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黑灯瞎火,分别有一男一女倚在窗户旁对话。
男人问道:”不是没有声音吗,这个家伙怎么听到了?“
女人答道:”他不可能听到,应该是错觉吧。从他的装扮看不像是祁国人,为了避免生事还是先撤吧。“女子说完,摸了摸手里的孩子,同时看向地面,在地上有一男一女躺在血泊之中。她怀里的婴儿在不断哭泣,但是声音却是一点也听不见。
两人移步至屋中央,准备从后门离开。突然屋顶崩塌,一个人从天而降,在掉落的瓦片中这对男女无法看清对方,只听一声巨响,男女二人之中的男子被瞬间打倒在地,赵益歌一脚踢在男子的后背,男子的后背被踢断,趴在地上没有了动静。而女子闪避过后下意识发现自己怀里的婴儿已经不见,再看向赵益歌发现他在击倒自己的同伴时还顺手抢走了婴儿,女子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赵益歌看着手里的婴儿,此时的婴儿已经放声大哭,声音响亮富有生命力。而躺在地上的夫妻却已没有了气息,之前觉察消失的两股气应该就是这对夫妇。只可惜还是晚来一步,若是早一刻进来,或许还能抢救下,只是现在夫妇二人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了。
女子从惊讶转为困惑,不知这半路杀出的人究竟是什么人,能悄无声息地从屋顶给自己同伴致命一击,还可以探查到屋内的情况,在进攻的同时救下人质,这人必然是实力不凡的修炼者。只是祁国境内的修炼者她都略知一二,没见过这位面生的男人。忽然她想到魔人已经打败了祁国,占领了国都沛安,一丝不安浮现她的眉间,莫非这人是魔族之人?也怪她刚刚不小心,只屏蔽了她二人的气息和声音,没注意到倒在地上的夫妇还留着一口气没咽下,这人有点能耐,那么微弱地气息都可以探查到。她先试探对方道:“小哥好身手,不知道是我们哪里得罪你了?“
赵益歌看着地上已经死去的夫妻,怒视着女子:”难道在祁国,杀人者是无罪的?“
”看小哥的口气和打扮不是本地人吧,殊不知祁国早就亡了么。祁国有许多的规矩可能你还不清楚,小哥为了保命还是不要管这闲事比较好。“
”你把杀人叫做闲事?如果说这是祁国的规矩,但从今天起祁国已经亡了,现在是魔族的天下,这规矩我会马上把它消除。你的同伴已经倒了,今天的闲事我倒要管管了。“
赵益歌虽然手里抱着婴儿,但是还是有着战斗的能力,眼前的女子虽看似柔弱,但杀气外露,十分阴险,正是所谓的笑里藏刀。女子也明白了大半,虽然她没见过魔族之人,但是眼前这位男人很明显是个人类,充其量就是魔族的走狗,赶到这座里沛安百里外的城里来狐假虎威来了。她邪笑道:”谁跟你说只剩我一个了?“
赵益歌一惊,莫非还有别人?再低头看时,发现原来倒地的男子居然不在地上,而他丝毫没有察觉。再次感知这所屋子,也只能感觉到这女人的气息。就在疑惑之时,赵益歌发觉门外有人在靠近,仔细感觉发现这气息与之前被打倒男子竟然相同!木门被缓缓推开,那个男子竟然完好无恙地推门而进,这番场景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大意了啊,我只带了五个替身,现在只剩四个了。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那个婴儿我们一定要得到。“
“你倒是实诚,把底牌都说出来了。”女人笑道。
“说出来又怎样,他没有机会再出手了。”
赵益歌似乎理解对方运用了某种邪术,之前的打击确实杀死了对方一次,但是对方应该有某种转移死亡的方法。这种招数很明显对方是一名符师,传闻符师不仅仅有能够控制人行动的控制符,还有可以转移伤害的替身符。但本尊受到致命伤害时,替身符会发动,把魂魄转移到另一具身体上,替代掉原有的灵魂,占据身体。这种阴险的招数,为了自己的利益从而致他人性命于不顾,实在可恶至极。他为了了解对方,尽量拖延下时间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个孩子?”
“我们是地下城的人,你手里的婴儿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神器适合者,因此我们需要他。这对夫妇拒绝把孩子卖给我们,所以我们才杀了他们。同样的我也会问你一遍,把孩子交给我,不然你的下场也会是一样。”男子说道。
地下城?赵益歌不知这是什么组织,他正奇怪刚刚撞破屋顶的声响应该很大,为什么附近的人和官兵没有被惊动。男子见赵益歌在犹豫,继续说道:“我叫罗刹,这位叫静,刚刚我已经从城卫那里得知有个异国人进入了顺风城,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便到了城东。城里的官员有一半是我们的人,我们的人很快就会支援过来。怎么样,还打算和我们鱼死网破吗?鱼也许会死,但网破了还会有人织好的。你要是想离开这里,乖乖把孩子交出来,我们可以放你走。”
赵益歌听完了罗刹的话,顿时明白这个顺风城就是一个狼穴。自己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他不能把这个孩子交给他们,因为他自己已经体验过毫无自由的十六年。他拔除剑鞘里的赤阳剑,对方一看到他拔剑,也明白了谈判失败。罗刹无奈地摇摇头道:“既然这样,只能怪你自己了。”
话毕一瞬间,男女迅速分开从两侧袭来。从这动作可以看出两人之间的配合非常默契,而且极其擅长暗杀。益歌虽然看见了静的动作,但是那个女人所有的动作都没有声响,包括她踩碎地上的瓦片都没有声音。连同罗刹的声音也一同消失,虽然屋顶有月光照射进来,但是视线依旧很模糊。突然从罗刹身上一道黑影袭来,像一条鞭子似得打向益歌,益歌拿剑想砍向伸来的黑影,那黑影却似有生命一般避开来,最后缠绕住自己的右手。在月光下,益歌定睛一看,那黑影竟是一条手臂!手掌牢牢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腕,让自己无法动弹。就在这一瞬,另一侧的镜无声袭来,她右手拿着一把蛇形匕首,朝着他头刺去。益歌右手强行发力,把罗刹拖拽过来,用剑挡下了匕首。然而静还有后手,她的另一只手已经拿着三支流星镖,扔向益歌。四只飞镖同时飞来,赵益歌在只有单手的情况下无法全部挡下。由于担心飞镖伤到婴儿,益歌转身用后背挡下四支飞镖。
赵益歌虽然后背受伤,但是长期受到皮肉之伤的他对于这种轻微的疼痛他几乎感觉不到。眼下形势对自己不利,这里空间狭窄,必须逃到空旷的地方。他抱起婴儿,想起不久前在坑尾村跳跃的情景,他一跃而起,跳出了屋顶。
跳出屋顶落地后,罗刹和静也从屋里追出。赵益歌一用力,四支飞镖从背后被气逼出。
静在看完赵益歌之前的身手后,说道:“这小哥有点本事啊,看来是修炼者。他知道来到开阔的地方,这样我便很难近身。”
“强弩之末,只不过是苟延残喘。他已经受伤,赶紧杀了他回去交差,不然老大不会放过我们的。”
罗刹的双手突然伸长,朝着赵益歌飞去。因为距离比较远,他轻易地便躲闪过去。在手臂飞过自己身旁时,他砍下其中一只手臂。那只手臂落地后便消失不见,而罗刹在收回手臂后,自己的手却依旧完好如初。此时又有几只飞镖过来,这些飞镖也是无声的,但是因为距离较远,赵益歌也躲闪过去。静一个人趴在屋顶上,像一只猫似的盯着他看。突然她就从屋顶俯冲而下,与赵益歌正面对峙。她的蛇形匕首刺向益歌,益歌挡下后,没料到那匕首居然可以伸长,猛然躲避还是被刺伤了右脸。疏于防备双脚又被罗刹缠住,静要乘赵益歌无法动弹时取他性命。
赵益歌此时再奋力一跳,把罗刹也拉向空中,赵益歌在空中单手使出鹰落斩,把罗刹一分为二。落地时的冲击波还把静给震飞了。
赵益歌落地后,烟雾散去,对方二人又在黑夜里阴森地站立着。
“还没有什么人可以在一天之内杀我两次,能否知道阁下的名讳?”罗刹说道。
“我没有什么名讳,只是一个想知道如何活下去的人。我的名字是赵益歌。”
“很好……”就在罗刹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十几名官兵围了过来。为首的兵长站在赵益歌身旁,说道:“阁下辛苦了,我们知道有地下城的人在此处作恶,马上便过来了。”官兵看了一眼赵益歌手里的孩子,继续说道:“阁下不妨把孩子交予我,你带着孩子多有不便,我们会保护好他的。”赵益歌松了口气,正准备把孩子给这个士兵,突然发现这个士兵有些问题,因为之前罗刹有提到过这城里有一半的士兵都是他们的人,他下意识没有把孩子叫出去。而那个士兵看到赵益歌有了防备,马上拔刀砍向他。益歌后撤的过程里被砍伤了腿。
此刻那名士兵露出了真面目:他的容貌开始变化,变成一个丑陋的人,牙齿外露。他身后的士兵也全都把刀指向了益歌。
“静、罗刹,想不到你们两个人办事还这么拖沓,老大知道了你们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两面佛,你不用来嘲讽我们。这家伙是御剑师,有点境界,不然怎么连你刚刚也失手了?”
“区区一个人还找借口,马上杀了他拿回婴儿!”两面佛一声令下,身后的士兵全都上去对付赵益歌。就在此时,空气震颤,赵益歌身旁凭空出现一道裂缝,炎彻从里面走出来,在场的人无不惊叹居然能凭空出现一个人物。此人物高大健硕,头上犄角一缺,双目似有火烧,吓得士兵全都退缩下去。连两面佛都不知道怎么会多出一个人物,他对着空气喊道:“地藏,你不是说只有一个人吗?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
地藏则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声音:“此人确实不在城内,甚至不在百里之内。他凭空出现连我也不知道为何。”
赵益歌看见炎彻出现正要说话,炎彻现行说道:“我不是让你尽快到目的地吗,怎么在此处耽搁这么久?”
赵益歌露出抱在怀里的孩子,对着炎彻解释:“大人,这几个人杀了这个孩子的父母,还要抢夺这个孩子,我决心救下他。”
“既然要救他,怎么区区几个废物都能把你挡住?”
听到炎彻说自己废物,地下城三人很是不高兴。静说道:“我说这位新来的小哥,信口雌黄也要有点本事吧。不要以为你能凭空出现就以为自己是我们的对手,我们可是……”
静话未说完,炎彻仿佛完全没听进她的话,继续对赵益歌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个孩子?”
“他们说这孩子天赋异禀,将来境界不可限量,我怕他们利用孩子为非作歹。”
“好了,详细原因以后再说,既然你想做就去做就好了。这是你第二次有自己的决定,不要因为自己的决定后悔就行。你把孩子交给我,你先去海州,我随后就跟来。”
“这……对方有异术,极难对付。”
“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在决斗之前我就已经把结局看透了,你把孩子给我把。”
赵益歌只能把孩子小心翼翼地交给他,交完后还说了一句:“还不知道这孩子叫什么呢,这么小就没有爹娘了,起码当时我还有名字。”
这句话让炎彻隐隐作痛,悲悯顿时心起。他抚摸着孩子的脸,孩子还不知道情感,即是没有了父母也不知道悲痛。炎彻问孩子父母的尸首是否还在,益歌回答还在屋里,并指明住所。炎彻看向房子,心中有打算。他左手抱着孩子,右手对着城东的城门释放了灭神掌,巨大强烈的掌气冲向城门,把整个城门都给冲毁了。目睹一切的地下城帮众全都目瞪口呆,哑口不言,无法想象这位人士的水平是何等的高大。炎彻说道:“你赶紧走吧,多停留一会,这个世界就会多一个这样子的孩子。”
赵益歌领命后直奔城门,士兵也不敢上去阻拦。随后炎彻径直走向孩子的房子,两面佛等众人只敢尾随其后,并派人回公会寻求支援。
炎彻走进房子,里面漆黑一片,但是能隐约看见地上有两人躺在地上,没有了呼吸。炎彻一挥手,两人的尸体都被吸进混沌之中,在混沌之中的身体永不腐坏,可以一直保存着。待回到沛安,等鬼十里回来可以运用回魂术召回亡灵,这样事情原委以及今后安排都会有的。
炎彻收回尸体后,走出房门。门外的人又吓得退缩一步,看见士气低落,静咬牙切齿,说入会以来还没有如此丢脸过,她要亲自拿下炎彻的首级。说完她便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炎彻的视野里,随后悄无声息的隐藏在暗处。炎彻看着那名女子从眼前消失,笑着说道:“你可以控制住空气的震动,因为你自己的气在一定范围内可以中和,所以你的动作以及在你一定范围的声音都不会传出去。这真是纯粹的暗杀技巧。在我说完之后你会出现在我的身后,拿着一把蛇形匕首要刺穿我的头颅。”
此刻的静正好就出现在炎彻的身后,完全按照炎彻所说地举着匕首要刺下。她诧异自己悄无声息的动作怎么会被对方察觉,而且仿佛不是察觉,是预知了未来。静也因为胆怯没敢出手,如同一只猫一样跳走。
炎彻扫视众人,说道:“你们不是要我手里的孩子吗?怎么不上来抢?还是说在等支援?”
两面佛一惊,自己悄悄跟守卫说的话,怎么会被炎彻知道。但是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了,就将计就计,先拖延时间。他的易容术在正面战中没有优势,他先问道:“还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怎么称呼?其实我倒很随便,有的人叫我国王,有的人叫我恶魔,有的人称我为善人。不过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名字,因为是我的父母起的,我叫炎彻,我是魔人。”
话语一出,技惊四座。众人怎么也不敢相信,昨日才战胜祁国的魔军进军沛安城,可是沛安城离这里快马也要三日的路程,他居然能出现在这里。这已经不是害怕的问题了,是本能在促使人后退。
“名字对一个人很重要,那是父母对孩子的寄托。这孩子出生就没了父母,也不知道名字,都是因为你们害的。你们付出代价是必须的,这样世界才是公平,人们才敢在夜晚点灯出来纳凉,而不是躲在房子里庆幸自己不是受害者,是吧,躲在房子里偷看的人类们!”
炎彻对着城里大喊,声音响彻城池,此刻所有躲在窗户缝隙中偷看的人都羞愧地合下了窗户。
炎彻继续说道:“你们人来的实在是太慢了,估计报信的人还没到吧。干脆我就直接上门好了,省的你们跑来跑去。”说完,直接发动溟灭黑洞,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吸进了裂缝里,最后炎彻自己也跳进了裂缝之中。而在裂缝的另一头,正是地下城公会的会场。两面佛一行人被裂缝甩出,每个人几乎面如死灰,仿佛经历了死亡一般,双瞳放大,不停作呕。在混沌之中是常人无法呼吸的,虽然只是短暂的时间,不会致死,但是每个人的身体都仿佛被锯齿割据一般痛苦。
随后,从会场的正厅里走出七个人。其中一人惊讶之余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过来的?”
炎彻便笑着解释:“我听声音寻来的,你与那名女子能力相反,她可以让声音消失,但是你可以把声音放大,而且可以把声音以特殊的频率只让指定的人听到,我顺着声音的源头就找到你了,并且猜到你的所在之处就是大本营。这里就是他们所说的地下城吧。”
“如果你不是武神下凡,那么你就是愚蠢至极,居然独身闯虎穴,这里的帮众至少两百人,还不包括城里的守卫。纵使你一个人击溃我们十殿阎罗的三人,也没法完整地从这里出去。你手里的孩子必须交给我们!”
“很好,在我惩罚你们之前,至少看看你们的挣扎,说不定,有人感到悔悟会忏悔呢!”
话毕,七人从庭前跳下,一场恶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