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克家不足十平方米的小屋,让几个大烟鬼给抽得乌烟瘴气,长短不一的烟头和品牌各异的空烟盒扔了一地。
由于怕耽误时间,这些赌性正浓的人索性直接把痰吐在地上,不一会儿的工夫,地面就弄得粘粘糊糊,再加上刘克两个还不到十岁的儿子坐在边上连嗑瓜子带看热闹,屋子里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可这种环境一点儿也影响不着这些赌徒的情绪。
刘克和马经夫坐在对面,另外两个人也互相坐在对面以示同伙之间不能搞鬼。
一个四圈下来,刘克输了**十块钱,马经夫也输了二三十块钱,重新调庄后几个人又聚精会神地砌起墙来。
傍晚时分,刘克师徒输了个净手,两个赢钱的人张罗着要走,却被刘克给强行留了下来。有点儿输红眼的刘克毫不客气地命令马经夫,把手上带着的菊花牌手表撸下来。
经过一番激烈地讨价还价,一块价值三百多块钱的手表被作价为一百块钱,尽管马经夫不太情愿,但在老师的催促下也只好把手表押给对方。
第三个四圈风水转了。
马经夫赢了七八十块,刘克也赢了三四十元,这下好像是给师徒二人打了一针强心剂,爷儿俩又精神起来。
可惜好景不长,第四个四圈还没等打完,不但刚才捞回来的一百多块钱又扔了进去,紧接着用手表当的一百块钱也输了个精光。
两个赢钱的人不露声色地撤退了,刘克和马经夫则大眼瞪小眼地互相注视着对方。
一时间,师徒二人无言以对。
有顷。马经夫回过神儿起身要走,好客的刘克却执意挽留,虽说输了但饭还是要吃。
有可能是饿过劲了,师徒二人把几碗高粱米粥和孩子们吃剩的几块窝头就着咸菜疙瘩吃了个一点儿不剩。
饭后,马经夫起身告辞。
因为公共汽车早就没了,所以刘克坚持骑自行车送马经夫回去,马经夫见老师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也就没再坚持拒绝。
一路上刘克叨叨咕咕地向马经夫诉苦,说到伤心处,索性让马经夫下车,自己也从自行车上下来,师徒二人坐在马路边吸起烟来。
刘克眨巴着眼睛琢磨该如何开口向学生求助,马经夫也思索起自己的事。
刘克打定主意后开口说道:“小夫,老师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和你婶儿挣的本来就不多,我又愿意玩,这生活实在是有点儿维持不下去了。你说我一个体育教员能有什么来钱道,你看看能不能帮老师想想办法。”
耍钱耍得吃不上饭还有理了?我又没参加工作,你让我想什么办法?
马经夫心里嘀咕,嘴上还不能这么说。
马经夫沉吟了一会儿说:“刘叔,你不说我也看到了,我看你今后还是少玩点吧!朋友们倒是时不时给我些钱,可不是随手花掉,就是送给什么有困难的人了,我这个人一向大手大脚你也不是不知道。嗯——要不然你抽时间跟我到黄县去一趟,我在柳钢那儿放了几百块钱,你把这些钱拿回来先用着。”
方才还愁容满面的刘克登时来了精神,忙不迭地答应道:“行行。正好我今天才开的病假,咱爷儿俩明天就走。小夫,老师算是真没看错你。行啊,叔就啥话都不说了。”
刘克感动得有些哽咽了。
“你的难题倒是解决了,我跟我妈可得咋说呢?”想到刚刚省心几天的母亲,马经夫有些为难。
刘克大包大揽地说:“那好办,这不是还有我嘛!走,现在我就到你家去。我跟你妈说,让你替我到外地办件事儿,最多两三天就回来,嫂子肯定不能驳我的面子。”
马经夫沉吟道:“两三天可不行。刘叔,不瞒你说,我想顺便到北矿呆几天,最少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
刘克那对泛黄的小眼珠在眼眶里骨碌一圈有了主意,思索着说:“那也好办。嗯,一会儿我跟你妈说,我老岳父起夜把腿摔断了,得有人护理个十天半月的,相信嫂子肯定不能看我的热闹。”
说完刘克为自己能想出一个如此充分的理由得意地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