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姑姑,你起来吧,哀家没事,你就让哀家稍微发泄一下吧!”
“是!”骆姑姑闻声虽不情愿,但她深知太后脾性,也不好再做什么,只能站起来,同情地看着跪着的太后。
两人在奉先殿又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之后太后和骆姑姑又来到了佛音堂,太后在这里念了整整两个时辰的经书,其诚心可见一斑。佛音堂里有一位由太后挑选入宫的老尼姑叫慧心师太,她作为佛音堂的主持,打理佛音堂的一切,太后只要有不顺心的事都会来到这里与她讨论佛偈,以达到舒心畅达的目的。
慧心穿着一身朴素的尼姑服,带着帽子,她本身就肤色白净,加上衣服的衬托,让她显得更加没有血色一般。“阿弥陀佛,”慧心见太后已念了两个时辰,忍不住上前劝说,“太后娘娘,欲速则不达,娘娘诚心,相信菩萨已明了,贫尼恳请娘娘还是回宫早做休息。”
“师太,哀家的心事,没人可以明白,哀家只有在心里默默祈祷,哀家的要求很低,希望菩萨可以应哀家所求。”
“娘娘如此诚心,相信菩萨会如娘娘所愿的。”
“真的?”
慧心十分诚恳地答道:“当然会,出家人不打诳语,善哉善哉!”
太后听了似乎有所放心,她缓缓地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上面的塑有金身的观音像,但神情还是那么的凝重。这时,天突然电闪雷鸣,紫禁城迎来第一声春雷,接着是缠绵的细雨,太后转过身来,向门口走去,看着屋檐的雨水滴落,更使她原本就哀愁的心情更显得沉重,她不禁自言自语道:“春雨的降落,花草喜相迎,奈何不懂厌雨的人。”
“娘娘,此言差矣。”一边的慧心,淡定地接话,“风雨本就无情,无论花草相迎也好,人其厌恶也罢,它都毫无感觉,雨水飘然、降落只不过是顺应天意而已。”
慧心话里有话,太后当然能听懂,只是此时的她是低落的、沮丧的,所见所感也都蒙上了她的悲观色彩。在她的心里,“顺应天意”四个字是沉重的,难道公主变成如今的模样也是顺应天意的结果,如果是,那天意又是何其的残忍与无情。
“师太,你作为红尘之外的人,旁观世俗风云,是否真能宠辱不惊,去留无意?”太后突然问起慧心这样的问题来。
慧心淡然一笑,“娘娘,世人身处混沌而不自知,一味自我摧残折磨,殊不知红尘之外别有天地。”
“师太没有回答哀家的问题,”太后还是那样平静地。
“娘娘,不入红尘,如何看破红尘。贫尼原本也是世俗之人,既是人,其七情六欲自然难以完全割舍,宠辱不惊、去留无意,恐怕只有在坐化成佛之日,远离凡尘俗类之时,方能做到。”
“连方外之人也无法完全摆脱烦忧,这就是红尘!”太后颇有感触,轻轻地叹气。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其实,世间的一切忧愁烦恼,皆自‘爱’而来。”
“也许师太说得对。”
“娘娘,的确如此。”师太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就像娘娘如今的境况,娘娘如此烦恼忧愁,皆因对公主的爱,难道不是吗?”
“是的,你说得对,一切皆由爱而生,的确很有道理。”
“还有,世人常说:‘既来之,则安之。’贫尼想,娘娘这时候该好好参悟这六个字。”
“‘既来之,则安之。’同样的话,同样的意思,如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哀家也可以说出很多,但做起来真的十分不容易。”
“其实,难易只在一线之差。”
“此话怎讲?”
“人心是左右人一切的东西,只要心觉得困难,那就是困难,如果内心觉得容易,那就是容易。一切只在乎人的内心如何做选择而已。”
太后听后,没有说话,她明白慧心的意思,但是她总认为自己做不到那么轻松,只是看着外面的雨水不停地叹气。
慧心见她这个样子,继续说着话。“执着,是人们最大、最致命的弱点。人常常之所以爱钻牛角尖,因为在乎、需要、爱等借口,始终走不出自己设定的那个圆圈。”
太后突然接话,“这样人,才是真实的。”
“也许太后说得没错,也或许太后错了。”
“那到底是错了,还是没错?”对于慧心的说法,让太后觉得矛盾。
“说太后没错,是因为红尘本就多事,多烦忧,人既然身在其中,难免会受到其干扰,不能自拔。说太后错了,是因为真正有智慧的人,能完全领悟生命的真谛,明白一切皆是因果循环之理,自然就不会被感性所蒙蔽,能身在红尘之中而心超脱于红尘之外,做到真正的顺其自然。”
“原来如此。”听着慧心讲着这些佛理,太后依然没有任何变化,既不表示认同,也不做出反对,只是平静地在那里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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