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笗烈的声音淡淡地传来,问的是她的情况,但目光依旧是落在文件上。
贾紫凝也不管他是怎么发现自己不对劲地,往他身边靠了靠,依入他厚实而温暖的怀抱,才显得没那么抖得厉害。
她看了看前方正认真开车的司机,压低声量问道,“神堂也能出叛徒,真的假的?什么人啊……”
她话音未落,就见他抬起眸,深邃的眼睛盯着她,目光沉入深海,无法透过那层黑鸷看到底下是波澜平静还是惊涛骇浪。他的面容陷在氲黄的灯光下,有瞬间英俊的不真实,雕刻的线条虽说平静,却隐约浮动着不悦的神情。
她抿了抿唇,知道自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垂下脸去,掩饰掉眼底滑过地一丝慌乱。
贾紫凝啊贾紫凝,你不是说过好好呆在他身边就够了吗,为什么你还要被本能的东西驱使着去打听这些敏感的话题?你明明心里都清楚,薛笗烈之前在房间里和那三只说的话存在些许真实性,你又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犯忌呢?
“你当我是一时口快,你不想说就算了。”她的声音弱弱地传来,似乎还带着一点薛笗烈不理解的委屈。
他伸出手,占有性地揽住她的纤腰,淡漠的脸上泛起了温润的光芒。
“不是不可以告诉你,只是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们三个还在查着……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她诧异地抬眸,望进他一双清亮无波的眼眸中,正要启声问他何事,忽然听到前方传来司机的声音。
“首领,仙乐到了!”
俩人的对话就这样被司机打断了,薛笗烈没有强迫她留下来继续问话的打算,反而是第一个推开车门,跨步下车。
贾紫凝也被车门外金碧辉煌的光彩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翘首以望地看着奢华、霓虹彩灯点缀出来的醒目招牌,激动地跳下了车。
“仙乐飘飘!”
她喃喃着它的名字,目光在琉璃色的宽大建筑物上扫视,果然是夜场之霸,之前在脑海里对它的样貌勾勒出的大致形象跟眼前的华丽相比简直是丑毙了。外墙的豪气,金光闪闪的装潢足以让人叹为观止,就像赌城引人注目的金沙酒店一样,明明是个不正经的场合却挡不住迎来送往的密集,哪怕是路过的行人都会忍不住掏出手机来张合影,以靠近这里为荣!
仙乐飘飘亦是这样一个让人无限向往的地方!
贾紫凝看新鲜的眸光在下一瞬忽然黯淡了下去。
她给它太高的评价实属不该,人家金沙酒店好歹是获得了正式牌照的娱乐场,赌博都是合法的。但赌博和夜总会相比,人家的性质可高尚太多了,赌博场所招待的都是有钱人,人家玩得起,但夜总会呢,面对的顾客,不管你是高雅的,大众的,还是鄙俗的,下流的,只要你拿得出钱都让你来消费,更让人不耻的是,他们来玩的都是女人,一个个都是些势力,只重视金钱和权势的三教九流的人物!
靠这种地方赚黑钱,难怪薛笗烈每天过的那么奢侈一点节约的意识都没有,原来这钱来得快如流水啊!
他看见她愣愣的样子,认为她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有点手足无措,于是便问道。
“不敢进去吗?”
贾紫凝摇了摇头,正要迈步,忽然感觉到小手被他温热宽厚的大掌牵住,她的心一颤,却没有做无谓地挣脱,而是低着头,跟在他身边朝里面去。
进了旋转门,就是一个宽敞的大厅,这里灯火通明,有景有幕,可以供人休息,她耳边传来一些娇媚的笑声,一听就知道是常常混迹在声色场所里的女子,忍不住好奇地抬头去看。
右边角落一张沙发里,一个胖胖的男人正抱着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子在调情,女子脸上尽是讨好的笑容,一个色欲熏心,一个虚伪迎合,倒也成了般配的一对。
她不屑地转过头,视线里忽然有一对男女从侧门电梯冲了出来,俩人喝了酒,跑起路来颠颠撞撞的,可一点也不影响他们相互追逐的好心情,完全不把这里当成是一个公众场所,奔跑、追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她轻蹙的黛眉又不禁拢高几分,想必所有的夜总会都是这个鬼样子吧,可她又是那么想薛笗烈会与众不同一些,可看着眼前这一幕幕,对于这道墙背后那个大染缸,已经不抱什么特别的希望了。
俩人进了一步电梯,她看着数字往上跳动,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往下沉,她疑惑地对上面前墙壁光可鉴人映照出那人清晰眉目的眼睛,咬牙问道,“我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薛笗烈一挑眉,“没有,现在去往负一层!”
贾紫凝的眼睛,下意识地看了一眼led数字灯,上面显示的楼层是二楼,顿时一颗心,又往下沉了沉。
别以为她不懂,越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外面用来做掩饰的手段也越多,他的夜总会如果只是单纯的泡妞,喝酒打发时间,哪用的着做这么多门边功夫?
有那么一瞬的想法冒过脑海,她不想跟着他进去了,怕里面那些绯色荼蘼的画面看得她心碎!
就在她准备找个借口溜走的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听到他和侯五的谈话,内容大概是跟之前说起的叛徒有关,她连忙正了脸色,如果能打听到关于叛徒是谁的话,她去大染缸里泡一泡也算是值了!
电梯门停了下来,还没等门打开,一道道由低音炮里震出来的high曲就生生地传到了贾紫凝的耳中,上次去安东尼的酒吧到底还是个白天,没有这么嘈杂的音乐,当随着电梯门开启,音乐振聋发聩的声响立刻把贾紫凝吓了一跳,脸色一变。
见她如此生疏的表情,薛笗烈眼底显出了一丝笑意,“你第一次来啊?”
“什么?”贾紫皱着眉凝望着他,只能看到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的,根本就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哪怕他站的位置与她很近,可想而知,那喇叭的声音有多响!
这还仅仅是站在走廊里,如果让她进到里边,也不知道从此是不是就要失聪了!
她做了一个挠耳朵的动作,示意自己没有听见他的话,让他再说一次,但他却只是笑着,拉着她的手,走出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