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说我们是要帮助别人……”
陈熹说着后知后觉感到有点不好意思,这话好像是有点模糊。
可说白了,熹光事务所不就是为了更好地辅助执绋送魂吗?说是帮助别人应该也没问题……吧。
执绋扶额:“……成吧,他平时都什么时候来?”
“……”
“我们现在没什么事,我就跟他说等消息,最近阳间病毒肆虐,可能他也出不来。”
陈熹道。
好吧,这么一看更像是诓人的三无机构了。
“病毒?”
执绋挑眉,她算是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来客栈的客人变多了,感情是阳间出现大规模疫情,导致死亡人数增多。
很多死于病痛的人其实不会有太多不甘愿,因为生病太难受了,死亡反而像是解脱。
但也有一大部分人,他们不甘于命运,明明该有大好时光,为什么偏就蹉跎在医院中,了却此生呢?
何况他们还有舍不得的人,或亲人,或朋友,或爱人。
而且,像这种大规模疫情,患病的人心中的不甘与执念会比其他疾病更强烈一些。
这就好比在漫长的人生路上突然遇见一块挡路的大石头,截断去路,告诉你你的人生就到此为止。
而其他的病……则像是从一开始就背着一块大石头前进。
虽然也很艰难,人可能会被沉重的石头压垮,可好歹前路漫漫,有个盼头。
相比而言,突然被阻断去路,可能激起的情绪会更大些。
“是的,一种新型病毒,科研人员尚无法研究出有针对性的疫苗,只能把患病的人集中到医院去隔离,尽量减少患病基数。”
“现在情况不容乐观,举国上下风声鹤唳,但凡有一个人隐瞒不报,就会引起一阵兵荒马乱。”
陈熹对这种国家大事尚有几分了解,是以执绋问起来的时候她不紧不慢地道来。
最近客栈里客流量比以往大上不少,客人的执念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执绋懒得一一处理,干脆叫薛挽歌和云不禄顶上,遇上不好解决的再报给她。
客栈事务交给下属之后,执绋就开始着手于查找与记忆有关的资料。
她怀疑自己的记忆被什么人施展术法模糊掉了。
这个猜测执绋与易姜姝提了提,易姜姝表示她的确知道有这么种术法可以不动声色地模糊人或者灵魂的记忆。
因为不是直接删去一段,而是在保存的同时降低存在感,达到不被记起的效果,所以一般人鬼很难察觉。
易姜姝以前做家主时经常用这个术法来解决一些不好处理的后续,比如模糊当事人的记忆之类。
然而这个术法哪怕是在术法大家族易家,也算高级术法,一般人学不得。
又因为实际用处不明显,后代人可能不怎么注重,总之到易风泽那一代这个术法基本上没人会。
文献资料倒是保存着,但没人去看是事实。
易姜姝给执绋指了个路,执绋就开始探查与这个术法相关的资料,以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中术。
因为一直在忙这一块,所以执绋对人间发生的这个大事还真一无所知,多亏陈熹提及。
“多难兴邦。”
执绋言简意赅道。
“危机虽然足够危险,但人们总是忘记,其中另一半是机遇。”
虽然病毒来势汹汹,但现代科技发展至今,可比什么都没有的古代好多了。
就连在物质匮乏、科技落后的古时候,瘟疫都有办法遏制,现代的疫情又怎么可能横冲直撞?
左右不过时间长短而已。
这片土地人杰地灵,远比我们能想象到的更强大。
陈熹很赞同执绋的看法,所以一人一鬼没有露出多么忧心的神情,淡定无比。
“对了,小阳光啊。”
执绋突然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叫了一声陈熹。
“……”
“嗯?”
“你说你这样的情况,会染上那个新型病毒吗?”
美艳的恶鬼兴致勃勃地看着面容稚嫩的女人。
陈熹:“……”
陈熹:“染上我也不会死。”
顶多就是很痛苦。
陈熹虽然灵魂不再属于天道管辖的体系,可以永远长存。
但她的肉身的的确确是个普通人类,最多比一般人强健一些而已。
所以要是想不开扎进病毒群里头,肯定也难以幸免。
换句话说,她是会生病的,区别只在于别人生病可能会死,但她不会。
永远不会。
长生有时候绝不像人们臆想得那么美好。
得不到的人渴盼,殊不知他们所渴盼的其实只是一个脑海中的幻像,真实情况有时候极致残酷。
“如果一直没有疫苗,我就会一直痛苦。”
陈熹用平平板板的语气说道。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她的身体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病毒最适宜生长的地方。
没有之一。
执绋明白了,她眉眼间的调侃散去,重新变成冷淡的客栈老板。
“既然如此,你尽量不要出去走动,有活儿了我会来通知你。”
做一只鬼可能最大的好处就在于,不怕人类所谓的各种“绝症”吧。
哪怕生前患不治之症,死后都会不治而愈,自由自在地飘荡。
“另外我这里有一个帮手,她不是人类,也会术法,可以帮助你。”
执绋手指尖在木芙蓉之间逡巡,淡淡说道。
“……”
“在哪里?”
不是人类又会术法,听起来是个挺棒的选择。
“她最近在搬家,有点忙,忙完会直接来你这里找你,我提前与你报备一声,省得不清楚情况打起来。”
执绋懒洋洋的,有一搭没一搭抚摸着木盒上的纹路。
此刻外界形式险峻,这片小地方却宁静无比,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滋味儿。
“她、她长什么样?”
陈熹心说自己不像执绋,动不动就开打,肯定打不起来的,面上却没反驳执绋的话,继续问。
执绋抬眼,眸中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长什么样?小阳光,你且记着,日月之辉不可比拟的那个,就是了。”
“说起来,你与她,也算是亲戚。”
“……”
“啊?”
执绋弯起唇角。
“她是你老祖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