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几个侍卫紧紧跟上,直到众人消失在夜幕当中,薄刺心才缓过神来,“夜寒露中,皇上还是早些回宫歇着吧……”
孤男寡女,共处在这隐秘的地方,难免会发生些什么不该发生的事。
虽然凤魅的眼光很高,但是她却不敢保证他不会乱来!
要知道当初坠崖之后毁容,再回王府的时候,他还不是一样兽性大发!
何况现在,脸上只是有些红斑而已……
“商儿,你是越来越让朕好奇了。”凤魅不怒反笑,“你的一举一动告诉朕,你的身份和意图并不简单。朕给你一个机会,你是自己告诉朕,还是让朕命人去查。”
其实早在三日前,他已经从笙铭口中得知,无心身边根本没有一个叫商儿的贴身宫女。
而那个所谓的商儿,是裔朝国师!
如果说眼前这个丑女人不是无心的贴身宫女,那么就是国师!
而这样一来,她留下来的目的就显而易见了,想必,是无心特意安插在他身边做眼线,监视他和整个朝廷的动荡。
这两个女人,果然不简单!
女人做皇帝,千古以来第一遭!
想想也对,如果这两个女人都简单了,又怎么可能统治裔朝河山?
从凤魅的眼中读出了一丝异样的深意,薄刺心的眼底顿时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许久她抬头,打算和他摊牌,“皇上这么问,其实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不是?”
和凤魅在一起那么久,他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瞒过她的眼!
如果不是派人暗中查探得到了消息,他根本不会这么问!
他做事情,向来都是有十足的把握之后,才会透露出那么一点点小道消息。
所有,方才他话中的意思,清楚得很。
凤魅拂袖,负手而立,“朕想听你说。”
薄刺心看着他的背影,勾起唇角,“奴才不是故意欺瞒皇上,只是奴才留下来的理由实在不是个理由,所以才会用别的身份留下。其实,奴才是裔朝国师,借口留下只是为了夜观星相,研究各种风水命理。”
夜观星相,风水命理……
好牵强的解释!
这个解释,甚至连自己也骗不了自己,如何能骗得过狡诈如狐的凤魅?
凤魅皱眉,好一个夜观星相研究风水命理的国师!
不过,国师不就是出谋献策,夜观星相和研究风水命理的吗,她这个解释,对她而言却是算得上是个解释!
其实她的本来面貌,应该是那晚在宫外救他之时所表现出的那般,冷静、淡然、面对生死也波澜不惊。
而平日里她的楚楚可怜,却是装出来的,故意扰乱视线,干扰所有人的思维。
这就是,为何一个长相如此不出众,甚至其丑不已的女人,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吸引他的目光,让他对她不得不重视的原因!
“女皇,女国师?”略带深意的眸光,直直逼近,“光明正大的留下,难道还不如这么偷偷摸摸低声下气的做奴才好?”
“玄皇就是不想使用特权,所以才让奴才以另一个身份留下来。”薄刺心不闪不避,直直的对视那道目光,“如果皇上一开始就知道奴才的身份,那奴才现在肯定就不是奴才了!如果现在奴才不是奴才了,就结实不了像妗昭仪那么善良的女子了。所以……恳请皇上替奴才隐瞒身份,不要告知任何人……”
凤魅目光渐冷,“可是你知不知道,触犯宫规,欺君犯上,其罪当诛!”
“奴才知道。”薄刺心保持着一贯独有的冷静,许久,她道出一句:“皇上不会因为奴才和损了两国友好,所以皇上不会杀奴才!”
“朕承认,你很聪明。”凤魅冷笑,顷刻间已经潇洒的拔出腰间龙纹长剑,不留半点情面架在她的脖子上,“聪明人,往往都不会活得太长久。”
长剑异常锋利,仅触碰到她的肌肤,已经划出了一道血口子。
倘若这长剑稍稍一偏,便会将她一剑封喉,魂断于此。
薄刺心不温不怒,冷静到万般渗人,她半闭上了眼,唇角勾勒出了一道淡漠的弧度,“要杀要剐,皇上请便。”
凤魅讨厌这种女人,像男人性子一般倔强的女人,如果她低声下气求饶,他定会饶她一命。
可是眼下,她却在向他挑战,挑战他忍耐的限度!
她的举动,足以让她死千百次了,可是他却不知道,为何突然之间下不了手。
是因为她是女人?
还是因为她像极了那个早已烟消云散的女人?
架在薄刺心脖子上的长剑,剑气仍旧逼人,淡淡的月光倾泻而下,长剑发出一道触目的白光,“为何不求饶。”
她只是冷冷的道了句:“求人不如求己。”
这个女人,真的将天朝皇宫当成了裔朝皇宫,以为这里也是女人的天下?
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让他忍不住想要了她的命!
“给朕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冰冷的声音仿佛能将周围的一切事物全都冻结成冰,包括此时同样冷如冰霜的薄刺心。
“没有理由。”
凤魅彻底被激怒,大手一抬。
那白皙的脖子上顿时涌现一条长长的血口!
血顺着留下,一片触目的腥红,沾染了那洁净的衣物……
可是薄刺心,却连哼也没哼一声。
就当是给他一个杀她的机会好了,为那个还未出世便已经被她无情扼杀的孩儿,她心甘情愿给他这么一次机会,杀她泄愤!
天地仿佛停止了旋转,看似毫无牵连,实则有着万千纠缠的两人就这么站在原地,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时间停滞,呼吸缪然……
在薄刺心以为他真的会动手杀她的时候,他却弃剑而去。
长剑落地,发出刺耳的脆响。
一阵夜风吹来,袭入她脖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良久,她睁眼,眸中闪过一道复杂的神色。
凤魅已然不见,独留下她一人在原地,微微俯身拾起长剑,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沾染了血迹的剑身。
那是一种冰凉到能冻结人心的触感,就像是方才那个冷漠无情的凤魅,对她,不带有任何情感,甚至就连怜惜也没有。
沉默许久,她用衣袖轻轻擦拭剑身,直到发出刺目的白光,才勾唇冷笑。
其实现在的她也不知道究竟在难受什么,又在心痛什么……
自己不正是希望他对别的女人无情无义吗,为何他这么伤了她,她又如此在意?
明明是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出现,难道还妄想他动情动心怜爱吗?
薄刺心,不要再沉沦下去了!
夜更黑,寂静无声……
翌日。
薄刺心如常,到御书房当值。
德贵见她姗姗来迟,忍不住骂骂咧咧,说他上辈子积了德,这辈子才会这么幸运。
明明是个太监,说话做事却不按宫规而来,但却没有受过一次处罚。
“连荣,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突然瞥到薄刺心脖子上长长的伤口,德贵大吃一惊,“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敢来御书房伺候,不要小命了是不是!”
薄刺心有些尴尬的别过头,故意挡住伤口,轻描淡写的道:“不小心被野猫抓伤的,没什么大碍,死不了!”
“去去去!”德贵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上前将她往外推,“你死不死得了是你自己的事,你不走要是牵连了我们,可就失算了!还不赶紧的滚回去,千万别让皇上见着……”
“德公公,你这是做什么!”薄刺心将手支撑在房门上,挑起秀眉,“不就是一点小伤吗,哪有这么严重?”
“怎么会不严重!大清早的见血,这个是大忌讳,更是宫中大忌!一旦做奴才的身上有伤或是有血被皇上看见了,就会立刻处斩!”这连荣,要不要再三的挑战皇上的忍耐限度!
原来是这么回事,薄刺心松了口气,淡淡道了句:“你放心,皇上不会杀我,也牵连不了德公公你!”
德贵最见不得薄刺心这么底气十足了,当即气不打一处来,“诶,我说连荣啊!咱家上辈子是不是欠你们祖宗十八代啊,怎么遇到你这丧门星!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宫规,知不知道皇上生气会是什么后果?你一个人被砍头也就罢了,若是牵连这几十号人陪你去死,可是会下十八层地狱的!你走不走,不走咱家让人把你绑起来!”
薄刺心不知道德贵到底是怎么想的,总是不相信她!
无奈,她叹了口气,“好,我走还不成吗?”
见薄刺心要走,德贵才松了口气,“走走走走,快点走!诶诶诶,记得绕个道儿啊,皇上差不多要下朝了,千万别碰上面……”
“德公公,我知道怎么走,你别推我行不行!”
薄刺心恨得不一掌将不断推着她出们的得贵给劈倒在地,实在太可恶了,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咱家可不想就这么丢了脑袋,你走快点行不行……”德贵捏了把冷汗,连荣这么出去,要是真的和撞上个正着可如何是好?
当薄刺心被德贵弄得彻底懊恼的时候,她忍不住怒喝了一声:“我自己能走!”
岂料在说罢之后,整个人转身的时候便意外的撞上了一堵肉墙。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呼吸、熟悉的味道……
是凤魅!
德贵意识到自己犯错,连忙跪地,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