刚喝过,觉得味道不错,你也来试试,怎么样?”

方泽桐皱起眉头。一面,是方亦申满怀期待的眼神,一面,是何为念难以拒绝的微笑,他很是为难。

他看向苏流惜,示意要她帮忙。

苏流惜看出了何为念的意思,马上说:“你就喝呗,新郎官拿来的东西,哪有拒绝的道理。”

“你……”方泽桐小声埋怨,“我是让你帮我推掉。”

苏流惜瞪他一眼:“大男人怎么小里小气的,你不喝我替你喝,不就是一杯酒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一口就没了!”

这番豪气干云,倒令方亦申刮目相看了。

方泽桐的自尊显然受到刺激,他一把夺过酒杯,两秒就一饮而尽,嘟囔着说:“我是给新郎官面子,可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那……味道如何?”方亦申笑眯眯地看着他。

“别这么看我。”方泽桐很是不快。

方亦申的相貌不旦俊美,且生得十分柔和,看不到一点棱角,不笑的时候,那促狭的眼角,抿紧的唇角,却像经历了许多忧愁和烦闷,那双美丽如玻璃般的眼睛,仿佛可以呈现出泽界上所有最复杂的感情,眼神里是看遍炎凉的冷淡,还有历经艰辛后的沧桑,暗得如同漆黑无星的夜幕,让人觉着无边无际的寒冷。

可若是他的神情肯稍稍温和一分,他的眉眼,便像那香槟一般,漾着暖人的金色,散发出柔和的清香,能让周围的所有女人都为之迷醉。

论相貌,方亦申和方泽桐可谓没有半点相似,方泽桐凛眉大眼,棱角分明,一双眼睛明亮异常,一看就是活力少年,方亦申跟何为念,倒很是相像。

苏流惜用眼神暗示他:“给新郎一点面子好不好。”

方泽桐没辙,只得硬着头皮说:“喝太快,味道……没留意。”

何为念存心调侃他:“要不再来一杯?”

方泽桐连忙摆手:“不了,我……不会喝洋酒,喝再多也品不出来。”

何为念继续引导他:“既然你不觉得难喝,说明味道不坏,对吧?”

方泽桐迟疑了一下,终于点头。

方亦申笑笑,继续喝酒。

“别喝太多了,对身体不好。”何为念压低声音,柔得让人心都要化掉。

对方亦申来说,这样过分的关心显然十分微妙,不过他没有细想,只是礼貌笑笑,把何为念当做一个投缘人。

何为念对这样的现状很是知足,只要能时常看到他们,就算他们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也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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