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什么季节,奥林匹斯山上都保持着恒定的温暖与翠绿,就连在奥林匹斯山上绽放的花朵,花期都格外的长。
尼克斯的神力遮蔽了天地,夜晚沁凉的风吹拂过这座承载着诸神的山峰,带出一阵沙沙的声音。
月光倾泻而下,树影婆娑。
阿波罗的战车带着与夜晚截然相反的光明,在诸神似有似无的注视中,并没有如他们所预料的降落在位于山巅的他的神殿里。
太阳神与他的座驾落在山腰处的一座小神殿里。
阿利库蒙自从重获新生并且有了掌控身体的机会之后,对待每一件事情都十分认真并且小心翼翼。
即便是吃东西,即便是睡觉。
神祗并不需要睡眠,同样的,阿利库蒙也并不需要。
只是一种莫名的执着和习惯驱使着他做着这些事情,阿利库蒙暂停了一部分维持他思维运转的程序——简而言之就是系统进行了一次短暂的休眠。
即便阿利库蒙的程序并不需要以休眠的方式来达到一定的舒缓作用,但每到午后和野外,阿利库蒙总会来一次小小的休憩,以此得到精神上的放松。
这种休憩在宿主和阿波罗眼里看来却都相当的不正常。
知道阿利库蒙身为外来者,失去了名字的神祗听过宙斯和阿波罗稍微提到过他会消失——他猜测外来者最终的结果大概就是彻底消失在这个世间。
也许阿利库蒙是在以这样的方式来避开最终的结局。
要知道这一年来,寄宿在他灵魂中的阿利库蒙不但没有消失的苗头,反而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力量,反而真正要消失的……似乎是他才对。
神祗这么想着,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然而即便发现了自己将要面临的结果,他面对这一切却毫无办法。
从被阿利库蒙诱惑踏出了第一步并且往错误的方向狂奔不停的时候起,他就早就没有了回头的希望了。
即便是现在,失去了名字的神祗只要想到阿利库蒙之前给他许诺的事情,依旧忍不住心中泛起波澜。
——如果真的能够拥有宙斯的爱,那么他真的死而无憾。
阿波罗偏头看着即便睡死过去了也依旧紧紧抱着那群人类送他的东西的阿利库蒙,眉头微微皱了皱又松开。
他的视线从那堆东西上一扫而过。
他还清楚地记得,阿利库蒙在收到这些东西时小心翼翼的动作和掩藏在温和之下的欣喜模样,这个温和的神祗认真的听着每一个人类的愿望。
与其说是愿望,不如说只是家长里短的絮叨。
阿利库蒙总是安静认真的倾听着每一个人说话,让那些力量弱小的人类感觉到在神祗面前的平等和得到的最基本的尊重。
身为神祗的阿波罗并不认为神祗需要放低姿态去跟人类交往,但却不得不承认,阿利库蒙的方式虽然温和得不像一个神祗的作风,但对于捕获脆弱又敏感的人类的心情却相当的有效果。
阿波罗知道阿利库蒙并不是为了得到更多人的信仰才会故意这么做的,否则他也不会拒绝特洛伊王为他建造神庙的提议。
这个神祗,是真正的认真对待着每一个生灵,不论是神祗还是人类。
高高在上的太阳神突兀的叹了口气,俯下身难得细心的将身边的神祗与他怀里的东西都妥帖的放好之后,将人连带着那些什物都打横抱了起来。
阿利库蒙一下就被这动静惊醒了。
——这种身体陡然一轻的感受一直是让他有些烦闷的存在。
这种感觉一旦触及到他的思维,对他而言几乎就意味着一件事。
那就是宿主又把身体拿走了。
然而这一次却并不与之前再一次陷入冰凉的黑暗不同。
有力的臂膀和温暖的胸膛传递而来的感触温暖让阿利库蒙微微怔愣了一瞬。
他睁开眼睛,还带着惺忪的睡意和迷茫,看了一眼似乎并没有发现他醒过来的阿波罗,心里微微一暖,略作思考,紧了紧怀里的什物,便一倒头又睡了过去。
阿波罗低头看了一眼怀里表现温驯的阿利库蒙,抿着的唇微微向上翘了翘。
夜风拂过神殿外因为神祗回归而怒放的鲜花,带走了一阵清香。
月光下的奥林匹斯一片安详。
春季的最后一天是一场雨。
即将迎来盛夏的大地汲取着这一次滋润,在雨水的浸润下变得再一次如同春季刚至时一般翠绿,生机盎然。
阿利库蒙从自己神殿里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阿波罗侧躺在他身边,一手把玩着他的金发。
他看着阿波罗呆愣了好一阵,扫了一眼阴云密布的窗外,便知道今天阿波罗并不需要去行驶神职,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阿利库蒙沉默的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发现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痕迹之后松了口气,这才慢慢从云床上坐起来,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怀抱,视线一转,发现昨天离开特洛伊的时候那些人类给他的东西一个不少的堆放在一旁。
他有些惊讶的看向跟他一起坐起来的阿波罗。
阿波罗同样也有些惊讶醒过来的依旧是阿利库蒙而不是那个令人讨厌的家伙,然而他并没有惊诧多久,视线随着阿利库蒙的看了一圈,便挑了挑嘴角,看向阿利库蒙,眼神闪烁,并没有说什么。
阿利库蒙看着几乎要把“求夸奖”三个大字写在脸上的阿波罗,眨了眨眼,“你当初追求达芙妮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一句话直接把阿波罗呆傻的表情打了回去,连着刚刚阿利库蒙醒来时并没有对他表示抗拒的自然姿态的欣喜也消失不见。
阿利库蒙知道自己这问话挺煞风景的,但是一位主神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还是让他觉得略有点惊悚。
尤其是这位主神还有把一个大美女生生逼成一颗月桂树不说,还折人家月桂树枝做成头冠奖励别人的惊悚事情。
阿波罗对他感兴趣这话他信,但是阿波罗会对他一心一意矢志不渝?
这话搁谁身上都会觉得是笑话。
就跟听到宙斯从此独宠一人再不打野食是一样一样的搞笑效果。
阿波罗沉默了一阵,“……不是。”
“也许厄洛斯又找赫淮斯托斯打造了什么新的箭矢……”阿利库蒙尽量委婉的告诉阿波罗他这样的作为实在是不太对,他诚恳的劝告阿波罗:“我想您需要去询问一下厄洛斯,尊敬的太阳神。”
阿波罗心里腾地一下就冒出了火气。
吃过一次亏之后他特意找宙斯了解过厄洛斯的力量和他的箭矢,所以他现在有没有被厄洛斯的箭矢射中他再清楚不过了。
即便他自己也觉得他对阿利库蒙的态度有些太过于热情温柔,但他就是乐意这么做,他想这么做。
谁知道他做了这么多事儿之后对方竟然不领情不说,还觉得他只是再一次被厄洛斯恶作剧的箭矢射中了?!
阿波罗觉得不论什么事都能忍,但这种事情他没法忍。
他从来没有尝到过他所抱有的感情被他所追求的对象全盘否定的滋味儿——即便是那些拒绝了他的,也从来不怀疑他感情的真实性。
“厄洛斯本来就是掌管爱的神祗。”阿波罗的声音有些低沉,沁凉沁凉的语调让阿利库蒙小小的哆嗦了一下。
厄洛斯是掌管爱情的神祗,所以即便真的是他射出了箭矢导致阿波罗对阿利库蒙这么热情,那也是真实的爱,并非是虚妄的。
一点都不想跟种马的儿子小种马讨论爱情这种问题,却又想到特洛伊觉得不能直接甩阿波罗一脸的阿利库蒙,只好摆出一副白莲花的样子,神色复杂的看着阿波罗的摇了摇头,从云床上下来穿好了鞋。
“我得去向我的主神述职并且道别了。”他说。
阿波罗阴沉着脸没说话,目送着阿利库蒙离开神殿,狠狠的锤了一把身下的云床。
他感觉自己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这么憋屈过。
然而刚刚阿利库蒙的眼神却让他觉得他是真的错了——他根本不知道阿利库蒙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对方唯一一次主动开口希望他做的事情,就只有庇护特洛伊罢了。
而庇佑一个人类城邦,对于一个主神来说几乎是不痛不痒,动动手指就能完成的事情。
我一点儿都不了解他,阿波罗想,眉头拧得紧紧的。
他的视线再一次扫了一圈空空荡荡装饰简单的神殿,最终落在这座厅堂里与流转的神力格格不入的凡间之物上。
阿波罗站起身来,想到与阿利库蒙相处得十分和谐的特洛伊王子,那个叫帕里斯的人类小孩儿。
那个人类……阿波罗思索了一阵,他记得似乎是被送去了伊达山。
这么想着,太阳神直接召唤了他战车,在密布的乌云之上离开了奥林匹斯,向偏僻的伊达山飞驰。
阿利库蒙在离开神殿之后,脚步一个踉跄,阖上眼又睁开,脸上温和的笑容就瞬间敛了回去,随即摆出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站稳了身体,环视四周,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将宿主的表情学了个十成十。
在昨天阿波罗载着它会来起,他就知道宙斯在关注着这里了。
诸神之王还拉不下面子和架子来跟他这么个二等神纠缠不休,尤其是他之前还干了那么贱不得了的事情。
阿利库蒙到达春之女神的神殿时,那些神祗看他的表情多少都有些微妙。
从上一次诸神宴会起,阿利库蒙就进入了诸神八卦的范围并且一直没有离开过。
宙斯父子,奥林匹斯山上的两大主神都紧随着他而离开了宴会,这在次数已经多得数不清了的诸神宴会里也是第一次出现。
而不仅仅如此,那对父子还在阿利库蒙的神殿里呆了大半个晚上。
大半个晚上,足够干很多事情了,还是在阿利库蒙的小神殿里。
这个人缘并不多好的二等神瞬间就成了其他同级神明甚至上等神明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而成为站在众人目光之下的结果就是,宿主原来的黑历史都被扒了个干净,连底裤都没留下。
诸神之间几乎没有秘密,只要有心,任何事情都能通过各种各样的神祗各式各样的神祗得知,这对于神祗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原本那一晚之后,阿利库蒙离开奥林匹斯的举动让不少人都松了口气,但紧随而来的宙斯的愤怒却让他们变得苦不堪言了。
——与其每天在奥林匹斯山上提心吊胆,还不如下山去接受人类的崇拜和尊敬。
脑洞很大的诸神利索当然的认为宙斯是因为阿利库蒙的离开而愤怒,正等着看宙斯把人抓回来以及看惯了但是依旧想看的正室赫拉大战宙斯新宠的戏码的时候,却发现去找人的不是宙斯,而是同样与阿利库蒙共度了一夜的阿波罗。
这还不够,阿波罗跟阿利库蒙两个人回来之后,直接又在阿利库蒙的小神殿里过了一夜。
实在是想不明白阿利库蒙哪点让这对父子这么喜欢——已经把宿主的底裤都扒得清清楚楚的诸神这么想着,便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打量了一番这个一直沉寂,最近却突然存在感极强的二等神。
阿利库蒙冷淡的扫了周围一圈,视线停留在那个在诸神宴会上因为勾搭上宙斯而嘲讽他的“朋友”身上。
那个二等神神色间有些不自在,要知道因为最近大家对于阿利库蒙很感兴趣,连带着他身边的朋友也被扒了个遍,他以前做过的一些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顿时就被公之于众,成了诸神津津乐道的一个点。
而平日里与他相处不错的神祗们也因此而选择了疏离他。
如今他面对阿利库蒙更加尴尬了几分。
“我讨厌他。”很久不出声的宿主突然吭声,声音闷闷的,听起来竟然并不是很生气的样子。
带着几分惊讶,阿利库蒙回答道:“我知道。”
“弄死他。”宿主的声音陡然间高了起来。
“你……”阿利库蒙有些哭笑不得,“你对待那些你看不顺眼的人,就只知道弄死他们吗?”
“我会拿走他们最珍视的东西。”这对于没有攻击性的春之花神来说已经是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很不错。”阿利库蒙点了点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特别理所当然的说道:“你要知道,痛苦的活着比彻底的死去要让人难受得多。”
宿主闻言,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最终抿着唇什么都没说。
阿利库蒙冷淡的打量了那个神祗一阵,最终不屑的冷哼一声,直接迈入了队列里,对那位曾经的朋友视而不见,一副理都不想理的样子。
被明显的排斥了的那个二等神脸上一白,更加尴尬了些。
他以为以阿利库蒙的性子,应该逮住他狠狠的讥讽一番让他无地自容才是,他都准备好了应对的方式——成为弱势的一方总是能让诸神仁慈一点儿,在之后看到他的时候至少不会再以那样嘲讽他。
然而满肚子心思却因为阿利库蒙意料之外的举动而没有见到天日的可能。
阿利库蒙面无表情冷冷清清的垂首站在那里,安静的等着春之女神的到来。
宿主的作风跟他比起来总是多了几分横冲直撞的鲁莽,但他并不想做到让诸神看到曾经的宿主的程度,特别是宙斯一直关注着这里。
跟彻底厌弃宿主的阿波罗并不相同,宙斯还是会搭理一下宿主的。
即便是这具身体真的是被宿主掌控了跟宙斯滚床单,估计宙斯也不会拒绝。
宙斯这种身处高位,对爱情之类的话题和感受已经完全麻木的主神,根本不会多么在意跟他滚床单的到底是谁。
主动送上来的看得上眼的他都能一点儿不介意的吃下去。
之前系统强行扭转宙斯的思维多少还是有点用处的,至少宙斯这段时间以来都关注着阿利库蒙和宿主,并没有外出打野食——虽然跟天后的争吵依旧,但却并没有真的有什么动作。
他的这种作为让赫拉最近的心情舒畅了不少,要知道宙斯极少给她留面子,当众做出打她脸的行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一次难得这么乖,实在是让她感觉有些惊喜。
春之女神的到来让那些从神们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嗡嗡的私语声顿时也停了。
神殿里的从神们开始一个个述职,神殿里的气氛安宁而肃穆。
在述职结束之后,春之女神的从神们还得去德墨忒尔那儿报个到。
爱极了自己女儿的丰收女神愿意在春之女神前往冥府期间接手她的从神们的,他们已经习惯了从女儿这儿离开又得去母亲那儿走一圈的日子。
只不过从高不可攀的冥后换成了更加高不可攀的十二主神之一而已。
宙斯坐在他的王座上,手中的雷霆之杖已经因为主人心绪的平静而停止了闪烁的电光。
无所不知的诸神之王注视着安静的站在珀耳塞福涅神殿里的二等神,觉得这个掌控着身体的灵魂有什么不一样了。
这并不是他所感兴趣的那个性格温软的一个,而此刻看起来,这个冲动尖锐却始终只爱着他一个的灵魂,也别有一番美感和滋味。
冥王派遣而来的马车已经停在了春之女神神殿之外,珀耳塞福涅在与她的母亲告别之后登上了黑漆漆的冥王座驾,离开了奥林匹斯。
阿利库蒙随着诸神一同走出神殿,向德墨忒尔的神殿走去。
他的步伐比那些从神们要慢上几分,带着漫不经心的痕迹。
直到他周围已经没有那些从神们的踪迹,阿利库蒙才停下步子,微微抿着唇抬头看向已经不再电闪雷鸣的山巅处,依稀可以瞧见的那座宏伟神殿。
阿利库蒙微微眯着眼,冷淡疏离的脸上露出一抹柔和来,他看了好一阵,最终收回目光提起了步子,追上了前边儿的大部队。
宙斯微微一顿,阿利库蒙那一眼几乎与他全然对上,直直看进彼此的灵魂里。
那种惊诧和意外最后都消融在对方噙着温柔的眼睛里,让宙斯心中难得的升起了一丝悸动。
阿利库蒙低着头走着,细细的关注着宙斯那边的动静,直到他看到宙斯站起身来……
阿利库蒙瞅着自己的打扮,确定没问题之后再一次整理了一下表情。
然后裂了。
因为宙斯直接离开了奥林匹斯山。
糟糕透了,阿利库蒙想。
没有什么比自作多情更让人难为情的了,还好别人不知道——这种尴尬自己一个人体会就足够了,阿利库蒙并没有跟别人分享自己黑历史的习惯。
宙斯觉得自己得找个人泄泄火了,算算他已经有足足半年没有跟除了赫拉之外的人滚过床单了,而赫拉作为他的妻子,早已没有了任何新鲜感。
本来想直接去找阿利库蒙,却在想到那冷冷清清的模样时又止住了步子。
略一思索,诸神之王便直接离开了奥林匹斯山,去往人类的城邦。
阿利库蒙的视线一直紧紧跟随着宙斯,知道在德墨忒尔这里的事情结束,他回了一趟自己的小神殿,把之前特洛伊的人们送给他的东西整理妥帖放好之后,也直接离开了奥林匹斯山。
离开了奥林匹斯的宙斯并没有再将注意力放到奥林匹斯山上的春之花神身上,他也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跑下山来的行为会有谁知道。
这座暂时还没有被雨水覆盖的人类城邦今晚上有庆典,庆祝城邦的勇士们剿灭了困扰他们多时的兽群。
而这种庆典,正是宙斯猎艳的好时候。
他化作一个相貌殷俊身材魁梧健美的人类勇士,很快便与这座城邦美丽的公主勾搭上了,发展迅速,打得火热。
月上柳梢头,阿利库蒙站在大树底下,视线落在传出令人躁动的呻吟声的房间门上,整理着表情和情绪。
今天依旧紧接着前一天一样,细细密密的雨幕遮蔽了天地。
这一次连这座城邦也没能幸免,同样被笼罩在了灰蒙蒙的雨幕里。
宙斯推开房门准备离开,脚步却陡然顿住。
捉奸总是相当令人喜大普奔的事情。
阿利库蒙依旧摆着一副面无表情的冷清样子,浑身的看着从房间里出来的宙斯,目光微微闪烁,唇紧紧抿着。
宙斯看着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沉眠的姑娘,眉头皱了起来。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个一向尖锐冲动的神祗并没有与他从前一般疯狂,而是在注视了他一阵之后,安静的离开了这座城邦。
宙斯有些呆愣的看着那树下唯一一块还干着的地方迅速被雨水打湿覆盖,想到那个二等神的可怜样子,抿了抿唇,直接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