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子原本打算带着熊泾去见一下多年不见的至交时子墨,再前去一个叫切云峰的地方执行一个刺杀任务的。这桩生意是时子墨在书信里介绍给他的,据时子墨在信里的说法,买凶的人并不是跟暗河联系,而是直接找他谈的,所以他转给逍遥子做也未尝不可。何况买凶者出手极为阔绰,足足是三百两银子,可见在切云峰那座山上的那个目标人物有多难对付。
“师傅,那个时子墨师伯对你可真好,你之前帮过他很多吧?”骑在马背上的熊泾听得入了迷,不自觉发出了心里面想到的疑问。
逍遥子点了点头:“我之前救过他一命。”
“难怪他会如此帮你,他知恩图报,是个好人。”熊泾佩服地说,“不过,他跟叶辰比起来,谁的武功高啊?”
逍遥子叹了口气,缓缓地道:“若是论武功修为,那肯定是你时子墨师伯远胜于他,但若说心计谋略,时子墨可比不上叶辰的十分之一!”逍遥子连连苦笑,心想可能这就是他会被叶辰抓到送去给羽子琪发落的原因之一吧!
熊泾并不知道师傅是在为自己害死了至交而感到痛心,刚刚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架让他精神很是兴奋,急冲冲地问:“师傅,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到那个什么切云峰啊?”
“你师伯说的那个地方,离这里并不远,本来我是打算跟他一起去的,想不到……”逍遥子咳嗽一声,说:“你师伯说了,切云峰上只有一个门派,叫云月山庄,是一个用奇门兵器为主的门派。我们的目标人物是一个门派长老,叫戚然秋,一个使青龙棍的家伙。”
“师傅,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说吧。”
“怎么你每次都对我们的目标人物那么了如指掌的?”熊泾抓抓头问。
“你这个呆瓜!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们每次去行动之前,都必须把对方的底细摸清楚,忘了?”逍遥子差点气得从马背上摔将下去,口沫横飞地骂着。
熊泾没想到师傅反应会这么大,吓得加快了速度策马前进,就在这时,他看见不远处有几个穿着统一的人骑着马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这边奔来。
“滚开!不要挡路!想死吗?”领头的一个人朝他们吼道,径直冲了过来。熊泾正想发作,却被捂着脸的逍遥子用马鞭打了他一下:“不要出声,躲到一边去!”
熊泾气塞填胸,狠狠地看了一眼那群飞速而过的红衣人。
马群飞奔过后,扬起的尘土飘荡在空中久久没有散去。逍遥子拍拍身上的尘土,望着那群人的背影,脸色大变。他策马往前十几米之后匆忙下马,仔细观察着地上的马蹄印和地上的痕迹。他看到了一点一点的血迹,就在马蹄印旁边。
“师傅,怎么了?”熊泾跑到逍遥子身旁,也蹲了下来。
“那是暗河的人。”逍遥子摸了摸地上的血迹,说:“这里离切云峰只有十里地不到了,你快马加鞭赶到切云峰上面,看看是不是云月山庄那边出事了。我去跟一下暗河那些人,看看是不是他们抢了我的生意!你要注意我的路标,明白吗?”
熊泾答应一声,急匆匆地上了马,朝着切云峰的方向飞奔而去。
“暗河。”熊泾轻轻念了一句,“师傅之前可是暗河的第一杀手,他叛出暗河之后,难道暗河里面还有人能和师傅抗衡吗?”
熊泾在山中小道上一路狂奔,来到了一个陡峭的山峰前,看来那就是切云峰了。熊泾仰头看了下那高耸入云的山峰,不由得大声哇了一声。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高的山,他只看到半山腰上笼罩着薄薄的云气,云气缓慢地在山腰中横穿而过,就像是山峰上的一条丝带一般。
“切云峰,原来是这个意思啊。真美啊,仙山应该也不过如此吧!”熊泾一饱眼福之后,策马跑进了那陡峭的切云峰。熊泾在险峻的山道中小心地骑着马走到山腰之后,发现狭窄的山道已经无法驱马前进了,便下马步行,直向山顶奔去。
他一路奔跑,在穿过好几个乱石堆之后,终于踏上了用青石铺成的阶梯。他抬头看了看那石梯,石梯长得他看不到尽头。他咽了咽口水,又飞奔起来。
当他踏上最后一个阶梯时,一个宏伟的牌坊出现在他的眼前。只见那牌坊上写着“云月山庄”几个大字,颇有道家的风范。只是那牌坊有一个柱子上面,被人画了三道暗红色的线条,很是可怖。熊泾平复了一下呼吸,慢慢地走了过去。
“有人吗?”熊泾见偌大的庄门没有一个人在看守,便大声喊了一句,洪亮的声音在山顶上显得分外凄清。他如此叫喊了几声,依然没有回应。突然间,他闻到了一阵熟悉的,浓烈的血腥味从牌坊后面传了出来。他没有多想,快步跑了过去。
他看到的,是遍地的尸体和血水,牌坊后面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整个山庄几乎都被破坏掉了。这个景象,比当年逍遥子屠杀王府时还要惨烈。熊泾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周围,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活口。他从那个破败的大殿一直找到没有建筑物的地方,还是找不到一个活人。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呸了一声:“想不到暗河竟然如此歹毒,杀光了人还不够,硬是要把人家的山庄也毁得一干二净。”
熊泾走出了这个犹如地狱一般恐怖的云月山庄,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山。他还要跟师傅逍遥子会合,还要把他看到的一切汇报给师傅知道。他策马回到原来的山间小道上,留意着师傅留下来的路标。他凝神注意着道路两旁的树木,看看那一棵树的树干上订有逍遥子留下的金属片。他找了好一会,才在一棵低矮的小树上找到一块金属片,尖头指着南边。
“驾!”熊泾拔下路标,向南飞驰而去。
逍遥子一路跟着暗河的人马回到了老鼠山附近,发现他们直接上了老鼠山山顶。逍遥子冷哼一声,掷了一枚金黄色的路标在山脚下的一棵树上,随即跟了上去。他对暗河的行走方式都非常熟悉,知道他们都是每走两三百步就稍稍放慢速度留意有没有被人跟踪,所以一直都是保持着五百步左右的距离,暗河的人一直没有发现他。逍遥子策马到了距山顶还有一段距离的空地下了马,悄无声息地向山顶摸去。
“老大,怎么没有看到他?是不是叶辰那个家伙骗了我们啊?”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瓮声瓮气地跟一个带着斗笠的人说。
藏在一棵大树上面的逍遥子定睛一看,那个带着斗笠的人,那个矮小的身影十分熟悉,但他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谁。只见那戴斗笠的人一直低着头看地下,根本没有理会身旁的人。他细细地查看着地面,用脚踢了把泥土,直接踢到了那个大汉身上。
“他来过,这里有打斗的痕迹。”一个冰冷又沙哑的声音从戴着斗笠的人口中发出,让人听了很不舒服。逍遥子听到那个沙哑的嗓音时,一下子就记起了他的身份。
这个带着斗笠的人就是暗河的第二把交椅颜伯山,在逍遥子的记忆中,这个人从来就与逍遥子的教练交恶,对逍遥子也是同样的深痛恶绝,恨不得将他们师徒二人都扒皮吃了。逍遥子看着颜伯山矮小的身影,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他会来老鼠山,难道是为了要杀我?暗河难道已经没有人了么?还要他亲自出马?
颜伯山自顾自点了点头,向那个大汉说:“老顾,你赶紧回去万林镇的分坛,看看叶辰有没有在那里。如果看见他了,叫他马上回总坛见我!哼,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有什么长进!”颜伯山霍地挥了一下披风,气冲冲地离开山顶,其余的人也跟着他退了下去。那个老顾低着头恭敬地在原地送走颜伯山,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开了,他才慢慢抬起头来,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该死的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逞什么能!要不是看在老大的份上,我早就把你给杀了!”他恨恨地跺了一脚,也下了山。老鼠山又重归死一般的寂静,逍遥子潜伏在树上一动不动,以防暗河的人杀一个回马枪。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沙,沙……”果然有脚步声传来,逍遥子凝神屏气注视着下方,做好应对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袭击。一个身影,缓慢地进入了逍遥子的视线,他拿着一把长剑,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四周。
熊泾。
逍遥子松了一口气,手脚利索地从树上爬了下来,暗自骂了一句:“小兔崽子。”
熊泾听到身后有声响,霍地一声就转过头来。
“师傅?你什么时候在我身后的?”
“我一早就在这里等你了。”
熊泾惊得哑口无言,逍遥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犹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边了,这样的功力让熊泾大感佩服,笑嘻嘻地说:“师傅,你这招真厉害,什么时候传给我啊?”
“传给你干什么?让你偷溜出去找女人吗?”逍遥子嘿嘿笑了一声,摆了摆手,“不传不传,要学的自己琢磨琢磨去。赶紧给我说说切云峰那边的情况。”
“云月山庄已经被踏平了,我在那里找不到一个活口。”熊泾耸耸肩说。
逍遥子微微皱眉,摸摸眉头问:“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有!”熊泾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三道弯弯曲曲的线条说,“在山庄的牌坊上,发现了这个图案,是暗红色的。”
逍遥子在熊泾画第一条线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那是什么东西,冷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拍手,脸上充满苦涩。
“师傅,你知道这是什么图案吗?”
“哈哈,哈哈哈,那是暗河的图腾!果然是暗河的人把这桩生意给抢去了,妙极,妙极!”逍遥子差点笑岔了气,“杀不了我就去抢我的生意,是想要饿死我么?哈哈,哈哈哈。”
逍遥子大笑了一阵之后,带着一脸迷惑的熊泾离开了老鼠山,熊泾不知道师傅接下来要去哪里,但他从师傅充满杀意的眼中看出师傅下一个目的地肯定跟暗河有关。他看了一眼背上的炎阳剑,心里默默地想着:师傅为我打造了这把炎阳剑,这份心意说什么我也要报答师傅!就算师傅真要我帮他去杀暗河的人,我也全然不惧!