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参见夫人。”
四个丫鬟微微俯身行礼,但几人的眼中却匿着不甘和不屑。
一眼看透,薄刺心只是冷睨她们一眼,便直接踩着莲花步进了偏堂。
几个丫鬟见自家主子不出声,脸色自然更加不悦,直接直起身子各自散开了来。
自有笙铭恭敬的跟在薄刺心的身后,在薄刺心坐在偏堂座椅上后,他才抱拳道:“王妃,属下告退。”
将黑匣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座椅旁的桌案上,薄刺心微微勾唇,“笙铭,如今的我已不是那个风光无限的王妃,既是夫人,你以后便唤我夫人罢。否则入了别的夫人、美人、侧妃耳里,我一个小小的妾,岂不又成了人人喊打喊杀的罪人?”
“是,夫人……”习惯了称呼她为王妃,笙铭有些别扭的改过了口,“属下先行告退。”
“去吧。”摆了摆手,薄刺心淡淡的开口。
待到笙铭步出偏堂的时候,薄刺心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唤住了他:“笙铭!”
脚步放慢,随之一顿,笙铭转身问道:“夫人还有何吩咐?”
“若有时间,可否随我回薄家一趟。”
想要弄清楚那些无头无尾的疑问,一定要从薄家开始,否则谜团永远都是谜团,无法解开。
笙铭有些犹豫的皱起眉头,“夫人,这个……”
见笙铭遮遮掩掩,薄刺心只是会意的勾唇笑笑,“若你公事繁忙,那便罢了。”
说着转身,拿起桌案上的黑匣子往内屋而去。
笙铭看着她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很快,他神色恢复原状,“薄家已被查封,不过若是王爷准许夫人回娘家,随下当亲自护送夫人。”
闻声,薄刺心只是扬唇笑,却不再回头。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坏人无数,可好人依旧会有。
或许笙铭算不上是个好人,但对于她薄刺心,他绝对是个善良的人!
她利用他,是因为薄家被诛九族满门抄斩的事她不知丝毫,更不知道薄家位处何处?
如果没有笙铭这颗棋子,恐怕她以后的路更加难走。
若要复仇,必须要付出一切!
笙铭离开,有老嬷嬷和丫鬟陆续前来为她打点一切。
薄刺心去而复返的消息传得很快,在王府当中迅速传开。
而关于百里离纳他为夫人的消息,更是毫无停滞的谣传。
到晌午的时候,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原本薄刺心带着半边面具,根本没人会识得她。
但那些嬷嬷和丫鬟却一眼认出了她似的,看她的眼神也是极不和善。
在为她整理偏堂和里屋的摆设的时候,也是时不时的出岔子。
薄刺心看出了她们的用意,知道她们是在故意找茬。
但却假装没看见,别人想要激怒她,她就偏偏保持冷静,让她们自己觉得做这样的事情根本毫无意义。
果然,她的不闻不问和不出声,让那些嬷嬷和丫鬟没了动力。
她倚在雕花美人榻上,修长的手指温柔的剥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晶葡萄送入口中,那动作明明很随意,却是万般妩媚。
被遮掩着的半边脸根本看不见,但那半张露在外面的脸却是美得很。
一双黑眸生的璀璨,眸中的冷意藏匿起来,只剩狡黠之光。
她不得不承认百里离是个很腹黑的男人,他纳她为美人,给她最极致的生活和享受。
目的,不过是为了报复!
当一个人厌恶另一个人到了极致的时候,不是一剑杀了才解气,而是留着她的命,让她一点一点的沦落,生不如死。
而百里离这样一个腹黑暴戾的男人,只会更狠、。
她不相信他会在要了她的身子之后会对她刮目,所以在迎接这个最大的对手之前,她要做好充分的应对准备,否则,死的是她!
一道笙铭突然从窗间跃进,鬼魅般的站在了薄刺心的面前。
戒备心油然而生,薄刺心以最快的速度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可还没看得清楚来人,手已被紧紧扣住,匕首被夺。
“你是谁!”
被禁锢着的她根本动弹不得,身后的男子更是一声不发的控制着她。
“你想我是谁,那我便是谁……”男子的声音似笑非笑,却又带着几分调侃之意。
薄刺心挑眉,脑海中模糊不清的画面开始逐渐变得清晰。
好熟悉的声音!
如果猜得没错,身后那个男子,便是那个白发人、!
“你放开我。”目光一凛,她冷冷问,“你有什么目的和阴谋一次摊开挑明,我薄刺心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神秘人!当日你在我手背上种下黑蔷薇到底意欲何为,那日你将我劫至王府外,又是何为?现在凭空出现,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身边的所有人,一直以来都小看了你。我的奴,果然是聪颖过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向来对自己的眼光深信不疑,你薄刺心,的确是非同常人!”
白发男子松开她的手,纵身一跃,已然不羁的斜倚在了榻椅上,“若将你留在身边,便能助我完成大业。”
那种异常难受的禁锢感消失,薄刺心的心微微松了松。
看着那白发男子,眉头轻挑,“助你,完成大业……”
白发男子悠然的挥动手中白色折扇,那神态,似漫不经心状,“至于是何大业,你不必知道,因为你只是我的奴而已。”
“你的奴?”薄刺心勾唇冷笑,“我与你非亲非故,为何要听命于你,为何会心甘情愿的做你的奴?”
“即便你想抵抗,又能如何?你手上的黑蔷薇,是蔷薇山庄的印记。若你不听命于我,下场会比死还可怕。甚至,你身边的人,也逃不脱这个可怕的梦靥……”
这是白发男子第一次解释这么多,第一次平心静气的同她说了这么多。
虽然此时薄刺心不知道蔷薇山庄是什么,但也隐约明白了白发男子的弦外之音。
她手背上那朵绚烂的黑蔷薇,便是一根砍不断的枷锁!
微微垂下眸子,沉默片刻抬起头来,勾唇笑道:“可是现在,我可不可以将你的话当做是废话!”
白衣男子不温不怒,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根白玉箫,他唇角的笑意莫名的有些骇人,“只要我手中的白玉箫声起,你就会生不如死,若不相信,试试便知是真是假。”
那白玉箫透着刺目的白光,那白色的发,同样透着刺目的冷光。
那张明明很俊秀,却显得有几分苍老的脸,让薄刺心突然惊醒,他早就在她身上种下了一种致命武器!
有些沉重的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那黑得绚丽的蔷薇,这就是他对付她的武器!
毒,从寒潭起来的时候,就已经种下了吧……
他到底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所谓的大业又是什么。
天下,江山?
还是美人?
悠然悦耳的箫声响起,却像是夺命勾魂音,狠狠的刺痛了薄刺心的耳和心!
那种从未有过的难受感,像是千百个人用铁钩在钩走她身上的肌肉,在钩走她的心……
那种难受的感觉,让她出不了声,直不起身。
蜷缩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捂着耳,坚强的她即便痛得要死了,也不发出半点声音。
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唇,几乎已经全部陷入唇瓣当中。
丝丝血丝顺着唇角滑落,那般凄美……
不知几时,箫声终于止了,屋内恢复一片死寂。
白发男子看着已经站不起身子的薄刺心,扬唇冷冽一笑:“我的奴,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吗?”
吃力的抬眸,薄刺心倔强的回视着他,贝齿依旧死死咬着下唇!
到了这个时候,难道她应该拔出匕首自尽吗?
或者,和方才一样,仍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是真话?
错了,这些都错了……
满身是伤异世孤立的她要活下去,为了抬起头挺起胸的那天,她都要隐忍着所有侮辱和委屈活下去!
“信,我信……”
明明是很淡漠的声音,听起来却有千斤重。
白发男子见她不再反抗不再怀疑他的能力,勾唇笑了起来,笑中蕴藏着,狂妄自大,和那种种的不甘。
起身,转身看向窗外,“你想让我怎么做?”
“你做这么多事让我一步一步跳进你所设的陷阱,无非就是想让我为你所用。既然现在我不可反抗,那便自会照你所说的做!毕竟,命只有一条,谁人不想活……”
薄刺心逐渐冷静,站起身看向窗外,“不过我必须要知道,我手背上的黑蔷薇,几时能消除。”
“只要你替我完成这件事,蔷薇之痛便不会再发作。”白发男子收起白玉萧,笑意消退,“我的奴,若你背叛蔷薇山庄,不止你会七窍流血而亡,连你身边的人也会因此而受到牵连。”
薄刺心勾唇,她身边的人?
从她魂越至此开始,身边已再无一个亲人!
甚至,就连一个她能信任的人也没有!
就连当日在悬崖下救下她的兰姑,她也不敢轻易相信。
或许,是伤得太深的原因……
“说吧,要我怎么做。”她开口,声音淡淡的,却多了几分沉重。
白发男子冷睨她一眼,“学巫蛊术。”
“学巫蛊术……”薄刺心挑眉,万分不解,“为何要学巫蛊术?”
“你不必知道!”
“我可以不问,但你也该告诉我,去何处学巫蛊术。”
“裔朝。”
裔朝,薄刺心隐约记得听兰姑提起过。
大漠处天朝和裔朝的边界,当日她在大漠养伤一个月,对裔朝的事也了解不少。
裔朝本是天朝管辖,但其皇帝野心勃勃,屡次挥兵而入,终还是在天朝先帝病倒在榻的时候,趁机自封为王,自此两国不相来往。
裔朝的兵力人力财力在逐渐强大,到如今的以毒和巫蛊术天下闻名,。
至于巫蛊术,薄刺心自是清楚得很,学巫蛊术,其目的便是勾走男人心魂。
只是她想不出,白发男子让她学巫蛊术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还未到你行动的时候,你必须完好无损的留在王府。时机成熟时,我自会找你。”
待薄刺心侧目看向白发男子的时候,已经迟了一步,只见一道笙铭晃动,他已消失不见。
果然好身手!
蔷薇山庄,巫蛊术,裔朝,有什么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