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文章便是寻常百姓家里也是会做的,何尝是在家国一体的朝廷之内,本宫这话也不是没有缘由,你可知那无忧王爷多年来一直觊觎薄刺心,只是薄刺心做了天帝贵妃,他自知无力回天,且他的抱负也不在天帝之下,因而才远走漠国做了掌国驸马,这便是他暗中酝酿野心的明证。”贺如燕笃定说到。
这话自然是不错,可是雯儿听来却有些惊心动魄,想那无忧王爷平日里和颜悦色的样子,看着好似倒比天帝更易亲近,可是今日听贺如燕说起来她却才有了别样的一番认识。
“本宫只能赌这一把,而且我有信心能赌得赢,只是能看透如此内情的只有薄刺心一人,这毕竟是本宫心腹之患呢。”贺如燕有所感叹,雯儿只能沉默不语,她何尝不知道薄刺心厉害,只是历次与之交手,好像从未站到半分便宜。
两人相视一笑,眼神倒更多的是无奈而已。
回宫之后薄刺心也是有些踌躇,按说这贺姬翎不会不明白最简单的道理,当着琉璃公主和无忧王爷的面竟然言及什么一统天下,分明就是有些做作,若说那贺姬翎是毫无半分心机,这话就是自己也不能相信的。
摇风犹豫着问:“此事怕是和那礼部侍郎冷傲也脱不了干系,那厮定然是昨日晚间已接到贺姬翎祷文,只是如此狂悖言语那老儿竟然也不指摘,全凭贺姬翎这么说了出来,当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薄刺心摇头笑说:“本宫倒是能想的明白,那贺姬翎此番言语却是天帝最爱听的,那冷傲自然也愿意棋走险招,但为讨天帝欢心嘛,做臣下的总是无所不用其极,从天帝申饬旨意也看的分明,贺姬翎罚俸,禁足,而冷傲只是罚俸禄而已,若本宫料想不错,琉璃公主离开天朝之时便是贺姬翎解禁之日,而那冷傲罚去几十两银子,到时怕是要收到天帝几百两赏赐呢。”
摇风点头附和说:“那是自然,可是这些事情琉璃公主也自不傻,她看得分明,心中难道也不会有所龌龊吗?”
薄刺心沉吟说:“这也正是本宫最为担心的所在,怕是琉璃公主也是有心无力,漠国前番遭逢姬花形大乱未治,且无忧王爷记忆刚刚恢复,凭琉璃公主谨慎,她自然还要试探无忧王爷一段时间才会放得下心来。”
摇风凄然说:“娘娘说的极是,这琉璃公主若不是小心谨慎也不会能镇得住那漠国满朝文武,她即便不是天纵神明,奴婢说句不当说的话,也不会比娘娘再裔国的时候差到哪里去吧?”
“就是这话,你在我身边日久才能说得出如此透彻的话来,因此本宫才会担心,若是宫***现了小人,言语撩拨琉璃公主,只怕日后她便要在心里记恨天帝,此举在心中浸淫的久了怕是要连无忧王爷也挟裹其中,此后恐怕就难以左右了。”
摇风沉吟良久点头说到:“还是娘娘思虑长远,这是奴婢你万万不及的,想来自然是这样了,若是奴婢猜的不错娘娘此际最担心的便是那贺如燕了。”
薄刺心深沉地点了点头说:“好在本宫暗中凭凉儿之力收服了龙阳,此事万不可泄露出去,想那龙阳也是爱面子的人,自然不会向贺凌天透露此事,我们只需背地里调停用力,或许可以借帝国之力来消弭漠国之祸也未可知。”
“娘娘放心,那晚你我和凤凉公主经历的事情是不会为外人知道的,奴婢不会说,公主不会说,娘娘自己更不会说吧?”摇风打趣着说。
想必她也觉得话题过于沉重了,因此想轻松一下气氛,薄刺心知道她的用意,点点头说:“那是自然,这两天你把凤凉看紧了,本宫可不敢保证她一旦高兴又惹出什么事情来,在琉璃公主离开天朝之前我们什么事情都不用做。”
摇风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出去准备午膳去了。
慈宁宫中太后端坐迎榻上,凤魅坐在对面,梦竹上了参茶,凤魅道了谢接了过来,只是抿了一口便放在了一边,他看来心事重重,茶都喝不下去了,太后眯着眼笑说:“不就是几句狂悖之言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天帝为这个也值得纠结一回?”
凤魅摇头说:“幕后多虑,儿臣纠结的并不是这摆在明面上的事情,朕已经处置了贺姬翎和冷傲,只是不知做的是否恰当,此际琉璃公主又是怎么看待朕的。”
太后冷冷说到:“天帝决策那便是天命,你何必去管别人眼光,琉璃公主近来怕是自顾不暇吧,纵然她有心定然也是无力,天帝不必烦恼。”
凤魅叹了口气说:“话虽是如此说,可毕竟无忧还是漠国掌国驸马,夜琉璃回了漠国之后这事可是慢慢冷下来,可是无忧在漠国的处境,朕真是不敢想呢。”
“哀家尚且不曾担心无忧处境,你却来操心,看来多虑的不是哀家,倒是天帝你呢。”太后悠然说到。
凤魅听了天后言语心中实在不解,说的倒是呢,若说到担心无忧太后应该比自己尤甚才对,可是看她形容好像确实满不在乎一般,凤魅沉吟问到:“难道母后竟然不曾担心无忧吗?”
“天帝且想,若是那琉璃公主真的要对无忧不利也不会等到今日了,家国之事对于你们男人来说自然是国事大于家事,对女人来说却恰恰相反,你且想想若拿夜琉璃与薄刺心想比若何?”
凤魅笑了笑说:“儿臣自然还是不愿菲薄琉璃公主,可是她与刺心比起来好像还是差了一些,若是能与刺心媲美时,她也不会只做一个监国的公主,却要无忧来做掌国驸马了,她只需黄袍加身,做一个女王不就好了,正如刺心当年一样。”
“说的是呢,她夜琉璃比刺心尚且不如,可是刺心却是甘愿为你舍弃了裔国女王之位来到这皇宫大内,将心比心,夜琉璃何尝又不是如此,在她心中国事虽重却是比不过无忧在她心中地位,因而哀家断定天帝的担心却是多余的。”太后笑说。
凤魅终于明白了太后意思,于是点了点头说:“如此最好,我的心也可以放下来了。”
太后的凤眉一挑说:“只是哀家却还有个担心,我担心的不是无忧,不是琉璃公主,更不是那些勾心斗角的后宫嫔妃,哀家担心的却是天帝你。”
凤魅眼神闪烁一下笑说:“母后玩笑了,儿臣可有什么好担心的?”
“天帝可知一句古语叫做母子连心,天帝怎么想哀家自然是心知肚明的,那贺姬翎今日祈天祷词可是正说到天帝的心坎里去了吧,不然天帝申饬也不会如此之轻。”
凤魅愣了半响,太后说的一点不错,贺姬翎的言语自然是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可是这事和太后担心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太后看他有些茫然,笑了笑解释说:“哀家正是知道天帝心思才会担心的,你且想无忧当年远走漠国为的什么,还不是为的能独掌一国,虽然做法有些诛心之处,可是他却也保全了天帝面子,若是有一天天帝当真对漠国有所垂涎时,且不说夜琉璃作何反应,便是无忧却也不会是拱手将权柄相让的。”
凤魅心中抽了一口冷气,可是面上却并没有任何表示,他悠悠说到:“母后言重了,纵然儿臣有些心思,也都是长途远略,不是近期便可完成的,母后宽心,我自然会找一个两全之策。”
太后点点头说:“天帝这话便也能让哀家安心一时,其实这一时也就够了,毕竟哀家也是垂暮之年,有些事情也管不得许多了,若是哀家百年而后天帝想做些什么自然也不必顾及老婆子的想法了。”
“母后为何说出如此哀怨言语,儿臣愿母后凤体安泰,得寿永年呢。”凤魅笑着说到,太后摆摆手,手上护甲在日光中闪耀了一下,她笑说:“这话便是天帝自己也不信吧,你每日高居庙堂之上,下面山呼万岁,可是天帝当真便可万岁了吗?”
凤魅愣了一下到:“纵然不能,儿臣也定然会让母后永享天年。”
“有你这话哀家也就心满意足了,只是哀家还是有言在先,无论日后天帝有何打算,是在哀家百年之前还是之后,你绝不可做出兄弟相残之事,这是哀家今生求你的唯一一件事,但愿天帝谨记。”
太后开口求自己,凤魅哪里还坐得住,赶紧站起来跪倒在太后脚边说:“儿臣谨记。”
太后摆了摆手说:“你前朝事务繁忙,哀家也就不留你了,你且去吧。”
凤魅赶紧站起身来告退而去,梦竹看天帝出了慈宁宫大门才小心问到:“太后却是相信了天帝言语吗?”
太后摇摇头说:“天帝英明睿智,且有雄图之心,只怕哀家的话他只记得一时而已,梦竹,去给哀家取文房四宝来。”
梦竹赶紧应了就去取来文房四宝,太后饱蘸朱砂写下密旨一道对梦竹说:“把哀家这道密旨封存了,若是哀家天年之后天帝对无忧有所异动,你就拿出来规劝天帝,希望他能念及母子之情放过无忧。”
梦竹跪下接了,太后才舒了一口气笑了笑。
年关岁尽,皇城各处还是处处欢腾,朝廷中却已经恢复如常,凤魅总是如此,国事操劳是他的重中之重,任何时候都是不得更改的。
这日太和殿早朝,凤魅却见夜琉璃和风无忧也到了朝堂之上,他心中诧异,风无忧已经上前禀明:“皇兄,年关已尽,今日特携琉璃公主来向皇兄辞行,想漠国国事也是繁复,琉璃公主惦念国事,望皇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