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医馆,老郎中为叶长川诊断了一番,到底沉着脸色摇了摇头。
李翠双见状,愈发心慌起来,追问道:“大夫,我丈夫的腿怎么样?一定能治好,对不对?”
“大夫,我们家只有他一个男人,全指望着他才能过活,您可一定得帮帮我们呀!”
李翠双声泪俱下地祈求,老郎中愈发不愿启口了。
他瞥见叶芸儿,见她是其中最冷静的一个,便对她道:“姑娘,借一步说话?”
叶芸儿知道,郎中生怕会打击到叶长川和李翠双,才会只跟她一个人讲。
她点了点头,跟随着他走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老郎中捋着花白的胡须,叹了一口气,“你爹的腿已经彻底断了,碎裂得不成样子,即使有再好的灵丹妙药,也恐怕接不回来了。”
叶芸儿听了,这才真正地慌乱无措起来。
她不可置信地摇头,“不可能!我爹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姑娘,我知道这对你一家子都是十分沉重的打击,不过,该接受的总该接受,继续往前看才是。”老郎中温言劝慰。
叶芸儿紧紧咬住了嘴唇。
想到曾经叶长川对自己的种种的好,她的胸口泛起一阵阵苦涩,眼眶中也逐渐迷蒙起来。
回去屋里,叶芸儿不知道对叶长川和李翠双说什么才好。
但她的通红的眼眶,还有失魂落魄的情态,已然说明了一切。
“芸儿,大夫对你说什么?”李翠双急急地问。
叶芸儿深吸了一口气,到底强行打起精神,微笑着回道:“没什么,只是让我给爹抓药,先缓解一下疼痛。再让我们……去县城里找大夫看一看。”
她的话里一半是真一半是假,老郎中此时正去为他们抓药,只是去县城里找大夫的话,全然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她就是不肯相信,叶长川一辈子也不能站起来了!
这世上,一定有比这老郎中医术更加高超的。就比如上回在县衙里见到的莫大夫,他的医术可是本县最好的呢,兴许他会有妙手回春的法子呢?
听了这话,李翠双稍稍松了口气,“那,他没有说你爹爹会好转起来吗?”
叶芸儿用力地点点头,“一定会的!”
叶长川和李翠双面面相觑,到底面上浮现出一抹喜色来。
“太好了。老天爷保佑,我们全家的顶梁柱一定会重新站起来的!”李翠双欣慰地说着,朝着天地合掌祈祷。
叶芸儿静静地看着,心里苦涩的味道,却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这一夜,每个人都过得格外煎熬。
顾老大一家拿了水果跟自家蒸的包子,前来探望了他们。
得知是叶长川的父亲和兄弟把他打成这样,顾老大夫妇便是一顿痛斥。
“真是太不像话了,世上竟然有这样狠心的兄长跟父亲!”
“为了钱财,他们连亲情也不管不顾了……”
可面对着别人替自己打抱不平,叶长川只是默不作声,显然并不想去憎恨伤害他的两个人。
终于,顾老大看出了他的心思,叹了一口气,“也是,他们毕竟是你的亲人,再怎样不对,也不该反过来怨恨他们。”
叶长川抚摸着自己的一双腿,喃喃地道:“怨恨他们有什么用?我只愿他们经过这一次,再也不要来打扰我的妻子跟孩子。”
叶芸儿听了,心头的酸涩更重,眼泪啪达啪达地流了下来。
叶长川对他妻儿,比对他自个儿都要看重。
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最好的大夫,把他的腿治好才行!
翌日,叶芸儿便驾着马车,带着叶长川和李翠双来到了县城莫大夫的医馆。
外间只有莫大夫收的两名学徒,在帮人诊治。
莫大夫只为一些城乡里的重要人物诊治,平日里是轻易不出现在医馆前面的。
叶芸儿却非要请莫大夫亲自来诊断不可,并且还报着了自己的姓名,“你就说我叫叶芸儿,同他在县衙公堂上见到过的。自从那次,我便十分仰慕莫大夫,以为他是这四里八乡最好的大夫,无人可及呢。”
现下,她也只能以这么一点恭维之词,企图让莫大夫出面了。
“我可以替你去说一声,不过你也必须做好被拒绝的准备才行。”一名学徒说着,走去了后院。
不想,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莫大夫竟然走了出来。
那名学徒奇异地打量了叶芸儿几眼,只觉莫大夫这样看中这个乡野丫头,实在古怪。
莫大夫却径直走向了叶芸儿,朝她含笑打着招呼,“小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莫大夫好!”叶芸儿行了一礼,“您能出来帮我们医治,真是太好了!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永生铭记。”
“为人医病是我的职责,哪里算是什么大恩大德呢?”莫大夫客气了两句,便走过去为叶长川诊断起来。
莫大夫为叶长川仔细地把了把脉,又把他的腿捏了一通。
叶长川吃痛,愣是咬住牙关不肯哼叫一声,莫大夫感慨地道:“有其父必有其女,你们一家人都是格外让人佩服的。”
可查验到后来,他的面色也愈发沉寂了下去。
叶芸儿见状,一颗心重新提了起来。
“恕我直言,”莫大夫皱眉说道,“你爹的腿骨折得太过严重,一大片已经断裂,且已经有不少碎骨插入在肉里面,以我的医术,恐怕是接不好了。”
这句话俨然晴天霹雳,击打在每个人头上!
叶长川阴沉着脸色,却没有吱声。
李翠双却忍不住起身,眼眶通红,不可置信地道:“大夫,您说的不是真的!我们已经去镇上看过了,那名郎中明明说一定可以治好的,我们才来找了您!您可不能让我们失望啊!”
叶芸儿紧紧咬住嘴唇,低下了头。
纸包不住火,还是让我们知道了。
也许,让大家都明白事情的真相,再慢慢地接受下来,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莫大夫见他们一家人愁云惨淡,俨然失去了主心骨失魂落魄的模样,感同身受,紧接着说道:“不过我先前学医时,听闻古时有一些医术奇才,是可能治疗得了一些普通郎中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的。你们若是有幸见得着这样的人,也算命中注定的福气了。”
叶芸儿听了,重新焕发出一丝神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