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梓愉睡的难受,暖和是暖和,但身上的疼痛让她无法好好的睡一觉,在冶哥儿说梦话哭泣时,颜梓愉就惊醒过来了,听了一会,知道冶哥儿是梦见了被打之后又被绑起来的事,婆子为了不让冶哥儿出门,就常常打骂冶哥儿,还将冶哥儿绑在床上,有时一绑就是好几天,冶哥儿这会儿做梦,还在梦见这些。
颜梓愉睡在内室,是太太平时精神好时,会用来躺会的靠窗放着的软榻,柳叶一时找不到地方,就让颜梓愉先在这里睡会,婆子还在收拾房间,一时半会的,也搬不进去住。
太太躺在床上动了动,颜梓愉望过去,脑里闪过一个计谋,在起身时,颜梓愉不小碰翻了放在一旁的甜白资茶杯,茶杯摔了个粉碎,惊动到了床上的太太。
太太睁开眼睛,就看到颜梓愉惊慌失错的神情,柳叶急步走进来,直奔太太身边急急的问道:“太太怎么了?”
太太指着颜梓愉道:“快,去看看愉姐儿伤着没有。”
柳叶走过去,看到地上摔碎的水杯,而颜梓愉只是被吓到了,没有受伤,回道:“三小姐没事,被吓到了。”
太太虚弱的起身,柳叶赶紧过去扶着,道:“太太怎么起来了?”
太太走过去,小心的避开地上的碎片,坐到了软榻上,柳叶叫人进来收拾,可千万别伤着了太太和二小姐。
颜梓愉含着泪,对太太道:“对不起母亲,是我太笨手笨脚,才会打翻茶杯,请母亲责罚。”
“愉姐儿不怕,愉姐儿不是故意的。”太太握住颜梓愉的双手轻声道:“感觉好点了吗?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颜梓愉红了眼睛,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以前醒来,要是吵着了丫环婆子,还会招来痛骂,有时还会招来一顿打。
太太见颜梓愉为了一点小事就吓成这样子,心里对颜梓愉更多的怜惜,抱紧颜梓愉在怀里,无声的安慰着,这时,颜梓冶还在说梦话,越说越大声,梦里痛哭出声,求饶着让大家放过他,太太望向柳叶,柳叶道:“二少爷一直在说梦话。”
太大和颜梓愉出去看,就见颜梓冶如婴儿般抱紧自己,满脸的泪水,嘴里还在说着什么,太太看见这般情景,眼泪也当场下来了,上前紧抱颜梓冶,轻拍着颜梓冶的背,很轻很轻,生怕吓着了怀里的孩子。
太太无法相像,这俩姐弟过着怎么样的日子,后悔自己的不管不问,在病中没有关心过这俩姐弟,要是能想起来,过问一声,或是招见几次,下人们也就不会这样胆大的恶奴欺主了。
冶哥儿在太太怀里哭了会儿,又熟睡过去,柳叶指挥着丫环端来吃食,都是容易克化的食物,颜梓愉也是饿了好久了,道了声谢,端过碗,就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太太在一旁说道:“慢点吃,小心别烫着了。”
颜梓愉一连吃了三碗粥,这才饱了,太太递过手帕,去给颜梓愉擦嘴,心疼的道:“等会让丫环们送些点心过来,愉姐儿要是饿了,就可以拿来吃。”
颜梓愉点头,脱了鞋,爬到冶哥儿身边,紧紧的握着冶哥儿的手,守在冶哥儿身边,太太偷偷的抹眼泪,丫环送来点心,颜梓愉抓过一块,捏碎了,一点一点的喂进冶哥儿的嘴里,冶哥儿在睡梦中,都会张着嘴吞下点心。
柳叶扶着冶哥儿躺好,太太无法长时间的抱着冶哥儿,丫环送上来一碗粥,柳叶道:“太太,先用早膳吧。”
太太哪里吃的下去,抹去眼角的泪水,让柳叶先放着,等冶哥儿不在吞点心了,颜梓愉靠在一旁睡过去,太太这才起身。
柳叶轻声道:“太太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太大由着柳叶伺候着喝了半碗粥,靠坐在床上,显的很累,柳叶上前来伺候,太太却在沉思,一时决定留下愉姐儿和冶哥儿,可以后怎么办?愉姐儿和冶哥儿的读书和管教由谁来?太太是有心无力,不然也不会将自己的孩子交给姨娘。
太太对柳叶道:“你去打听清楚愉姐儿和冶哥儿的事,以后该让愉姐儿和冶哥儿学些什么,要教些什么,都得心里有数。”
柳叶派了嬷嬷去盘问,结果是两孩子大字不识一个,没有上过学,没有认过字,更没有人教他们,下人们为了省事,经常是将两孩子关起来,时常连饭都不给吃。
太太听后,连连的叹气,眉头紧锁,颜府一向宽厚,就是不认识的人,都会救济,可是自家的人却过成了这样。
太太也无意再去叫姨娘过来,就是责罚姨娘又有什么用?这个家现在都要靠姨娘,孩子是姨娘生的,当娘的都不管,太太就是想管,也没有这个力气。
颜梓愉睡了一天,精神恢复的不错,就是全身还是痛,醒来后看到,太太温柔的坐在冶哥儿身边,嬷嬷在喂冶哥儿喝药,冶哥儿一点都不怕苦,一碗药一口气就喝下去了,太太用手帕擦试冶哥儿的嘴角,递上一颗窝丝糖,冶哥儿快速的打开,添了一下,露出大大的笑容。
太太摸了摸冶哥儿的脑袋,冶哥儿将糖递给太太,太太愣了愣问道:“冶哥儿不喜欢吃糖吗?”
“很甜好吃,给母亲吃。”冶哥儿笑的很真诚。
太太温柔的笑道:“这是给冶哥儿吃的糖,冶哥儿刚喝了药,嘴里一定很苦,吃了糖就不苦了。”
冶哥儿眨着眼睛,收回了糖,却不是拿来吃,而是收了起来,太太问道:“冶哥儿不现在吃吗?”
冶哥儿摇了摇头道:“留给姐姐吃。”
颜梓愉瞬间就落下泪来,太太也红了眼眶,对冶哥儿道:“母亲这里还有很多,这个是给冶哥儿的,等姐姐醒来,母亲会给姐姐很多糖。”
冶哥儿内心挣扎,眼睛骨碌碌的看着捏在手里藏在衣服里的糖,从来没有吃过哪么甜的东西,冶哥儿再怎么样,也还是小孩子,糖对他有极大的诱惑力。
太太端过一盘窝丝糖给冶哥儿看,说道:‘母亲这里还有很多,冶哥儿就放心的吃吧。”
冶哥儿看着眼前的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掏出藏起来的糖,塞进嘴里,久久都舍不得吞下去。
太太将窝丝糖都给了冶哥儿,冶哥儿欢快的叫道:“母亲,母亲。”
太太连连应着,柳叶这时发现颜梓愉醒了,对着颜梓愉叫道:“三小姐醒啦。”
太太看见颜梓愉,对着她招手,让她过来,颜梓愉走过去,身上穿着并不合身的衣服,破旧的看不出颜色样式,要不是知道颜梓愉就是颜家的三小姐,太大都要怀疑自己是看错了。
什么时候颜家穷成这样了,太太不由的沉下脸来,问题比她看到的还要严重,这十年来,太太从来没有操心过家里的事,都放心的交给姨娘,就是老爷对姨娘主持家里中馈的事,也是很满意的,没有想到,最放心的俩个孩子,却是最让人担心。
太太想的比较远,颜家一向规规矩矩的做人做事,老爷一直要求大家做人要对的起良心,颜家在外面也是一向的有着好名声,救济了不少的人,对投靠或有困难的朋友,更是大方亲切,就是老爷不在府里,颜家对外也是一样的。
太太担心的是,要是外面的人知道了颜家的三小姐和四少爷过的是什么样子的日子,只怕这罪名都会加在自己的头上,老爷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发火,有哪家人会这样对孩子,就是贫困的人家,对孩子也是好的,这绑起来,关起来,不给饭吃,生病不请大夫,这哪一件传了出去,都是极大的损伤颜家的脸面,还会影响着老爷的仕途,也影响着玉姐和政哥儿以后的说亲,政哥儿以后也是要走仕途之路的,可不能在名声上就毁了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