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娘的臭屁!”沈迅毫无顾忌地骂道,“老子最看不起的便是你们这些人面兽心,贪婪无耻的狗官员,哪里肯与你们同流合污?老子在这山寨里待得好好的,没招谁没惹谁,你们凭什么来搅扰老子的清净?若是你们还不退下山去,就别怪老子拿走你们的命,以后也是来一个杀一个,直到把你们都斩尽杀绝为止!”
他那横刀身下,狰狞目瞪的样子,委实叫人看不出一丝妥协来。
领军者只好放弃了劝说,却也不敢就此同他们以命相搏,只好暂且休战。
“都给我返回去!”
众人无功而返,却又忍不住心头起了惶惑。
沈迅身为土匪,竟然逮着这样的好时机,也不肯斩杀他们其中一人,委实令人匪夷所思。
难道他不想杀鸡儆猴,使官府彻底地忌惮于他们吗?
这还是他们遇到的最慈心不过的匪类了,甚至打心眼里都有些对他们生出了不杀之恩呢。
沈迅回去了山寨,却见慕亦寒与叶芸儿等人正整理好了行装,准备回去山下队列里呢。
“二弟,叶姑娘,你们如何现在就要走?这酒我可还没同你们吃得尽兴呢!”沈迅大有不舍,拦截在前面不肯让他们走。
慕亦寒含笑说道:“他们此行前来必定是因为我,若我继续待在这儿,恐怕会给你的山寨惹上更大的麻烦,是以我们还是先走一步以免后患得好。”
沈迅却满不在乎地冷哼一声,“他们若吃了哑巴亏还敢来,我果真见一个杀一个给他们点厉害瞧瞧!我沈迅才不怕他们这些欺软怕硬的呢!”
叶芸儿见沈迅不肯放他们走,猛拍一下他的肩头,“你这人做事怎的这般婆婆妈妈的呢?不过是一顿酒而已,以后又不是不见面了,何愁没有交杯畅饮的时候?我们还要着急赶路去干一番大事业呢,你留我们在这儿岂不是耽误我们的宝贵时间吗?”
沈迅被叶芸儿婉转斥责下,方才放软了态度,挠挠头道:“如此……那你们可得记得自己的承诺,有朝一日一定要来看兄弟我。”
他咂摸了两下嘴唇,又斩钉截铁地道:“若是在西南有用得着我的时候,你们尽管派人来通个信,我立马带着兄弟们前去支援,可也是一时片刻不带耽搁的!”
叶芸儿展颜一笑,又猛拍了他肩头一下,“这才是堂堂正正的好汉子!”
沈迅嘿嘿的笑着,活像个被母亲教训得知错就改,又得了嘉奖的懵懂孩童,那不好意思的样子令人既惊叹又咂舌。
沈迅执意要亲自送慕亦寒等人下山,他们推拒不过只好依从了他。
谢东正在山下徘徊,焦灼等着章如炳传来的好消息。
当他见到慕亦寒安然无恙,又同人有说有笑地回来时,心头的期盼瞬间便被一阵风给吹散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则是震惊,还有对章如炳办事不利的恼怒。
他紧紧攥起了拳头,心里嗔怪章如炳不已,却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沈迅将一行人送了几十里地,直到一条大江边上,方才依依不舍地告辞回去。
叶芸儿见眼前的大河广阔湍急,湖面上有几条船只向着他们划来,索性坐在了江边一块大石上,欣赏四下里广袤无垠,又令人神清气爽的风景。
慕亦寒见了,信步走了过来,站在她旁边摇着羽扇,也是一副流连风景的模样。
他既来到叶芸儿这边,却又不发一语,叶芸儿只觉别扭得很,忍不住启口道:“你不觉得自己站在这儿阻挡了我的视线,碍眼得很吗?”
慕亦寒微微挑眉,不以为然地道:“人人都以为本王似一道绝佳亮丽的风景,如何进了你的眼里,却成了碍眼之物了呢?”
“你可真自恋。”叶芸儿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
慕亦寒不以为意地勾唇一笑,沉默了一会儿,又试探地问:“你的那些鬼主意都是打哪儿学来的?不会又是由哪条道路上拾了一本兵法秘籍,自己偷偷钻研的吧?”
叶芸儿如鲠在喉,支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合适的搪塞之词,“这个嘛……我也不清楚那主意怎么就自动窜到我心里来了,大概是我本身聪明伶俐,多谋善断,善于观察和发现的缘故吧?”
见叶芸儿如此大言不惭地自我夸耀,慕亦寒的嘴唇抽了抽,“你的自恋程度可一点不输于我嘛。”
“什么自恋不自恋的,难道你不这样以为吗?”叶芸儿佯装嗔恼,那微眯瞪视的小眼神,还有攥起来挥舞的小拳头,似乎他若说个“是”字,她便要挥拳上来与他拼命似的。
“我自然知道你冰雪聪明,狡黠伶俐到无人能及的地步。”慕亦寒说这话,让人看不出是揶揄还是真心,“只是同理,你不也以为我风度翩翩,倜傥风流,应是这里不容忽视的一道风景线吗?”
叶芸儿忍俊不禁,只好妥协,“好好好,我也认为四王爷你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又有凛凛气势不可方物,俨然天上下凡的翩翩谪仙,这样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慕亦寒这一句自我肯定,让叶芸儿差点哽噎得吐血。
两个人之间的嫌隙,到底在这一刻的清风缭绕中被吹拂得荡然无存,距离也愈发近了起来,直到互相紧挨着坐到了一起。
而这情意绵绵的一幕,落到旁人的眼里,无疑又是一道不可多得,也让人无法忽视的靓丽风景。
众人只觉得,这两人郎才女貌,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延曦公主气得躲在马车里不出来,甚至连饭也不肯吃了。就连皇甫景,都不免涌出了丝丝酸涩,别转了面孔专注于喂马去了。
等几条船只划过来时,由于船舟太小,每一条只能容纳三五个人而已,众人只得一小部分一小部分地陆续过江。
慕亦寒不知对面境况如何,便指挥一部分随行军士先行过去,打算等渡过一半后,再同叶芸儿一起随后赶上。
延曦公主同皇甫景也表示要跟着慕亦寒,如此心里才踏实。
这一来二去,等轮到他们时,这边就只剩下了四五十人守卫着了。
那船只还未从对面回来,凌风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耳朵却不由自主地动了动,似乎听到了万马奔腾,顿时生出了警惕。
他回身向来时的途径仔细地打量,疾步走到慕亦寒跟前,向他禀道:“王爷,属下听到后面有不少马匹奔驰的声音,似是冲着我们的方向来的。”
慕亦寒微微蹙眉,眸色中的冷意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