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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心结初释(1 / 1)

放学前的班会时间,所有同学都静静坐在座位上听讲,不敢有小动作,因为今天彩姨的脸色特别难看。

彩姨阴沉沉的在讲台上对我们说道:“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说,最近大家好像都适应了新学期的学习生活,不过有些人总是做一些有失学生身份的事,你们都高二了多注意点!这个月中旬还有期中考试,大家打起精神好好学习吧。”

全班同学稀稀拉拉的回答会好好学习之后,彩姨继续跟我们说:“明天是社团的活动日,大家记得要好好参加,不要有侥幸心理旷课而不去参加社团活动,旷课的后果不用我说吧?”

这次全班同学很整齐的答道:“不用。”

听彩姨说起社团活动,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们学校是将原本周六的正规课程全挤到前面五天里各加一节课,空出周六来开展各种社团活动,以培养学生的业余爱好和兴趣,让学习生活不会那么枯燥乏味。我在三年的高中生涯里一直都有参加摄影部的活动,而且三年来摄影部的指导老师一直是彩姨。也就是说,如果今天还不能跟彩姨道歉和好的话,明天我就要别扭的和彩姨待一整天,想想都是噩梦啊。

“值日生好好清扫,今天面谈的是学号3号的楚希城,一会跟我去办公室吧。今天就这些事要说,大家辛苦了。”彩姨不慌不忙的继续说道。

我旁边的班长首先站起来喊道:“起立。”

全班全体起立喊道:“老师再见。”

“好了,放学吧。”彩姨脸色还是不好看的说道,说完把教案收拢竖起来,重重的在讲台上噔了几下才离开教室。

彩姨走后,其他没值日的同学陆续收拾好书包也离开了教室。班长一边收拾自己的书桌一边和我聊道:“老师今天很可怕啊,希城,祝你好运面谈成功,明天见。”

“嗯,明天见。”我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因为我还在想待会应该怎么跟彩姨道歉。

班长走后不久我也收拾好书包离开教室,但让我惊讶的是彩姨并没有如我预料的在办公室里,而是站在离我们教室不远的走廊里等我。彩姨见我出教室后,一句话也没说,转过身在我前面走去。彩姨这个样子真的很杀气逼人,让我不寒而栗的自觉跟着她往前走去。

其实昨天说出那些话后我就后悔了,毕竟说的太过分,彩姨也是关心我才反感我去打架的啊。本以为回到过去的我有机会改变这一切呢,但我做的都是什么事啊,把一切都搞的一团遭——那个人没找到,莫名其妙的被人揍了,就连彩姨也被我气的不得了,我还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大笨蛋啊。

转过几条走廊后,我发现彩姨路过办公室后继续向别的地方走去,于是好奇的问她道:“那个,彩姨……不对,老师,办公室好像走过去了啊?”

彩姨没有回头,依然慢慢往前走,有些平静淡然的回答我道:“我知道,办公室那么多老师,我们怎么可能好好说心里话呢。”

原来彩姨也想和我好好谈谈啊,不去办公室是想让我放松下来,不那么紧张的说出心里话吧。

最后彩姨把我带到了一间空无一人的教室,而我也终于看到了她的正脸。我以为彩姨会先板着脸训斥我几句,没想到她放下了刚才的冰冷面具,转而一脸担忧的问我说:“伤口没事了吗?”

这突然的转变让我有些无措,慌忙答道:“啊,没……没事了。”

“带你到这里,是不想你有什么负担,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彩姨安抚不安的我道,听到我嗯了一声并点头回应后,关心的问我说:“抹药了吗?”

“有,昨天希云帮我抹了。”我如实的回答道。

“你早上吃完饭没擦药直接来学校的吧?来,坐这里。”彩姨有些担心的对我说道,之后轻轻拉开课桌旁的椅子示意让我坐下。

等我坐好后,彩姨从随身的教案包里取出外伤药,在我的伤口上轻轻的涂抹着。从彩姨关心的眼神和温柔的手法来看,我感觉到彩姨已经原谅我了,这让我原本紧张不安的心不由得放松下来。

等彩姨帮我擦完药后,我有些愧疚的对她说道:“彩姨,对不起,昨天我说的话不是真心的。”

“嗯,我知道,只是气过头了吧?”彩姨理解的回答着,侧头远望着璀璨夺目的夕阳好一会后,才若有所思的问我说:“你现在是不是还在怨恨彩姨把你弄进文科班?是因为……那个原因吗?所以想以打架的方式来反抗彩姨的决定吗?”

彩姨还是以为我去打架了吗?我有些失落的解释道:“我不是说过了嘛,我没有打架,只是跟别人有点误会,不想平白无故的跟别人动手,所以就白白的挨了几下。”

彩姨沉默了一会,微蹙着眉对我说:“是这样啊,没有打架是好事,但也不要白白被人欺负,你这样让彩姨很担心啊。”

果然彩姨还是关心在乎我的吗?但自从父母去世,彩姨不知为什么突然反对我从事摄影的梦想以后,我们之间就莫名产生了一层隔阂,再也无法感受到当初的那种亲近感。

正好趁今天这个机会和彩姨坦白说清楚吧,我不想跟彩姨的关系一直恶化下去。整理好思路后,我开始对彩姨诉说道:“彩姨,我知道你有多担心我关心我,但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不能理解,教我摄影的人不是彩姨吗?我有多喜欢摄影彩姨应该比谁都清楚,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的你却不让我选择喜欢的摄影呢?”

彩姨对于我会提出这个疑问有些惊讶,之后认真的和我解释说:“希城,彩姨不是说过很多遍吗?你现在纯粹是靠兴趣来看待摄影的,但你不知道摄影行业商业性的工作有多么艰难。摄影系毕业的人到了最后只能进新闻社或杂志社,企业的广告部,要不然就是没有职位的图片编辑师。说实话,刚才说的这些职业哪一个我都不想让你进。前者的话还能有点稳定的工资,但那都是机械性的工作,你肯定不会喜欢的。如果是自由的图片编辑师,虽然可能会做出一些有创意的作品,但根本就没有稳定的收入。如果你才华出众,有着独到的见解的话,还能进设计部门有可观的收入,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只能像大部分的图片编辑师一样,拿着低比例分成在摄影棚工作,能挣钱的还不到总体的10%,这就是图片编辑师的世界。”

见我听得有些发呆,彩姨缓和了语调问我道:“就算不去从事专业摄影的行业,你不是也能照很多你喜欢的照片吗?为什么偏要走那么艰难的道路呢?”

“彩姨,我知道我没有什么才华,但是我觉得成功不一定能够带来幸福。彩姨,你总是说搞摄影很难成功,但我想要的不是成功而是幸福。做我想做的事,过那种感到充实的生活,即使是挣不到钱,我也会感到幸福。”面对不松口的彩姨,我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表达出来道,希望能说服她。

但是彩姨脸色越来难看起来,一种略带忧伤又有些生气的语气和我说道:“希城,你以为彩姨喜欢摄影的程度比你差吗?你以为我没你那么喜欢摄影,才沦落到现在这种既不是专业的也不是业余的下场吗?真正珍惜在乎的东西,永远不要和钱联系起来。如果真的靠摄影吃饭,那么一旦生活陷入困难,你第一个抱怨的就是摄影。”

唉!价值观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这样争论下去应该不会有结果的,现在还是把我的心结告诉彩姨吧!

面对有些强势的彩姨,我鼓起勇气对她说道:“彩姨,自从你反对我从事摄影后,你知道我为什么生你的气吗?不是我不想听彩姨的话,也不是彩姨反对我以后从事摄影这件事。彩姨你知道吗?对我来说你是什么样的存在?”

“希,希城……”听完我的话后,彩姨有些动容的看着我说道。

“在我看来,彩姨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也是最善良的人,就像父母一样爱着我,总是会站在我这边。这样的彩姨,我是多么喜欢!多么的喜爱!彩姨,你从小就是我最憧憬的偶像。”我一边激动的流着眼泪,一边和彩姨说出心里话道:“记得吗?我说过我要变成彩姨一样的人,要变成像彩姨那样成为有名的摄影作家。那时候在我眼里的彩姨,是世界上最棒的摄影作家。那时候我的爸爸妈妈都是那么反对我热爱摄影,但是我的偶像我的彩姨,总是鼓励着我。我们不是都有着对摄影的热情和梦想吗?父母没能理解我的心情,只有彩姨理解了。但是现在的彩姨怎么了?自从爸妈去世后成为我监护人的彩姨却突然变了?”

“希城,那个……”彩姨不知何时眼中已经含着泪光,欲言又止的慢慢说着。

情绪激动的我继续诉说内心道:“我被最憧憬和信任的偶像背叛了,知道最不能让我忍受的是什么吗?就是以前的彩姨那么鼓励我的梦想,是因为当时的我变成什么样都和彩姨没关系,我感到之前对您的崇拜和信任被撕碎和践踏了一样,变得毫无意义。”

“不是的!不是的!希城,绝对…绝对不是那样的!请你相信我!”彩姨听完我最后那刺人心扉的话后,终于忍不住泪水的滑落,把脸埋在我双膝里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恳切哀伤的和我说道:“彩姨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一样的爱着希城,是真的是真的……一次也没有想过希城你的将来和我没有关系!”

听着彩姨凄切苦涩的哭声,我感到心里无措而又刺痛。彩姨之后一直沉浸在哭泣中,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我想知道的答案。也许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吧?尽管不知道是什么理由,但我相信,彩姨还是和从前一样爱我的。

虽然事实上什么也没有改变,但我的心里却变得释然起来。即使仍然不能完全理解彩姨,但她的真心我已经感觉到了,我的偶像没有背叛我,那湿润了我双膝的眼泪告诉了我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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