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商家无功而返,让叶芸儿很是懊恼。
她不由对慕弈寒生出了微恼,“你既然认识商家大老爷,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我也只是想让你彻底相信,商老爷不是幕后指使他们的人。”慕弈寒面不改色,云淡风轻地道。
“你就这么肯定不是他?”叶芸儿狐疑地问。
“我与他认识也有多时了,他的为人,我很清楚。”慕弈寒胸有成竹地道,“一个时常会接济穷苦人家,又从不吝啬自己的从商经验向新人指点迷津的商人,可能会有这样小的心眼,做这种龌龊行径的可能吗?”
“若你早些说了,我是一定会相信你的,也用不着白白跑这一趟腿了。”叶芸儿不满地嘟囔。
慕弈寒眉心微挑,眼角溢出笑意来,饶有兴味地看向她,“你就这么相信我?”
“如果连你也不相信,我还能相信谁呢?”叶芸儿坦然地直视向他,说得理所当然。
四目交织,慕弈寒看了叶芸儿好一会儿,在她那晶亮澄澈的眸子里,看不出丝毫的狡诈与虚伪,尽是剖心置腹的坦诚……
从没有哪一刻,他这样信任过一个女子,也从没有哪一刻,他被人如此信任过。
叶芸儿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瞥转了眼眸,叹了一口气,愁眉不展地道:“若那真正的幕后者迟迟找不出来,他们势必还会继续找我的麻烦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在我,你怕什么?”慕弈寒自然而然地接口道。
叶芸儿觑着眼看了看他,觉得有这样的好朋友,的确是一件太过幸运的事。
叶芸儿也不曾料到,她的预言竟然会实现,而且来得如此之快。
没过两天,便有顾客找上门来。
这是一对夫妇,还拉着他们的小儿子,进来店铺便骂骂咧咧,指名道姓要见叶芸儿。
叶芸儿出去后,见他们捋起袖管,冲着她便是疾言厉色的一顿痛斥。
“我们从你这儿吃了一顿饭,回去就上吐下泻,你们这里的饭菜一定有问题!”男人掐腰梗脖,剑拔弩张,很有要上前与人厮打的架式,“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大夫说是因为吃了腐朽或者脏污的东西,才会导致腹痛,看来先前的传言,一定是真的了。”女人也附和着。
紧接着,她看了一眼手里牵着的小儿子,呜咽着抹起眼泪来,“我儿痛得死去活来,差点没了命。我们真后悔带他来你这儿,白白受了这一夜的罪!”
叶芸儿听出来了,敢情这是又有人来说道她餐馆的饭菜不干净呀?
这接二连三的,如果不是上回那大汉亲口承认其中有猫腻,还真让她果真怀疑自己后厨有问题呢。
叶芸儿不慌不忙,决定先安抚这一家人。
“大哥大嫂,你们先消消气。我们的蔬菜绝对是没有问题的,想来其中另有关节。”
对方却冷哼一声,愈发恼火,“合着你在说我们故意诬陷你呀?上回那大汉一定是被你逼着,才在你门前低头认错,反过来向你赔罪的。哼,你不过就是仗着有小慕大人维护,才在这里作威作福罢了!”
叶芸儿想不到,自己同慕弈寒来往密切的事儿,竟传扬得所有人都知道了。
围观的人群也不甘寂寞,议论纷纷起来。
“像这种只认钱财,不管别人死活的主儿,也不知道小慕大人是怎么看上的?”
“凭借着几分姿色,就能把小慕大人那样的大人物给笼络了,这达官贵人也太好拉拢了吧?”
“哎呀呀,男人一旦被女人的姿色迷住,那可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啦……”
叶芸儿满脸黑线。怎么说着说着,竟扯到她跟慕弈寒之间的“私情”上去了呢?
一对夫妇又向叶芸儿索要赔偿,叶芸儿这回却多留了个心眼,不肯轻易妥协。
“这件事情必须等调查清楚了,才能提赔偿之事。你们还是先请回吧。”
对方却执意不肯,“你若是一年半载调查不清楚,我们岂不是也要等一年半载吗?到那时候,谁还记得有这茬?”
叶芸儿咬了咬牙,只好下了保证,“给我十天时间,若果真是我们餐馆的过错,我一定加倍赔偿你们。”
“三天,我们只给你三天时间!”男人不管不顾地道,“若是三天后你还不给出一个让我们信服的答复,我就只好把你告进衙门里,公事公办了!”
叶芸儿见这家人竟不惧怕公门,蓦地觉得,问题并非出在他们身上。
毕竟这件事情拖得越久,对故意给她使绊子的人反而越有利。
她点点头,“好,三天就三天,三日后,我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件事情过后,叶芸儿来到后厨,仔细地观摩众人是如何做事的。
可大家将事情做得井井有条,没有丝毫让人挑剔的地儿,也越发使叶芸儿觉得迷惑不解。
若是两方都没有问题,那么问题究竟是出在哪儿呢?
这边问题还没有解决,便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翌日,竟又有两桌,吃过饭食后,当场上吐下泻,弄得餐馆上下鸡飞狗跳,乱成了一团。
这一回,所有人都相信,这饭菜一定有问题!
众人吓得再不敢留下用餐,逃也似的离开了餐馆。
人去楼空,只留下叶芸儿失魂落魄地矗立在空荡荡的大厅里。
她想,餐馆的生意彻底完了,再也不会有人敢登门惠顾了。
想到自己在心里规划过的长远蓝图,就在此刻毁于一旦,戛然止步,她不甘心,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祸不单行,压迫得她喘不过气来。
叶芸儿为此愁眉不展,让从楼上走下来的慕弈寒看着很是心疼。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叶芸儿喃喃自语地道,“我查验过,他们吃的饭菜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全都是刚刚采摘极新鲜的,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呀?”
“你真的全都查过了吗?”慕弈寒不以为然,提起桌案上当事人喝过的酒,凑到鼻尖上闻了一闻。
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后,他又取出银针,在每一盘饭菜里加以试探。
银针也没有变色,他便又挨个地试闻和品尝……
结果,他安然无恙,并没有如同那些人一般,上吐下泻,疼得死去活来。
他环顾整张桌子,不明白每个细节都被他查遍,为何还是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蓦地,他的眼睛定于一处。
他将修长而白皙的手伸出去,优雅地提起桌案上的筷子,放在窗外映照进来的阳光底下,仔细地观摩着。
渐渐地,他于嘴角的笑意氤氲开来,眸中划过一抹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