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笨、再苶、再丑的鸭子，也会看过几只小母鸡走。
不管我咋糟蹋自己、贬低自己，好歹我也算一个啥零件都不缺的男人，怎么着也比得上一只呱呱叫的鸭子吧。事实的确如此，在我结识高粱红之前，曾经有过几次不值一提的求偶经历，不算让我碰一鼻子灰的刘蓓蓓，真正和我有过一面或两面之交的姑娘共三个。
第一个姑娘是大姐介绍的，她单位的一个挡车工。
我兴奋地问，人长的咋样？不会比我二姐还磕碜吧？
大姐给了我一巴掌说，没你二姐好看，比你二姐个头儿高。
我娘不大放心，看了我一眼问，那孩子不缺心眼儿吧？
大姐说，傻倒不傻，但也没啥心眼儿，长的倒是有模有样。
接着又说，就是左眼珠有一旮旯玻璃花，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我连忙问，耽误看人不？耽误走道不？
大姐笑说，啥都不耽误，赶上来了屎尿比你跑得还快。
我一听，便笑道，只要不耽误看人就行，赶紧找个时间会一会。
于是在星期天的下午，我和那姑娘有了匆匆的第一面。
尽管我们两人没说上三句话，但留给双方的感觉还不错。
于是在第二天或第三天的晚上，我们去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
去电影院之前，按照大姐的嘱咐，我带了一包瓜子和两听可口可乐。
那时候，可口可乐刚刚进入中国大陆，普通市场还没上架，属于一种紧缺商品，只有涉外宾馆商店里才有出售，价格很贵，好像是十多块钱一听。这两听可乐是大嫂送给我，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搞来的。但是她说，只要我能把姑娘骗到家，她再给我十听做为奖励。
当然，这只是一句玩笑话。
然而，不生孩子不知肚子疼，不割身上肉不知心头痛。
那玻璃花的姑娘一听说是美国人做的汽水，倒一点也不客气，人家在电影没开演前就喝完了一听。我见状，有一点直眼，可毕竟是男人，就把手中还没打开的一听给了她。也许是那酱油色的汽水太可口，或许是那姑娘真的口太渴，反正她趁着黑暗之中，又吱吱地喝没有了一听。他娘的！其结果不言而喻，等电影放映到一半时，便给她摧来了一脬尿水。
她碰我一下说：“我去方便方便。”
我怕她耽误看电影，就说：“快去快回。”
一千个女人有一千颗心，没有一颗心是我能捉摸透的。
我当然知道，哪怕把我的脑袋再加速转上一千圈，也不会把死心眼的我转一个明白，为什么那姑娘喝完了我给的美国汽水、她便借上厕所的工夫、顺着尿道溜出电影院、和我玩了一个不告而别的游戏？虽然如此，我很平静，跑了就跑吧，左六我们之间还叫不出对方的名字呢。叫我想不通的却是，她咋能口无遮拦、缺德带冒烟儿的埋汰我这个傻子呢？
事后我大姐问那姑娘：“我弟咋样？”
她邪乎刺啦说：“李姐，你家弟弟太彪了！”
我大姐忙问：“他把你咋的啦？”
她竟叫道：“太吓人啦！我上厕所他也要跟着去。”
我登时暴怒，厉声怒斥道，他娘的！她这是信口雌黄！
大姐看着我，一言不发，还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我余怒未消，再骂，我没嫌她玻璃花眼，她反倒瞅我不顺眼！
实际情况本该是这样，我只不过是找她这个人去，顺便才在女厕所外围巡视一圈。因为我当时想，一个人要不是跑肚拉稀，谁会呆在厕所里那么长时间？就因为我的想法太多，才一时糊涂，害怕她这个大活人掉进粪坑里，回头再让那一池臊臭的屎尿汤给冲跑啰。
……
第二个姑娘是个环卫工，和二姐夫一个单位工作。
二姐夫这人多实诚，他从来不会编排圆乎话糊弄人，直截了当就告诉我，这女孩和他一个班组，人老实，话不多，很有礼貌，工作也十分上进，当过环卫局先进模范人物。美中不足的是，这孩子右腿有点小毛病，走路有点踮脚，不过，不仔细看还是看不出来的。
“你要感觉吃亏就当我没说过这话。”
二姐夫讲这句话时，我们全家老少爷们都在场。
看着大家莫衷一是的表情，我低下头，瞅瞅自己右腿。
经过我仔细一琢磨，心里那点小别扭就释然了。依照我想，小腿离脚脖子最近，离那旮旯地方还有很遥远的一段距离，肯定不会耽误生孩子。于是，我向毛主席表决心那样，语气十分坚定地说，我同意了，你安排一个时间，我一定要认认真真看看那女孩子的腿。
有的时候，我也挺尖儿，会耍一点什么小把戏。
比如我和女孩见面的那天，就特意约她去公园的门前。我打的如意算盘是，趁着和她遛达公园的大好时机，完全能够做到尽情的观察一番，瞧瞧女孩那条腿到底能瘸成啥样？
我没想到的是，尖中更有尖中人，谁也不比谁更傻。
这一次的约会，又见证了这一点。人家女孩比我尖多了，一见面，没谈上两句话，仅仅说完了你好、我好，她纤纤小手向公园大门东边一指，直接把我引进路旁一家冷饮店。
我问：“你要点什么？”
女孩说：“来一杯酸梅汤。”
于是我去排队开票，要了两杯酸梅汤和一碟冰激凌。
接下来面对面一座下，女孩和二姐夫介绍的大不同，她的话很多，似乎啥都知道，天南海北的就聊开了。而且，她说话的速度也很快，我根本就插不上嘴，只有竖起耳朵听，等到那一杯酸梅汤见了底，人家想说的话似乎唠完了，默默看着我，还显露出一丝疲态。
于是我提议：“去公园遛遛？”
女孩先犹豫一下，然后坚定地摇摇头。
我又说：“知道为啥约你到公园？”
女孩不由一愣，嘟囔一句：“不知道。”
我起劲儿了，嘿嘿一笑：“其实挺简单的……。”
但我只说了半句话，立刻就住了嘴，因为女孩已站起身。
她说：“咱们今天就谈到这儿吧。”
说完，她没再看我一眼，转身就走。
我忙不迭地跟在她身后，一块走出了店门。
随后各人骑上自行车，没一句多余的话，就此拜拜啦！
……
最后一个姑娘是大嫂撮合的，最终还是没有撮合成功。
月亮总有圆的时候。这个姑娘就叫我眼前一亮，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虽不能说她多漂亮，但确是一个好标致的姑娘，不缺胳膊不缺腿，不少鼻子不少耳，双眼薄皮红嘴唇，上面还有两道弯弯眉。别提我多高兴了，历尽千辛万苦，总见到一个零部件齐全的女人。
我说，咱们去看电影吧。
姑娘点点头，跟着我看了一场电影。
从电影院出来，我看看手表说，咱们去公园划船吧。
姑娘也看了看手表，还看了看天，说，好哦。
河水清清，
微波涟涟。
伴着一阵凉爽的风，我们划上了码头。
见太阳刚刚走到西边，我又说，咱们遛遛公园玩吧。
姑娘稍有点犹豫，想了想说，好吧，我们顺回去的道走一走。
毫无疑问，这是我人生中最忙活的一次“爱情”约会。好歹我没白忙活一溜烟儿，最后总算捞到一点油水，走进小树林的时候，我借拨开垂下枝叶之机，顺势拍一下她肩头。
俗话说得好，剃头推子一头热。
我看上了人家姑娘，人家姑娘却没看上我。
得到了信儿，我有几分不甘，不识好歹地问大嫂。
“她到底为啥不同意？”
“我这人究竟差在哪儿？”
大嫂正在做饭，我站在她身后，不厌其烦地追问着。
开始时，大嫂为了给我留一点面子，只是笑而不语。
后来叫我给问急了，她啈啈道：“人家说怕影响下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