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小倩朝着慕弈寒盈盈一拜,声音嗲嗲的好不温柔缱绻,“小慕大人前来,怎么也不知会一声?若是我知道了,定然要去前面迎接的。”
慕弈寒没有答话,连一眼也不瞧她,让商小倩颇为窘迫。
“小慕大人你误会了,只是因为这商蓉儿太过可恶,我娘才不得不教训教训她,好叫她不至于嫁到夫家去,还这样不懂得规矩,没的丢了我们商家的脸……”
周氏也有意撮合自己的女儿跟慕弈寒,于是也笑呵呵地迎接上来,附和着道:“就是啊小慕大人,这不过是我们家里教养子女的私事儿,无意中冲撞了您,让您见笑了。来来,都跟我去前厅里去,我把老爷也搀扶过来,让我们尽心尽力地款待您如何?”
商其鹏听了,连忙沉着脸道“不用了二娘,我爹近些日子身上十分不舒服,待会儿我带小慕大人过去看望看望他就好,就不必劳烦他出来了吧?大夫嘱咐他要安心卧床休养,若是不小心扭到了哪儿,又该如何是好?”
“你爹爹的状况我比你清楚,又用你多什么嘴。”周氏不豫地瞥他一眼,不过心想他所言极是,也就不好再坚持己见。
商其鹏从来没有得过这位二娘的丁点儿好脸色,知道她巴不得自己死了,好让自己的儿子商其平继承家业,却也不好反驳她,是以被她如此当众羞辱和无视,只是隐忍着将苦水吞咽了下去。
“不用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同两位长房公子小姐相处,如此也来得体面些。”慕弈寒出其不意地回了一句,叫周氏和商小倩的脸色顿时难看得,跟吞了苦瓜似的。
眼看着慕弈寒同叶芸儿随同商其鹏去了,周氏记起叶芸儿的威胁,生恐慕弈寒真的会把这件事儿知会给莫成森,让他来惩办自己,是以不得不暂时放了商蓉儿,让她也去后面陪他们去了。
商小倩被慕弈寒贬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扭着绣帕愤恨之极,却又无处发泄。
商其鹏将众人引到后院,命人上了好茶,众人于凉亭中落座,彼此寒喧谈笑风生了一会儿。
慕弈寒问起商大老爷的近况,商其鹏面色顿时沉落了下去,商蓉儿也别过了脸,擦了擦泫然欲滴的眼角。
不用他们说,慕弈寒和叶芸儿便猜想得到,商大老爷的情形很不妙。
“大夫说,他这一次是无法治转过来了。”商其鹏叹了一口气,表情凝重之至,“从前还有我爹爹我这个家里维护着我们兄妹,若他去了,我们真不知该不该继续留在这个府上。”
叶芸儿微微蹙眉,直言道:“商大公子,你又为何如此懦弱,身为嫡长子,竟然还会害怕那一家二房吗?若是你强撑起嫡长子的威严来,还怕他们不敬服你不成?”
“芸儿姑娘,你想得太过简单了。”商其鹏被叶芸儿说得脸上微红,羞愧不已,却还是耐心地解释着,“自打我娘在我们幼时离世后,整个后院的人都被二娘拉拢过去了,没有人不死心塌地追随她的。如今爹爹眼看着也要撒手人寰,整个商家其实都在二娘的掌控中了。往后商家的家业,也势必会落入到我二弟手里。”
叶芸儿听出了其中夹杂的许多无奈,略有抱歉地道:“我是个外人,又是没有经历过你们豪门争斗的,自然无法体会你们的纠结苦楚。”
紧接着,她又振奋了一下精神道:“不过,以我看来,离开这个家再去自立门户,也没有什么不好。毕竟,以你从你父亲那里学来的经商手段,还怕无法开辟一片新天地吗?”
商其鹏不无钦佩地看向叶芸儿,“若是人人都有如芸儿姑娘这般,丝毫不输给男子的豪情壮志,那么所有人也都可以发家立业,扬名力万了。”
慕弈寒看得出来,商其鹏极其倾慕叶芸儿,胸中没来由地泛起一股酸涩,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两人热切的对话,“不如商大公子带在下去探望一下商大老爷如何?”
商其鹏听了,立即起身引着他去了。
凉亭中只留下商蓉儿陪着叶芸儿。
叶芸儿见她梨花带雨,很是难过的模样,知道她心中所想,柔声宽慰,“凡事往好处想,兴许你将来嫁入夫家,境况会逐渐好转起来呢?想来如二房这般狼子野心,心狠手辣的,也不是遍地都是。”
却没想到,叶芸儿提到“夫家”二字,更加增了商蓉儿的伤感,径自泪如雨下,再也抑制不住。
叶芸儿讶异非常,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话,连忙柔声安慰。
哭了好一阵子,商蓉儿才渐渐止住,对叶芸儿沉痛地说道:“实话跟妹妹说了吧,其实……二娘早就替我看好了一户人家。可是,可是……”
她好容易才忍住悲痛,继续哽咽着道:“可是那户人家却是个丧了好几个夫人妾室的老头子,听说脾性暴戾得很,那几个夫人妾室其实都是他折磨死的。”
商蓉儿眸中划过一抹恐惧,又咬唇继续道:“奈何他恰好身有痼疾,需要生辰八字契合之女子过去给他冲喜,才能渐渐好转。他答应给我家几百亩地,还有十多间铺子,再加上千两彩礼……非要把我娶过去不可,二娘也一口答应下来。只是爹爹坚持不肯,才将这事儿由几月前拖到了现在,可如今爹爹就要去了,我,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说完,她又忍不住呜呜哭泣起来。
叶芸儿听了,顿时火冒三丈,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好个贪财不义的狗东西!为了那些利益,她就忍心把你给送到那虎狼窝里,让你活活被折磨死吗?”
她略略舒缓了一下心情,想到了什么,对商蓉儿坚定地道:“听我的,你一定得脱离这些人的掌控才行,绝对不能任他们摆布!”
商蓉儿一脸茫然地抬眼,看向叶芸儿,“可是我如何摆脱?肯帮我的也只有你这一个朋友而已,我,我再没有能够倚仗的人了。”
她说得颇为无奈,水样的眸中满溢着凄惨和绝望。
叶芸儿最看不得别人受苦,不由地生出维护之心,当即攥了攥手,咬牙道:“好,你若是信得过我,我来帮你摆脱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