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再问你一次,你真的甘心公主永远都不记得、不认识你?”
皇后自我感慨了一番之后,继续试图说服薛均,因为她认为要勇敢地面对过去,就必须勇敢地说出来,而薛均就缺乏这样的勇敢。
薛均还是沉默,拿着剑的手渐渐握紧剑鞘,他当然不甘心,此时正处于自我的纠结中,他在痛苦地挣扎着。因为放弃对他来说,是他这辈子做的最痛苦、让他彻底心碎的决定。
而皇后看到他这细微的表情,心里再次增加了说服他的把握。
“感情是很微妙的,没有人可以预测它的到来,当它来临之际,也非人力可以阻挡,其中暗含的缘份更是可遇而不可求。难道你希望你和公主缘尽于此?丝毫不会觉得可惜?如果你坚持自己的决定,永远不揭露那个秘密,让你、让公主各自度过痛苦的一生,那么最后只能是无声无息地把一切都归于尘土的结果。”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本宫无话可说,也不会再多管闲事。但你最终作出这样的决定,不可狡辩的是,你很自私,因为你宁愿选择遗忘,也不要让公主记起所有,狠心地抹杀了公主选择的权力。”
随着皇后的话,薛均表现得越发地痛苦,他的双手紧握,以致手上的血脉异常突出、清晰可见,并且他痛苦地紧闭着双眼,显然对这样的结局难以接受。
“你真的很自私,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居然这样对待公主,看来是公主自己太傻了。”
“不是这样的。”薛均突然厉声大喊,然后看着皇后,非常激动地吼道:“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是,没错,我是自私,我的自私是因为我爱青岩,我爱她,所以,我不想她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好,很好。你终于都肯承认了。”皇后对于薛均的表现满意,她知道她终于逼迫成功了。
薛均终于大声、肯定地说出自己两年来最想说又最不敢说的话,突然觉得自己轻松多了。他逐渐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对皇后的无礼和冒犯。
“对不起,臣冒犯娘娘了,请娘娘恕罪。”
对于薛均的无礼,皇后并不介意,因为那是无心之失,也是真性情,她完全忽略掉。
“现在,你可以告诉本宫一切了吧?还有,你别误会,本宫并非恶意探听你们过去的一切,而是为了更好地帮助公主恢复记忆。”
“娘娘,恕臣直言,经过了这段日子的相处,臣发现娘娘和后宫的主子们有很大的不同之处,也知道娘娘是真心想要帮公主的,这点臣从未怀疑过。”
说完,他在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也在回忆着让他挣扎痛苦、犹豫迟疑的往事。接着他放开所有顾虑,诚恳地诉说。
“臣出身卑微,在年幼时,因为家乡的一场突如其来的水灾,我成为了父母双亡的孤儿。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被一位奉命出宫办事的老太监给收养了,他叫马清,从此之后我称呼他为叔父。叔父并没有把我带进宫里,而是把我安置在他宫外的家。”
“由于他是当时的一位较为得宠的贵妃的贴身太监,所以他还是较有权力和财势的,住在他家的我可以说是衣食无忧的。并且他还请了几位老师教导我,从文到武等各个方面都有所涉猎,就这样直到我长大成人,说起来,我还是比较幸运的。到了我十七岁那年,叔父告老还乡,我被他推荐入宫,在慈宁宫做了一个普通侍卫,那时已经是当今皇上执政的第三个年头了,我伺候的主子正是当今的太后,这也得益于叔父。但是就在我入宫不久之后,叔父就因病辞世了。”
谈起往昔,薛均有点悲喜交加,他对于自己的身世唏嘘不已,而作为旁听的皇后也有些许感触。
“自入宫后,我一直听从叔父的教诲,谨言慎行,并且安守本分。直到有一天……”薛均说到这里,明显有些艰难和吞吐,并且他停顿了一会儿。
听到这里,皇后知道要进入正题了,更加聚精会神地听着。
“直到有一天,在宫外流连了一年的公主被太后勒令接回宫来,那天是她回宫的日子,她到慈宁宫向太后问安,那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们碰面的时候已经是晩上了,公主正要离开慈宁宫,她不知怎么了,也许是太久没回宫旳原因吧,她在宫里乱逛,来到我们侍卫住的地方。那晚恰好不是我值夜,所以当时我在,我有一个习惯,喜欢坐在屋顶上,俯视着宫中的灯火吹箫。”
“当时,我吹了一会儿觉得累了,就准备纵身下来,就在站起身来的那一刻,我一时大意没拿稳手中的竹箫,它随着屋顶的倾斜缓缓地滚下。虽然我知道我们侍卫住的地方,身份尊贵的主子都不会到那里去,但我想砸到人总是不好的,所以在箫滚落的同时,我也用轻功翻身跳下屋顶。可惜的是,我没接住箫,而这时那箫正好落在公主的脚下,而我也刚好站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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