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加鞭回到王府,太医在屋中问诊,卫长天等人在屋外候着。
月色凉如水,卫长天立在回廊之中,负手望着庭前花木扶疏,参天古树在夜色中化为幢幢黑影,似鬼魅如巨兽,更扰得人心神不宁。
他沉沉开口,“你今日,安排那些人假扮刺客,用意何在?”
孟闲歌垂眸敛眉,忽而跪地,“我……”他犹豫片刻,继续道:“我原本怀疑王妃,乃是装疯卖傻,是皇上和顾相安插在王爷身旁的卧底,故而想试她一试。”
卫长天功高震主,盛名在外,皇帝忌惮他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顾相此人向来忠君又迂腐,自是一心向着皇帝。孟闲歌有此怀疑,也是难免。
季东阳一惊,“竟是你安排的?难怪王爷今日未下杀手。”
孟闲歌将头伏得更低,“是我多此一举了,还请王爷责罚。”
君子竹目光扫过孟闲歌,悠悠开口,“纵然千般不对,他终究是为王爷着想的……”
卫长天转过身来,长叹出声,“你起来吧,我并未怪罪于你。其实你所担忧的,我也曾想过。大婚当日我百般观察,便确定下来,她并非是装疯卖傻。此后种种更是印证我所想。”
他的目光笃定,“我信她,所以我希望,你也能相信她。”
孟闲歌摇头苦笑,“本是不信的,可经这一试,便就相信了,可也已晚了。”
正说话间,忽而门自内向外被推开——是太医问诊出来了。
今次请来的,是太医院中德高望重的王太医,从医数十年,医术可谓宫中最佳。
可他摇头一叹,“王爷恕罪,老臣觉得,王妃脉象并无不妥,可不知王妃为何会突然口吐鲜血,为今只好先开些宁神镇静的方子,以观后效。”
这,意思便是治不了了。不仅治不了,连病症都诊不出。
卫长天微微颌首,“有劳太医了。”可,王太医已是医术不凡,若连他都诊不出,还有谁能治好阿满?
送走了王太医,孟闲歌忽开口,“不知王爷,可还信得过我?”
他拱了拱手,继续道:“江湖中有一医术超神的老者,人称鬼医,常居鬼谷,不过如今已经故去。我恰巧与他的大弟子有些交情,而那人现下正在京城外青竹林中暂居。”
卫长天抬眼看向他,“明日一早,去青竹林。此事,便交由你了!”
他声音沉静,眉目之间却难掩忧色。待到这三人也告辞后,他又在夜风之中静立了片刻,待心中冷静些后,这才转身进了屋。
屋中桌案上烛火萦萦曳曳,一室暖光。
顾卿辞不知何时醒了,正靠在床边,睁大了眼睛瞧着他。“我怎么了?”
卫长天坐在床边,温声道:“没事,别怕,太医说了,不过是小病而已,明日我再带你去见另一位大夫,从他那里拿些药就好了。”
言语之中说着无关紧要,神色中的忧虑也被努力的掩映下去。可忽有一瞬,卫长天的心中还是被畏惧所击垮。
他猛然将她扣入怀中,似是下一刻她便会随风而去一般。
“阿满,我要你发誓,今生今世……不,生生世世都不会离开我,不然你就是天下第一负心人!”
顾卿辞懵懂的被他抱着,脑袋乖巧的靠在他肩上,轻声道:“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可卫长天的心中还是莫名有一种感觉,好似眼前一切不过是大梦一场,只是看梦中这二人谁先觉醒,谁先抽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